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來不是她
新京市，位于原燕京市地下五百米，是三戰后，夏聯邦在地下建立的新首都。
人工太陽的光輝照耀著這座匯聚全聯邦精英的新城，高樓廣廈與戰前的地面都市并無二致，只有最頂尖的企業才能容身其中。
寰宇虛擬公司正是城中新貴，他們出品的仙俠網游元界勢頭極猛，在線人數不斷突破新高，迅速搶占近三成虛游市場。
此時，寰宇公司的會議大廳中，正進行一場表彰大會。
公司總裁李雪書慷慨激昂的聲音響徹大廳：“截止7月5日，同時在線人數峰值突破八千萬，注冊用戶突破二點五億，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其中妖修注冊玩家占比第一，達到近九千萬，妖修部全體員工職等升兩級，獎金翻倍！
道門玩家占比第二，道門部全體員工獎勵…
鬼修玩家占比第三，…”
前幾名都有豐厚的獎勵，李總說了不少漂亮話，然后話鋒一轉：“后面幾個部門也不要灰心，繼續努力一定會有成果，嗯…，特別是魔修部，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我們的目標是把元界做成全民游戲，現在還差得遠！”
會議解散，魔修部經理陳中杰領著部下們垂頭喪氣的回到辦公室。
“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特別是魔修部，得加倍努力”
總裁的話句句誅心，陳中杰氣惱無比，但他有什么辦法呢？
元界分為正邪兩大陣營，道佛神三系對抗魔妖鬼三系，在原本的預想中，魔門是作為邪道陣營的領頭者設計的，被寄予了很大期望。
但正式運營后，卻被妖族彎道超車，遠遠甩開。
妖族模型千變萬化，大受歡迎，特別是貓妖、兔妖、狐貍精等極受女玩家喜愛，有了大批女玩家，男玩家自然蜂擁而至，妖修人數直線上升，幾乎碾壓其他各系。
與此同時，魔修玩家卻不斷流失，漸漸成了吊車尾，因為設計師們本著貴在真實的原則，把魔門任務設計的相當不和諧，很多玩家受不了，都轉修別的了。
“杰哥，現在我們咋辦呀。”外號小眼鏡的小黃畏畏縮縮的問道。
陳中杰暗嘆一聲，公司采用的是末位淘汰制，再這樣下去，不僅升職無望，他的部門肯定會被裁員，最先遭殃的就是小黃這樣資歷最淺的員工。
失業的后果是很可怕的，那意味著被趕出這座城市。
“我會想辦法的。”陳中杰暗暗下了決心，有些手段不得不用上了！
天海會對千山劍派的大動作在論壇惹起一陣沸沸揚揚的討論。
有管理員幫忙刪帖鎖帖，加上有心者的帶動，風向對天海會越來越有利。
何青在gna被禁言，無法參與其中，有一些同情者為他說話，但翻不起太多浪花。
就如同祥林嫂，悲慘的故事講一遍會有同情，講十遍則只會召來厭惡和鄙視。
而人終究是崇拜強者的，天海會趁著熱度放出了新鮮出爐的公會宣傳視頻，最后那幕正是天海威龍放完狠話后、瀟灑秒殺緊握兵鋒的場景，在各個角度鏡頭的襯托下，天海威龍猶如天神下凡，引來一片好評。
威少霸氣，不愧是筑基九層，強啊！
威少真帥！我要給你生猴子！
別發搔，人家威少聽說是威正集團的三公子，能看得上你？
天海會真強大啊，怎么才能入會？
樓上沒看視頻最后的字幕嗎？只招辟谷九層以上的精英玩家。
那我是沒戲了，哎，練級去了 何青看帖看的差點自閉，狠狠的叉掉網頁，然后開始搜索天海會的敵人。
他有自知之明，光靠他一個散人玩家是對抗不了土豪公會的，只能找找組織。
翻了一些舊貼，何青發現天海會挺有手腕，與別的大公會發生矛盾時總能大事化小，身段軟的很。
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心里怒罵著，這時聊天軟件閃動起新消息。
古德曼：你誤會小玉了，騙你的不是她，是她哥。
緊握兵鋒：大鐵子？跟他有什么關系？
古德曼：她說鐵子昨天下午把她騙出了門，然后用她的光腦給你發的消息。
何青回想了一下，昨天與小玉兒的交流全部都通過聊天軟件，確實有這種可能。
緊握兵鋒：小玉兒一女孩子，下午出門，一晚上都不回家？
古德曼：你把小玉加回去，她跟你說。
事后何青已經把小玉兒拉黑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又把她加了回來。
小玉兒：鋒哥！（哭哭）
緊握兵鋒：你別打字，發語音消息。
對方聽話的傳來一段語音，確實是小玉兒的聲音。
在她的講述中，昨天下午大鐵子騙她說有個公司來地面上招人，千辛萬苦才幫她搞到面試資格，她只好去試試。
但面試、筆試、體檢各種拖下來，直到晚上才算完，然后又被安排在一個宿舍等消息，第二天早上才被打發回家。
得知何青的事情后，她與大鐵子大吵一架，可惜于事無補，事情已經發生，只能一個勁的道歉。
緊握兵鋒：我只想知道，天海會到底出了多少錢收買你哥？
小玉兒：“不是錢，是工作機會，我哥和王五已經加入天海會，那個威少答應讓他們在他的游戲工作室掛名，等于有了正式工作，他們可以搬去新京市了。”
何青長嘆出一口氣，這個誘惑確實是一般人難以抵抗的。
三戰中核武器的泛濫不僅摧毀了許多城市，還使地面世界成為充滿輻射和污染的危險地帶，人類的平均壽命下降了二十年，各種疑難雜癥的發病率大幅增長。
雪上加霜的是，在戰爭中飛速發展的人工智能取代了80%的勞動服務工作，戰后的大失業時代就這樣來臨。
無業者只能領取最基本的救濟金，在環境惡劣的地面茍延殘喘，社會精英們則轉入地底，建造無污染的新世界。
整個聯邦現只有三座地下都市，空間遠遠不夠，所以也只有有業者才有權入住。
為了安撫無業的大眾，聯邦大力度鼓勵虛擬游戲的普及，由此，虛擬網游被有識之士稱為“無業者的安樂死”。
小玉兒：“我哥還說，等他站穩腳跟，就把我和我媽接下去，但是，靠出賣朋友換來的東西，我是不會要的，這個號我也不玩了，背包和倉庫都已經清空，賣了兩千多靈貝，不知道你還玩不玩這個游戲，但我都寄給你了，鋒哥，我知道這點游戲幣不算什么，但…真的很抱歉。”
何青無言以對，這套說辭也許是實話，也許又是一場騙局？
很可悲，他已經不敢信任網絡對面的任何人了，是人、是狗、還是吃人的狼都無法分辨。
大鐵子和王五提著行李箱，在地門梯入口外的等候室等了大半個小時，約見者才姍姍來遲。
“是、是鯊哥嗎？”
兩人點頭哈腰，來者是一個高大的青年，全身籠罩在最新式的三級防護服下，看不清面容，胸前的威正集團標志表明了身份。
血海狂鯊丟出兩份文件袋，“你們的檔案和工作證都在里面，拿好了，要不然待會可下不去。”
兩人如獲至寶，連忙緊緊抓住，激動的不能自已。
“快點走，老子一刻也不想在地面多待。”
三人快步走入地門梯，經過極為嚴格的審查后，終于被放行。
巨大的電梯轟隆隆的啟動，五百米的隧道轉瞬即至，自動門打開，人造陽光撒入三人的眼眶，大鐵子和王五激動無比。
他們的父母都是無業者，兩人生在地面長在地面，在學校也沒有脫穎而出，畢業即失業，只在網絡上看過地底新世界的圖片和視頻，從未親身而至，傳說中，這里的空氣都是香甜的，有種奇異的奢華感。
兩人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見什么都大驚小怪，其實地底的建筑與地面并無太大差異。
三人坐車來到一片陰暗的樓區，進入其中一座大樓，血海狂鯊將他們領入一間門戶，道：“你們就暫時住這里。”
房間很大，但顯然不止住他們兩人，四壁都鑲滿一個個膠囊般的大盒子，不下百數，兩人有些傻眼：“鯊哥，這是傳說中的膠囊房嗎？我們天海工作室就住這兒？”
膠囊房是一種極節省空間的設計，每個膠囊盒子長度只有一米八，寬和高都不足一米，剛只夠一個人存身，在里面幾乎只能躺著，什么也干不了，被戲稱為棺材房。
血海狂鯊道：“你們是臨時工，只能住這個膠囊旅館，想搬出去就得好好替天海工作室賣命，試用期三個月，表現好可以轉正。”
“那…要是表現不好呢？”
“表現不好就給我滾回地面吃輻射去！我們天海會不收廢物！”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兩人心里直犯嘀咕，王五小聲道：“威少呢？我想…”
“老大很忙，沒工夫見你們，好好替老大賣命，有你們喝湯的那天！拜拜！”
“虎哥跟我們說…”
血海狂鯊根本懶得再理，扭頭就走，轟的一聲把門關上，不屑的呸了一聲：“兩個煞筆二五仔！還想要什么待遇？真TM啰嗦！”
膠囊旅館的門隔音效果一點也不強，大鐵子和王五臉色慘白，相顧無言，只能把臟話埋在心里，爬入各自的膠囊，正式開始蝸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