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翟師傅鉆進杜非羽車中的那一刻,老杜就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已經好走了。
極道宗動人的并不是豪華的外表——那種東西,翟師傅已經見識過花洋最高的那一檔了。
極道宗的理念和人,才是杜非羽著重宣傳的財富。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利益。
“5的股份,而且如果我們的股東變動,你當然有優先購買權。”
杜非羽信誓旦旦地說道。
“另外,我可以花洋市區的房子。”
秦曉月在一邊傾聽不語。
聽到前面一句,她內心里暗暗嘲笑小羽拿極道宗的股份買一切;聽到后一句,驚嚇就幾乎表現在了臉上。
花洋市的房價雖然不至于離譜,但是老板開口就許諾市區的房子,這特么也太離譜了!
老杜他們自己還在租房啊!
這手筆,砸得翟師傅自己都有些懵了。
“其實,我也是有歲數的人了,姑且還有點私產,不至于沒地方住…”
“當然,翟師傅再倒運,畢竟手藝在身,也不會混到那種地步。”杜非羽擺擺手,把老師傅的手掌一攥,“這是誠意啊,翟師傅!
“你這也太高看我這把老骨頭…”
“我這家伙,看人不看別的,投緣第一!”
翟師傅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得在腦子里好好想清楚這份尊重背后隱藏著什么。
“杜老板,看得出來你是一個豪爽之人…但你的店,你的產業,還有穿著…我都看出來,你的經濟實力并沒有那么強。難聽點說,你聘我下的注,就已經超出你現有的能力了。”
言外之意,老杜現在剩下的資金,在市區買套房都吃力。
當然,公司這個外殼完全可以發動借貸,抬高杠桿,只是到那時候,極道宗的經營未免會受到影響。
老杜輕咳一聲,道:
“你說得不錯,我現在連自己都沒舍得住上大房子。”
整個車廂沉默了。
自爆實在不是什么好方法啊小羽!
秦曉月慌得額角流汗,連忙在想要怎么收場。
“但你也看見了,我們公司增長的速度,前景和將來可能遇到的瓶頸。而這個瓶頸,只有你可以完美解決。”
“極道宗開創于三個人的擺攤,沒有注冊地,也沒有招牌,什么都沒有,只有人和想法…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對此,我不惜一切——我不輕易這么做,因為這不僅是在賭,而且,還是在找生意伙伴。”
“生意伙伴…?”
“工資、股份、獎金、房產,這不只是我愿意給的,而是,我全部能給的。”
異常優厚的待遇,稍微滋潤了翟師傅枯萎多年的自尊。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將在極道山門的基礎上開一家中檔向上的平民飯店,而你將是這家飯店的心臟——我希望你坐鎮廚房從采購、烹飪到上菜,都盡全力把飯店建立起來。”
“要做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你在想,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濱海和銀環魚的水平吧?但是只做對的,不做貴的。名菜比不上濱海,創意菜不如銀環魚,但我們本來只要服務好平民就夠了。”
一股野心重新燃燒了起來。
翟師傅也想借助杜非羽這個小平臺,證明那兩家大飯店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就是那草廬中的孔明,在天下大亂時偏偏要相中劉備這個低價股,才能顯示自己的不凡,才能更徹底地打爛陳百強等人的臉,
不高不低,只為普通客戶服務。
杜非羽的理念,已經打入翟師傅的腦中了。
“五年。”杜非羽張開手指,把話說得更加明白,“至少五年內,你不能走。”
這是代價。
但是如果做成了,讓翟師傅走他的不走呢。
翟師傅咽了一口口水。
“士為知己者死。”
他握住了杜非羽的手,老杜則是笑嘻嘻地回握:
“你要是說人為財死,我覺得反而會更真實一些。”
“你是說,姓杜的那小子不惜讓企業舉債,都要把翟師傅請下來?還想要借翟師傅人脈,招更多的好廚師?”
陳百強一拍桌子,望著秘書陷入沉思。
“確實就他那飯店的段位,翟老頭這種廚師本來根本不會多看一眼…這樣的投入,投到翟老頭這種不上不下的家伙身上,完全是賭博…”
他喃喃自語著,突然眼前一亮。
“對了,他有家室嗎?”
“聽說有一位非常美麗的妻子,但似乎并沒有子女。”秘書推高了眼鏡,“可是,陳總您問這個做什么?”
“咳,沒啥。”
陳百強苦笑一聲,倒在皮椅上。
“我本以為做事如此孤厲且不計后果的家伙,應該沒有家人才對。”
“既然是錯誤的商業決定,陳總又何必為此隱憂呢?”
“唉,你不懂。有時候年紀大了,看年輕人如此果斷,總會產生那種…‘難道他是對的?’的感覺。但是應該是我多慮了。”
陳百強呵呵笑著,端起杯子想讓秘書去弄杯菊花茶來。
只是一抬頭,杯子就因為震驚而碎裂在地。
秘書瞪著眼不敢挪動,豆大的汗水順著臉流下。而她的身邊,正淡然佇立著一團詭異的暗黑色!
暗黑色如懸空的斗篷,陳老板直視不過一秒,就感覺眼前充滿了紛紛揚揚的麻點,好像電視屏幕上的雪花一樣。
“陳老板,您好。”
黑影用很中性的聲音說道。
“初次見面,我是六道之一,天人道,陸之。”
“你是來做什么的…”
陳老板能發出聲音來似乎就是面前這個人莫大的關愛了。
“唐突來訪,或許對您來說是很陌生的名詞和名字,但不要緊,您不必認識這些。”
那團暗黑色走近陳百強,變成了一個冷峻且棱角分明的美男子。
他的氣度非常優雅,用柔軟的聲音說道:
“我只是察覺到了您的不安,我在想,您是否需要誰來幫忙…比如說,把那個礙事的老廚師抹掉…或者,讓杜非羽,消失掉…”
“生意上的事情用不著你插嘴!”
陳老板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大喝一聲。
“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我馬上走。”
陸之拍了拍陳老板的肩膀。
“這個世界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力量,你覺得,難道杜非羽沒有在用嗎?放輕松點,我相信,你會有用得上我的一天。”
“你在說什么?”
“好好想想吧。”
燈光不和諧地閃爍了一下,陸之在這一瞬之間就不見了。
就好像一場夢,或者更短暫的,一次走神的虛無產物一樣。
陳老板和女秘書完全癱倒在地上。
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剛剛發生的事情幾乎顛覆了他的想象力。
回味了半個小時左右,他開始確信世界上有自己難以理解的神秘存在…
而如果正如剛剛那個東西所說,杜非羽在借助此種力量經營,那么,屢次創造的奇跡,也變得有據可依。
他一直找不到杜非羽行為如此果斷確信的原因。
但擁有某種力量在引導他,確實可能是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
要請求那個叫陸之的人的幫助?
但那是殺人…
陳百強搖搖頭,總算甩開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生意一場,沒有人有必要做到那種地步。在剛剛的震恐中,他心中對杜非羽的不安,似乎被放大到了過分的地步。
“沒有必要…”
他抽著煙,凝視著與往常相同的街景。
“小鄭啊,你去叫個人,看看極道山門那邊進行到什么地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