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回頭。”
阿白和杜非羽注視數秒,拉了拉那個男人的衣角,選擇和杜非羽錯開視線。
這個人頗為眼熟。
杜非羽應該在花店見過他一次。
一人一狐的眼中都有異色。
撐傘的男人自以為洞察一切,只是對這副狗血的戲碼有些不屑。
他的內心里充滿了征服欲和自信。
他知道自己的手中握著極好的訂單。
如果阿白想要更好的生意發展,他將成為,也必須成為白十七需要好好照顧的甲方。
當然,他的心中另有所圖,只是他錯誤地認為,白十七冰心單純,終究是技術長于生意,于人情世故仍欠缺一份老辣。
所以他認為自己正在慢慢馴服眼前的這只狐貍,包括和過去分別。
征服女人的最佳方式,就是讓她依附于你。而這位年輕的富二代,老板中的新貴,自然而然地認為,他比杜非羽更有這樣的實力。
然而,他沒有發現的是,在他周身十米之外,雨絲已經漸漸地不往下掉了。
每一根雨絲都懸在空中,如同一觸即發的箭,對準了那一把傘。
“十七,這個人是你什么人?”
這位戴公子的語氣已經越發輕薄了。
白十七轉身之余,手袖一揮,強力反震之余,在戴公子身后的路面上留下了一道深達半指的冰痕!
飛射而去的雨針,在無聲間化作暴雨和冰雹落下。
“…怎么雨突然變大了?”
戴公子感到有些意外。
阿白低著頭,沒有興趣再回答戴公子的問話。
“戴總。”阿白沉吟片刻,輕語道,“咱們談談進貨的事情吧。”
夜晚。
“你瘋了嗎?為什么要對一個人類下那么重的手?”
阿白的語氣有一些氣憤。
“你卻還護他。”杜非羽道。
“我不護的話,戴老板怕是變成肉醬了。”阿白冷聲道,“不可對凡人動武,宗規都讓你忘到地下去了,怎么對得起師父他老人家…”
“少拿宗規壓我!你就是這樣對待極道宗的?也是,若不是這妖獸契約,普天之下怕是沒有人栓得住你…”
“愚蠢的人類…你在懷疑我什么!我雪狐一族最重名節,奴家這名節當年已為你毀了一次,現在你還在懷疑什么!”
“野狐之流,或者本性就是難馴…”
室內冰霜漸凝,斗室之中也有風生起。
桌子角落的花瓶倒下,咕嚕嚕地滾落下來,卻沒想到一人一狐竟同時拿手去接。
他們倆惡狠狠地對視了一眼。
“要打架出去打,這房間的家具好貴。”
“奴家要你管?關這花瓶就是奴家花120塊錢買的。”
一人一狐把花瓶放回桌子,阿白整理著翻倒的書架,老杜掃干凈崩落的墻灰。收拾好了,杜非羽才對著窗外一指。
“求之不得!”
阿白冷哼一聲,如流星般跟著杜非羽沖向空地的高空,走之前還不忘把窗戶關好。
“草!”
杜非羽罵道。
兩股能量相撞,半秒鐘后,百米的高空上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空爆!
花洋市北城區的小雨天氣,在空爆之后直接變成了雨夾雪。
而北城上空的云層,則在短短的半分鐘內,變成了一個巨型的云渦!
四面八方的居民區發出陣陣驚呼,居民們對于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絲毫沒有準備。
本以為只是時緩時急的小雨,這特么怎么突然間變成了雨夾雪的暴風天?
“坑爹啊…”
住在一人一狐隔壁房的尹秋實摘下自己的耳機,有些郁悶地看著中斷的網絡信號。
她望著天上五顏六色的焰火和雷鳴,聽著窗玻璃上被冰珠敲打的聲音,很納悶今天是什么日子。
“老娘早就想揍您了!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宗主您真當小狐貍瞎么!”
阿白拿起老早之前編的折扇,一扇斬出十道冰風,魔宗六道看見了,怕是都得退得老遠。
然而杜非羽一肚子火氣,也不掐指訣,一拳夾著罡氣和勁風就直接撞破了那層冰氣,非常混不吝地飄在空中,大喝道:
“你不也一樣!”
“老娘那是生意!您七千年前不都已經理解我了嗎!老娘又不會出去賣,你在慌什么啊傻叉!”
“是啊!老子理解!但老子就是不爽啊!就算他是甲方老子也不爽啊!”
最后一次交鋒。
“你已經疲態盡顯了呢,宗主。是被鶯歌燕舞淘虛了身子呢,還是夜夜驚夢?”
“哼,打了幾下,騷話就全回來了?要不是我留了幾手,你看你還能還手么?”
“明明是奴家壓著你打。”
“我要是真想打贏你,一開始喚出妖獸鎖鏈就行了。”
“那就作弊了。”狐貍眨了眨青藍色的眼眸,“時間到了,你快去做飯。待會兒還有夜班。”
“明明是我的夜班,為什么是我做飯?”
“你要是做飯了,奴家就認輸。”
“那是我輸了。”杜非羽高舉雙手,“沒想到萬年之后,老狐貍還是噬主了。”
“不許認輸!反正你得做飯!這么冷的天,讓我下廚你難道想吃冰淇淋嗎!”
狐貍惱怒地揪著杜非羽的胳膊。
“也不是不行…”
杜非羽的嘴角微微揚起。
兩方就這樣戰罷。
這一次交手多少讓他們找回了一點過去的感覺,相比之下,其他事情也有些不太在意了。
一人一狐突然間明白,許多他們之間做過的事,外人哪怕只是動了想法,也會讓他們不快。
于是他們第一次開誠布公地達成了一個共識:
這個人世可以游玩,但最低的底線,就是別把自己搭進去。
“這就算是最新的一條宗規唄?”阿白堆出一個狐媚的笑,“您別那么看著奴家。奴家怕生,怕是也做不成交際花。但是一對一地,讓某些人產生美好的錯覺,卻也是很拿手的事情呢。”
“是在說我么?”杜非羽抱著她,低聲問道。
“唉,官人吶。”狐貍有些幽怨地嘆道,“您也是奴家的錯覺啊。”
后來的故事倒是簡單。
年輕的戴老板帶著這樣的錯覺,本以為是自己做東,卻還是不知不覺陷入到了為阿白獻殷勤的老套路里。
可憐的甲方爸爸受到了商業外的因素影響,和阿白簽訂了一份溢價了接近20的訂單,還心滿意足地認為自己占據了主導權。
杜非羽反而有些可憐戴老板了。
同時,他也驚嘆于阿白的技藝。
她是如何讓一個并不天真的男人,長時間地沉溺在在毫無進展的戀情上,還自認為日有寸進?
“阿白,你…”
杜非羽疑惑地望了阿白一眼。
“奴家再強調一遍,咱沒做那種事。”阿白呵呵一笑,“把自己搭進去,就有愧咱狐貍精的名聲了。”
杜非羽瞇起眼:
“嘖,游走于刀鋒之上的茶藝大師,怎么還這么光榮呢?”
阿白噗嗤一聲笑了。
“可你們男人呀,不就是喜歡狐貍精?”
她用腳趾尖兒戳了戳老杜的大腿。
“就屬于你一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