“姑娘聰慧,一語中的。”
老者長嘆一聲,緩緩點頭,布滿皺紋的眼角盡是無奈和滄桑。
“老先生現在自由了,可以去尋自己的孩子去了。”
棄如煙好心地提醒著老人,示意他可以離去了。
可是,醫仙卻悵然地搖搖頭,將布滿老繭的指尖撫過了一旁不斷在流逝的沙漏之上,深深說道:“不,我還不能走。”
“為何?難道你還想過這種被折磨的生活?”
棄如煙不解地問道。
“如煙,我想,醫仙一定有他自己的緣由。”
寧驚塵在棄如煙身后細心地提醒道。
“不錯…老朽在這里犯下了這么大的罪孽,若是一日這城內的蠱蟲不除,老朽怎有臉茍活于世間?再者,又怎么對得起那些無辜被當成了試驗品的別人家的女兒?”
醫仙渾濁的眼中有執著而堅持的目光閃爍于其中,是重重的責任和深深的內疚。
“那老先生打算一直留在這大殿之中繼續做這殘忍的活人試驗?”
棄如煙皺著眉頭問道。
“不。我已經知道了母蠱是在誰的身上了。只要將母蠱從那人身上祛除,那么滿月之夜便不會出現城內百姓被蠱蟲所控制而自相殘殺的現象。那么,一切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醫仙篤定地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老先生若是信得過我們,便由我們帶您去找那身帶母蠱之人如何?”
棄如煙眼前一亮,眼眸已經帶上了萬分的驚喜之意。
“信,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老朽看兩位并非這城內之人,這般遠道而來,怕是為了這城池中的九霄雪蓮?”
醫仙只是略略掃了兩人一眼,便肯定地問道。
“實不相瞞,確是如此。但是,這和我們幫您去找母蠱之人又有何聯系?”
棄如煙聽出了醫仙話中的猶豫和拒絕之意,不解地問道。
醫仙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姑娘有所不知,這母蠱之身想要祛除母蠱必當以九霄雪蓮逼出。所以,姑娘既是來尋這九霄雪蓮,而這九霄雪蓮又只有一株,姑娘又怎會輕易交于老朽呢?”
棄如煙怔了怔,眼中漸漸開始猶豫。
——她是不可能放下劉叔的生死不管的,但是,這滿城的百姓的性命亦是一件大事。何況,這里面還帶著一個老人的美好愿望和贖罪。
這根本就是一個矛盾的存在,叫人實在難以取舍。
“老先生…”
棄如煙躊躇地低眸,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自私和無奈,眼神閃爍地站在原地,不敢去看醫仙的眼。
“姑娘不必內疚和自責。老朽雖愚鈍,卻看得出來姑娘并非貪婪之人,怕是急尋這九霄雪蓮另有重要用途。也罷。既然如此,老朽便獨自一人去尋這雪蓮,而姑娘亦可以去尋。至于最后這九霄雪蓮和誰有緣,一切便看天意吧…”
醫仙微微一笑,寬慰著棄如煙這般說道。
“可是這滿城的百姓…”
棄如煙面露糾結之色,急切地皺眉脫口而出,卻又欲言又止。
“如煙,我倒覺得醫仙老人家說得在理。既然這花開只此一朵,那自然是看此花與誰有緣。這樣,既不違背自己的心,又順應了天意,倒不失為一個方法。”
寧驚塵見棄如煙為難,輕輕攬過了她的肩膀寬慰著她說道。
“寧公子,棄姑娘,老朽就此別過。若是他日為了九霄雪蓮再相遇,姑娘不必相讓。畢竟,姑娘今日所為已經是俠義之舉。”
醫仙深深一禮,拱手作別亦轉身消失在了這茫茫夜色之中。
整個大殿內并沒有出現無擎天,就像這個大殿從來不是屬于他的地方一樣,安靜得只剩下了棄如煙和寧驚塵的呼吸聲。
“我忽然有點害怕最后采摘九霄雪蓮的那一天。”
棄如煙望著醫仙遠去的身影,眼眸中多了一絲憂慮。
“怎么?是怕自己一口把九霄雪蓮給當大水梨吃了嗎?”
季子安身后跟著阿黃倚靠著殿門打著趣兒地說道。
“總比你小子躲在屋檐之上半天不下來,置自己的朋友于危險之中的厚道吧?”
棄如煙白了一眼季子安,毫不客氣地說道。
“欸,季小爺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哦我呢,這么久沒有下來,是發現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季子安朝著寧驚塵和棄如煙興奮地聳了聳劍眉,故意輕咳了兩聲賣著關子說道。
“什么奇怪的事情?”
棄如煙見他這般表情,提起了興趣問道。
“你們得先感謝這只狗。”
季子安摸了摸阿黃的腦袋,然后站起來認真地說道:“就在你們和那斗笠之人糾纏之時,這只狗望向那人的眼神里卻忽然出現了一股復雜而又奇怪的情緒,似既熟悉那人又顯得十分畏懼,開始狂躁不安了起來。”
“后來,等那人離開之后,這只大黃狗便忽然一縱追了過去。我怕你的狗沒了,只好也跟了上去。”
“這一跟了過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季子安故意賣著關子,欲言又止、
“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那斗笠之人竟然走進了一個隱蔽的山洞之中。而山洞門口竟站著閉冥界的既現既大將軍!并且,既大將軍見到斗笠之人竟然卑躬屈膝,似行的是下屬之禮!這就很奇怪了,堂堂閉冥界的大將軍,冥王身旁的貼身侍衛,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又怎么會和這斗笠之人有所關聯?”
“并且,這還不是最讓我困惑的地方。最讓我困惑的地方是——當那道隱秘的石洞之門打開之時,我竟然看到了堂堂開天界的界主若凌威竟被鐵鏈栓在了石室之內,已經被折磨得完全沒有往日的神采…”
季子安不解地皺著眉頭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盡數說出。
“你認識既現和若凌威?”
“那是自然!我只不過是不被允許單獨外出好嗎?每年五洲和六界的商會作為商人最多的明期洲,我父王又是明期洲洲主和最大的商人,自然是會帶我結識一些權貴之人。雖然和他們見面次數不多,但是像這般叫的上名號的人物,我還是不會認錯的。”
季子安不屑地瞥了棄如煙一眼,咕囔著說道。
“那個山洞,在哪里?”
寧驚塵沉凝著眸子,漸漸抬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