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章 救命之恩
“缺一種善食，”方郗盡量揀著能用的詞匯，說道：“平時可多食些牛乳羊乳，或是黎祁之物，但切記三樣不可同食，分日食用最好。如此吃上一段時間，應當會有改善。”
實在是未曾有過聽聞，青云子心里將信將疑，但面上不顯，揖禮道謝：“老道兒多謝方居士指點。”
方郗何人，自是看出，卻也不再多言，只淡淡笑道，“道長不必客氣。”
信我者我惜之，不信我者隨之。
意外的是，楊江居然開口，說了進觀后的第一句話：“鳴謙從不枉言。”
方郗微微一笑，這家伙！
“您…您…”一直靜靜站在青云子身邊的欒雷直，突然抖著手想要抬起，又想以什么，趕緊兒放下。
這是自己從不敢忘記的聲音！
等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了！
福生無量天尊！
欒雷直顫著聲音：“您就是去歲在金沙城的沙漠里救了雷直和兄弟的那位高人！”
語氣激動而肯定。
“您還記得么，若不是您那時送給我們水、食物和藥品，我們哥幾個早就死在沙漠…”
欒雷直眼里閃著光，喉嚨像被什么梗住似的。
“哦，是你。”楊江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神情淡淡，稀字如金。
方郗曾玩笑說，老楊是這燥鬧的世界里，唯一真正的清凈人。倘若遁入空門，修習啥閉口禪，絕對毫無掛礙，功德圓滿。
對此，智通老和尚相當心動。
聽到楊江的回答，欒雷直當即長揖于地。救命之恩，他不知以何可報，此時他身無長物，以前藏在外面的那些錢財，在出事后，自己逃出生天，解散黑水派時，已大多分給那些在最后時刻，仍對他不離不棄同生共死的兄弟，還有一些補貼了那些戰死幫眾的家眷，如今兩袖空空，兜比臉還干凈。
以身為報？他在心里苦笑，這條小命還是師父花費無數心力才勉強保了下來，但一身功力已散的七七八八，現在甚至還不若普通人的康健。
正在自嘲，欒雷直突然感覺自己被一道微風輕輕扶起。
“不必在意，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楊江這回話多對欒雷直的印象還可以，否則那時就不會出手相救。
青云子的神情有些茫然和不可置信，他當然知道自己徒弟是如何得救的，對那高人神秘莫測的手法，他當時還神往不已，對徒弟說，那絕對是宗師級的高人。
眼前這個年青人是宗師？
天尊在上，他是真沒看出來呀！先前出觀迎接，是他早上聽到喜鳥鳴叫，心時一動，便隨手占了一卦，卦像顯示貴人臨門，剛放下就聽到觀外的動靜。
福生無量天尊，果然是貴人，貴的不能再貴了！
看來自己道法又有精進了，青云子在心里哈哈一樂，不過終是修道之人，道心只稍稍波動，片刻就恢復平靜。
“欒直雖為貧道之徒，但與親子無異，”青云子揖首道：“救命之恩不敢言謝，自今后，楊居士但有需要，盡請吩咐，只要能力所致，貧道及劣徒欒直莫敢不從。”
楊江微微一笑，“道長言重了。”
青云子又吟了一聲尊號，而后邀請道：“山中野茶，雖是粗鄙之物，但倒也有幾分意趣，兩位不妨隨貧道進屋品一品？”
這時，先前一直跟在青云子身邊的小豆丁，扯了扯師父的衣角，“無崖請…請居士吃…吃糖。”
青云子哈哈笑道：“好，好，無崖幫師父待客。”
說罷，他瞥了下有些不知怎是好的欒雷直，有些嫌棄，呆得不是一點兩點，還做了什么掌門城主？難怪兒被人給趕出城，還差點兒丟了性命。
“欒直，還不趕緊兒去準備午食。”
“兩位若不嫌棄，不如就留下來一起用飯？”
方郗和楊江對視一眼，方郗笑道：“那就多有打擾了！”
進了東廂偏房，分主客位入坐后，青云子親自燒水煮茶，方郗捻起一根野茶，嗅了嗅，這種茶沒有經過幾道焙制功序，只是簡單曬干，所以需要熬煮才能飲用。
茶壺咕嘟作響，水霧裊裊升起，茶香漸漸彌漫，這種香氣有點像…
方郗嘴角微勾，眼里流露出一絲懷念。
老胡可還安好么？
“兩位不是榆縣本地人氏吧？”青云子問道：“聽口音像是京城那邊的。”
方郗放下茶碗，笑道：“果然鄉音難改。”
“怎么這時來榆縣，現在這里可不太太平。”話剛說完，又笑道：“貧道差點兒忘了，有楊居士在，天下哪兒去不得。”
青云子沒懷疑方郗，楊江以他境界是看不了深淺，但方郗，完全是可以確定，只是一個文弱的富貴公子。
“我倆隨軍來的。”方郗并不隱瞞身份，只是稍稍改動了下，清風觀在此地已有百多年歷史，對榆縣，青云子即便不是了如指掌，應該也熟悉異常，聊一聊，或許有驚喜也說不定。
“隨軍？”青云子真的驚訝了，“你倆是軍方的？”
方郗笑道：“不像？”
青云認真打量了幾眼，“要是楊居士嘛，倒還說的過去，方居士是真的不像，恕貧道直言，方居士應該身體尚有微恙？”
方郗點了點頭，也不奇怪他看得出來，自古醫道不分家，許多境界深的道士其身就是一個大醫師。
“或讓貧道看看？”青云子說道：“貧道對醫之道倒有些兒研究。”
對此方郗是無可無不可，不過人家熱情也好拒絕，便挽起袖口，露出手腕，“如此，那就煩勞道長了。”
青云子閉目把脈，良久之后，感嘆道：“看來是貧道班門弄斧了，醫你之人乃是大家國手啊，貧道慚愧。”
方郗笑了笑，沒接話，顧老爺子除在特定圈子外，并不為世人所知。
青云子頗是知趣，見方郗如此，便轉了話頭。
欒雷直帶著小無崖進來時，正好聽到自己師父再說，“貧道對對面那些大山地形倒是不多了解，那邊乃是蠻人世居地，蠻人極為排外，故而貧道甚少踏足此地，偶爾需要藥材也大都是直接向蠻民采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