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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六章 好好的活

  江草心細,“既然如此,夫君不如換件衣服,著黑衣上門,總歸寓意不好,換個顏色,也免得讓人家誤會。”

  “好,聽娘子的。”曹衡盛不假思索地應道。

  換了件繡著暗紋的深藍色外袍,重新挽了發髻,襯著一張秀氣的娃娃臉,看起來像個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曹衡盛在江草頷首肯定下,微微一笑,揖了一禮,拉著長調:“娘子”

  江草被逗的噗嗤笑了出來,緊張復雜又忐忑的心情稍稍松緩了些,“就會作怪兒,時間不早兒了,趕緊走吧,快去快回,一切小心。”

  “如果…”江草頓了頓,“如果所付代價太大,超過夫君能夠承擔的,那就…”話音消失在曹衡盛的胸前。

  “沒有如果。”曹衡盛將妻子摟進懷里,低頭輕吻了下妻子的發頂,“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睡不著的話,想做活兒就做,但不能用涼水,這幾天你身上不方便呢的。”

  “嗯。”

  曹衡盛松開妻子,再看了一眼,打開房門,再掩上,站在院子里,聆聽了會四周的動靜后,身形一閃,越過墻頭,身勢不頓,直接飛上另一處屋頂,而后隱沒在屋脊檐角間。

  莊子距縣城大約二十余里遠,以曹衡盛的腳程,不過一柱香時間就到了。曹衡盛站在一顆樹上,夜色中,不遠處的那個莊子幽深靜謐,除了屋檐下還亮著的燈籠外,沒有五步一崗十里一哨,甚至連一個守夜的人都沒有,就同一個普通的,所有人都已經安睡的村子那般,毫無設防?

  但曹衡盛知道,那里對于一些人,猶如龍潭虎穴。

  此一去,福禍生死前景難料。

  曹衡盛在樹枝上靜靜的站著,身子隨著樹枝晃動而晃動,輕飄飄的,猶同即將離枝的落葉。

  約莫半晌,曹衡盛嘴角微微一勾,從樹枝上俯身飛下,掠過莊子圍墻,腳不點地。

  莊子外的大道上,正在距大營三里外巡邏的士兵甲正好抬頭,看見前方半空中隱約有一道黑影飛過。

  “呔,這鳥兒可比咱那伙房勤快,這么早就出來干活了。”

  士兵乙搖頭道:“可憐見的,覺都沒得睡,和我們有得一拼。”

  “說不定是功課做的不認真,被母鳥給踹出窩不定。”士兵丁擠眉弄眼著,表情有些兒猥瑣。

  “哈,你這秦老三,瞧你這體格兒,平日肯定沒少被你婆娘踹下床過。”幾人開著小黃腔兒,邊笑邊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巡邏去了。

  他們這一隊,處在最最外圍,不同在里圈和營內值夜那般森嚴,偶爾說說笑,只要不過份,領隊的都不會太過干涉。

  快走到莊子時,隊長抬手一揚,士兵們皆自覺的放低了聲音,他們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誰,只聽說是個大官,和王爺稱兄道弟的那種。

  聽說貴人大都有怪僻。

  聽說這個貴人好靜。

  怪咧好靜還跑到軍營來,果然是貴人!

  此時莊子內,那個有怪僻,好靜的貴人方郗剛被人從床上挖起。

  一刻鐘前,曹衡盛甫一進入莊子,還未落地,就看到一道劍芒臨空飛來,曹衡盛陡然憑空撥高數尺,劍芒從他腳下擦過,擊中遠處一塊假山上,將假山山頂削斷,斷石即將掉落時,突然暗處飛出一個人在半道上將那落石接住,轉頭輕喝了一聲,“看著點,別將主子吵醒了。”

  這一切只在電閃雷鳴間,曹衡盛還沒來得及反應,緊接著又一道寒光劈來,此時他已無可借之力,只好硬生生一個鷂子翻身,才堪堪躲過這一記劍勢,但人已落地。

  此時,他才發現,不知幾時,他已被人呈三角陣型困住,不由心中暗凜,果然名不虛傳!

  “來者何人?深夜到此,有何來意?”

  “身份此時不便告知,但我并無惡意,深夜至此,是有要事請見貴主子。”

  狼一打量了曹衡盛幾眼,正待說話,便聽到教官的聲音,“讓他進來。”

  “魑?暗堂四鬼之一?”方郗很感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長相頗是秀氣,看起來相當無害甚至還帶有點點乖巧的男人,心里嘖嘖不停,雖說是人不可貌相,但這反差也太大了咩。

  曹衡盛也在觀察著坐在堂上上首的這兩個人,但他不敢直視,只在余光中偷偷打量,尤其是傳說中的那位,神情平淡,眼若無物,似萬物皆空,只在與他身邊的這位泰寧侯說話時,才會讓人感覺,紅塵中尚有羈絆。

  “是,我就是魑,本名曹衡盛,”曹衡盛不奇怪方郗知道暗堂之名,“目前在縣城里開了家叫絕味居的鹵味店。”

  曹衡盛很光棍的說道,既然來了,該有的誠意要有,可說的且說,不可說的…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那曹先生此次來之意是?”

  “想與侯爺合作。”曹衡盛沒說和朝廷或軍方合作,他見過并且經歷過太多陰暗,自是清楚正義并不完全只有正義,就如在黑暗里偶爾也會閃過光。

  他想與方郗合作,與其說信任方郗,不如說信任楊江。

  他相信如楊江這般身份的人,一諾重泰山。

  方郗微微一笑,“原因?”

  “我想要我在意的人活下去,并能好好的活。”

  “我妻子希望能有個孩子,那個孩子能自由的行走在陽光下。”

  夜已深沉,天上的月兒,地上的樹兒,柳宅里的狗兒都睡了,幸福的人兒在被窩做著些令人害羞的事,或者,夢著些令人害羞的事。

  當然,還有些不幸的人兒,只能強忍著被蚊蟲叮咬后的瘙癢,蹲在花木叢中熱烈地盯著前方那還亮著燈的房間,嫉妒無比。

  “娼門出來的,就是娼門出來的,這都幾點了還要水哪!”何婆子一邊撓著癢,一邊咬牙切齒。

  她萬萬沒料到,通常只宿在前院的柳善源今晚會來后院朱琴的房中。

  何婆子抬頭看了看夜空,月已過中天。

  這時,前方終于沒有了動靜,燈也熄了,但房門也沒再打開過。

  想到那兩錠黃燦燦的金子,何婆子又按耐著繼續等,等到她已感覺不到自己的腿時,

  圍墻外傳來打更人的梆子聲,“咚—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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