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惱羞成怒的樣子落在姜時晏眼中,逗得他哈哈一笑。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她剛才在想什么,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是在開玩笑。
如果他第一次登門拜訪女朋友的家長就帶著聘禮,估計剛踏進路家大門就會被攆出來,還被扣上“不知分寸”的罪名。
他越是笑路棉越是羞憤難當,回想自己前一刻的表現,怎么看都像是希望他那樣做似的。她恨不得沖上去捂住他的嘴,讓他不要笑了。
“姜時晏!”她又警告了一聲。
再逗下去她又要生氣了,姜時晏抿緊唇瓣強忍住笑意:“好了我不笑了。”
他正襟危坐,撿起了令自己擔憂的問題:“你的家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他們…是什么態度?”
盡管姜時晏強行克制住內心的緊張,眼神里的不自然還是泄露出來。
路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掩飾,輕哼了聲,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不是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嗎?
她不說話,姜時晏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呼吸都屏住了:“他們對我不滿意?”
一瞬間,他腦子里涌進了許許多多現實的東西。
他想要跟路棉永遠在一起,那就不可能只考慮到他們兩個人,而是要考慮兩個家庭。
榮露集團是家喻戶曉的大企業,路家更是眾所周知的豪門權貴,路棉是路永璋唯一的女兒,自然備受寵愛。她的男朋友人選,家里人肯定十分在意,列出各種要求,或許其中就有“門當戶對”這一項。
而他呢,單親家庭,家里只有一位殘疾的父親,拋開明星光環,屬于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一類。
兩相對比,讓他覺得有點可笑,多么像偶像劇里的設定,男女主角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以前就跟趙明峻說過一句玩笑話,他配不上路棉。他心里再清楚不過,這不是玩笑是事實。
路棉看到他的眼神變化,決定不賣關子了:“你放心好了,我父母沒有說什么,叔叔嬸嬸也都很開明,不會刁難你的。”
爺爺那里她就說不準了,到時候大不了跟他撒嬌,反正爺爺最疼愛她,肯定舍不得讓她難過。
姜時晏握著手機湊近了一點,似乎沒聽清,忍不住想要確認一遍:“真的嗎?他們沒有不滿意?”
“當然是真的。”路棉趁機吐槽他,“你以為我跟你似的,總喜歡捉弄人。”
姜時晏不料自己被揭老底了,心虛地摸了摸后頸。
路棉:“這還要感謝小姨以及你的忠實粉絲路櫻同學,小姨幫你說了不少好話,路櫻更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無。”
姜時晏感到意外,榮蓁導演居然也在場。
從他和路棉在一起的那天起,他在劇組就不僅僅把榮蓁當導演,還把她當作女朋友家里的長輩。他努力拍戲,言行舉止也格外注意,希望能獲得除了演員這個身份之外的認可,比如侄女婿。
現在看來,他在榮蓁劇組拍戲的那幾個月的努力表現沒有白費,果然給她留下了滿意的印象。
至于他的小粉絲路櫻,他暗自決定,等下次見面多給她幾張親筆簽名,以表達對她的感謝之情。她想多要幾張合照也是可以的!
路棉在那邊糾結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姜時晏完整的現實:“我爺爺他不是很贊同我談戀愛。”
姜時晏正沾沾自喜,她的話就像一瓢涼水兜頭澆下來,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愣愣地看著她。
路棉的爺爺,那就是家里最大的長輩,說的話相當于命令,他老人家要是不喜歡她,其他人說什么也沒用。
見他皺起眉頭,路棉連忙補充:“我爺爺不是針對你,換了別的人,他也是這樣的態度。他…他只是一時不能接受我談戀愛,擔心別人對我不夠好。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跟他交流,他會喜歡你的。”
她本以為自己的開解能讓姜時晏安心,誰知他一臉認真地說:“換了別的人?路棉同學你的發言很危險,你還想換誰?”
路棉:“???”
我那番話的重點是這個嗎?
姜時晏承認,路棉的話有安慰到他,讓他感覺不是他一個人面對她家里人,而是他們兩個人。
不過,她也太小看他了,雖然他心里緊張,覺得自己不夠好,卻不至于被打倒。如果他連獲得她家人的認可都辦不到,談何給她幸福的將來。
姜時晏說:“乖乖等著吧,等我拍完這部戲就跟你回去見家長。”
路棉趴在書桌上,露出上半張臉,眼睛彎了彎,因為嘴巴埋在臂彎里,聲音悶悶的:“我等你哦。”
結束視頻通話,路棉坐直身子,雙手捧著臉想象姜時晏站在家里的客廳中央,對面沙發依次坐著爺爺、爸爸媽媽、叔叔嬸嬸的畫面,不禁露出笑容。
她拍了拍臉頰,讓自己停止幻想。
她合上電腦,起身走進隔壁路櫻的房間,女孩嘴里咬著中性筆的筆帽,一張小臉皺成包子,作冥思苦想狀。
路棉的出現,讓路櫻眼睛一亮,她拿下嘴里快被自己咬爛的筆帽:“啊,我的救星,你終于來了!”
她舉起面前的卷子,指著其中一道大題苦巴巴地說:“這道題我不會做。”
路棉過來就是看她有沒有不會做的題,沒想到一來就碰上了。她扯過卷子看題干,路櫻手撐著臉打了個哈欠,目光掃到路棉緋紅的耳朵,微微一愣。
室內氣溫適宜,她怎么看起來好像有點熱。
路棉審完題,拿起桌上的筆:“當a1時,f(x)x2xlnx,f’(x)lnx,由第二問解出的答案可得,當x在區間(1/e,e)內變化時…路櫻,你有沒有在聽?”
路櫻稍微走神就不知道她講到哪里了:“啊?我沒聽清,你從頭開始講吧。”
路棉側過身看著她,她卻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捂著嘴小聲說:“你剛躲在房間里跟我哥哥打過電話了?讓他提前準備好見家長?那他有沒有說哪一天過來?”
路棉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跟他打電話了?”
“秘密。”路櫻得意地挑挑眉。
路棉不以為意,什么秘密,還不是她猜的,她用筆戳了戳她腦門:“你呀,你說你要是把…”
“我要是把八卦的心思全都放在學習上,也不至于考這么點兒分。”路櫻一猜就知道她要說這句話,所以她先發制人,把別人沒說完的話說完,讓別人無話可說。
路棉確實無話可說,敲了敲卷面給她講題。
聽完學霸姐姐的詳細講解,路櫻懂了,拿起筆就刷刷寫解題步驟。路棉說:“我去樓下端盤水果上來,一會兒就過來。”
路櫻頭也沒抬,左手做了個“去吧”的手勢。
路棉出了房門往樓下走,下了一層樓,在二樓的拐角處看到盡頭陽臺有道身影。她走過去一看,原來是爸爸。
他手扶著欄桿,指間夾著一支煙,橘紅色的火星子在夜色中忽明忽滅。
樓下的牌場還未散,偶爾傳來麻將碰撞的聲音,路望習慣早睡,跟兒子下了幾局棋就回房休息了。
“爸,你怎么在這里?”路棉走到他身邊,跟他一樣趴在欄桿上。
路永璋轉頭看著女兒,自覺掐滅了手里的香煙,抬手在空中扇了扇,趕走還未散掉的煙味,說:“在想一些事情。”
路棉下意識以為是工作上的煩惱,她也幫不上什么忙,便沒有追問。
路永璋摸了摸她的頭發,即使藏有心事,此刻看著女兒可愛的臉,他也覺得開心:“你呢,不在自己房間里,怎么突然跑過來了。”
“我剛給櫻櫻講完題,準備下樓拿水果。”路棉透過陽臺看后花園的景色,歐式路燈在夜色下如同一顆顆璀璨的明珠,空氣中漂浮著陣陣花香,吹著夜風十分舒適。
路永璋發現,自己好久沒有像這樣跟女兒坐下來聊天了,主要是她太懂事,從小到大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都不需要他操心。另一個原因是他工作忙,分給她的時間太少。
“我都沒有細問,姜時晏他對你好嗎?”路永璋說。
提起姜時晏,路棉的表情就多了幾分戀愛中少女的嬌羞:“他對我特別好,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路永璋哼了聲:“他要是敢對你不好,我還不樂意了!我本來打算跟你爺爺統一戰線,看到你這么開心,我才對姜時晏沒那么大意見。”
路棉輕輕一笑,抱住爸爸的手臂親昵道:“到時候爺爺要是刁難姜時晏,爸爸你要幫他說話。”
路永璋用手指點了下她的額頭,一臉慈愛地說:“胳膊肘這就往外拐啦,也不怕傷爸爸的心。”
路棉立刻表真心:“爸爸永遠是我最愛的爸爸,就算有了男朋友,也不會改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路永璋忽然想起那通電話,臉上的笑一點點隱去,眉宇間被愁緒籠罩。
他垂下視線看著路棉,耳邊似乎回蕩著她上一秒說的話:“如果爸爸不小心犯了錯,你還愛爸爸嗎?”
路棉抬起頭困惑道:“犯了什么錯?”
路永璋搖頭,聲音隨風飄散:“沒什么…”
“你們的進展也太神速了吧!我還以為要瞞上一年半載或者等你畢業以后再告訴家里人,沒想到這么快就到見家長的環節了。照這個速度,我覺得距離姜時晏公開戀情也不遠了。哇,光是想象一下那個場面,我就熱血沸騰!”
宋頌激情發表完自己的言論,舔了一口手里的抹茶冰淇淋。
短暫的五一假期結束,路棉回到學校上了一個星期的課,這周日下午,被宋頌一個電話約出來逛街買東西。
“你小聲一點!”路棉大驚失色,推了下宋頌的身子。
她們此刻在商場里,因為是周末,周圍人來人往,“姜時晏公開戀情”幾個字太惹人關注了。
果不其然,路棉扭頭去看的時候,發現有好幾個女生朝她和宋頌的方向看過來,目含探究。
宋頌自知失言,吐了吐舌:“抱歉,我太興奮了,忘了這是在外面。”
說完,她仰頭望著商場頂部垂下來的金閃閃的流蘇,亮得晃花人眼,不禁憧憬道:“什么時候我也能和陸放官宣。”
路棉手里也拿著一個冰淇淋,吃了兩口就覺得有些冷吃不下去。現在才五月份,氣溫還沒徹底熱起來,她不該聽宋頌的話也買了一個。
“你和陸放除了操場那次,之后見過面嗎?”路棉真誠問道。
那天陸放來附中探姜時晏的班,宋頌見過他,他卻沒見過宋頌,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太小了。
宋頌目含幽怨:“大姐,你以為人人都有你這樣的運氣嗎?”
她化嫉妒為食欲,咬下一大口冰淇淋,凍得打了個哆嗦。
兩人路過一家賣包的店,宋頌走進去直奔其中一架擺著男士皮夾的柜臺。路棉有點好奇:“你爸爸要過生日了?”
宋頌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不是,是送給別人。”
這種一看就是男生用的東西,難不成她有喜歡的人了?不對,她剛還豪言壯志說要跟陸放官宣。
宋頌在她的追問下終于道出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
去年圣誕節她請林書山吃了頓飯,這學期開學后不久,林書山回請了她一頓。
她以為圣誕節假扮情侶騙取餐廳的打折優惠就夠讓人尷尬了,沒想到還有更尷尬的事情發生。
他們吃完飯路過一家蛋糕店,宋頌想吃門口招牌上寫的新推出的一款布丁蛋糕。可她剛吃完一頓價值八百塊的海鮮,再吃一塊蛋糕,會不會讓林書山覺得她飯量大如豬。
她雖然對林書山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作為一個女孩子,在男生面前暴露飯量,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于是她謊稱那天是她生日,需要吃一塊生日蛋糕慶祝。
這樣一來,就會讓人覺得吃蛋糕不是重點,而是一種必要的過生日儀式。
她簡直要為自己的機智鼓掌了。
然而,她怎么也沒想到,林書山居然那么講義氣,聽說是她的生日,他就趁她進蛋糕店買蛋糕時,跑到對面商場給她買了份生日禮物。
是一支大牌口紅。
她當時腦子里第一個反應是,完了,像林書山這種一心埋頭鉆研數學的理科直男,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選的是死亡芭比粉。
她打開盒子一看,顏色意外的好看,是她喜歡的豆沙色。
宋頌的謊話已經編出來了,當然不能否認那天不是她的生日,禮物又是特意給她買的,她不收下也不合適。
但她這個人非常有原則,無法心安理得接受別人的禮物,想了想,決定挑選一個同等價位的禮物,找個機會送給林書山。
宋頌拿起一個深棕色皮夾:“你覺得這一款怎么樣?邊緣有一串英文字母不顯老氣,適合年輕男生。還有一個黑色的,這兩個顏色哪一個好看?”
路棉認真對比過后,給出意見:“你手里拿的這個顏色更好看。”
宋頌顯然也這么認為:“那就要這個了。”
她爽快地拿去柜臺開票結賬,兩人乘電梯下去。
路棉看著她手里的小紙袋,聯想她剛才講的故事,不由發出感概:“你說你和山哥,同班一年也沒多少交集,上大學后明明在兩個學校,怎么交集反而多了。”
宋頌:“誰說我們作為同班同學沒交集,每次都被老張拎起來一塊挨罵,罵他的英語垃圾,罵我的數學不長進。”
確實有這回事,路棉想起來了,笑了笑說:“我還記得,全班同學給你們倆的組合取名叫‘偏科cp’。”
“打住!”宋頌糾正她,“請記住是‘放送cp’,其他的都是邪教!”
兩人走出商場環顧四周,逛了幾個小時,想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宋頌忽然看到餐廳里的一道身影有點眼熟,連忙抓住路棉的手:“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