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銀幣
令趙括失望的是，在這一本發黃的筆記本里并沒有多少對于這一枚怪異銀幣的記載，老警長就只在字里行間稍微提了兩句，列如“每當我拿著這一枚銀幣，我都會覺得安心，這是我的護身符，也是二十三區的資本…”此類。
既然在筆記本里找不到什么相應的提示，趙括也懶得再費力，開始整理這個看起來一團糟的警長辦公室。
沒有多久的時間，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趙括便道：“請進。”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大致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但是他身上沒有半點朝氣，蓬松的頭發，亂糟糟的胡渣，破舊的衣服，身上還散發這一股難聞的惡臭。
趙括不用多想就知道這一位想必就是頂撞了黑幫分子派來的臥底而進監獄受罪的沃倫先生了。
“請坐。”
趙括伸手示意，隨即問道：“你就是沃倫？”
沃倫點了點頭，又上下打量了趙括一眼，“你就是新來的警長先生？”
“我以為你看到我肩膀上的警徽之后不會問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趙括打了一聲趣。
沃倫笑了笑，忽然他往后看了看，疑惑問道：“為什么你們會將我放出來?我以為我下半生都會在監獄里度過。”
“你放心，在我來到二十三區的現在，二十三區就開始改變了，也到了該改變的時候。”趙括回道：“還有那一位將你關進監獄的豪斯先生，我已經將他送到了上帝的面前。”
“什么？你把豪斯殺了？那個混蛋？”沃倫眼里散發出一絲光芒，他驚訝地看著趙括，“真的還是假的？”
“千真萬確。”
沃倫狠狠地握了握拳，咬牙切齒地道：“這個混蛋早就該死了，他對于聯邦獄警司沒有絲毫的敬意！”
說著沃倫臉面上忽然涌現出一絲憂色，“可是，警長先生，他死了的話，我們就…”
他的顧慮是二十三區內所有人的顧慮，但趙括并不以為意，或者說，從表面上看，趙括并沒有多少的擔憂。
“這也是我叫你來的原因，”趙括稍稍前傾，他看著沃倫的雙眼，沉聲道：“我知道你與外面的那些人不同，你年輕，你有膽量，你不會屈服于強權，獄警司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可是現在的二十三區…”
趙括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早就說過，二十三區是時候要改變了，從我將那一枚子彈送入豪斯的胸膛那一刻起，我們就只能改變。在我們東方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破釜沉舟。而現在，就是到了破釜沉舟的時候。”
沃倫看著眼前這一個跟自己年紀差不了多少的東方青年，復雜的情緒開始在眼里流轉。終于，他狠狠一點頭，咬緊牙關道：“一切聽您吩咐，警長大人！”
盡管趙括現在心里也沒有多少底氣，畢竟二十三區這個爛攤子爛得也太過嚴重了一些。但態度的轉變是顯而易見的一件事，這代表著士氣，代表著抗爭。如果沒有這種態度，那么二十三區始終都是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
這是如今二十三區的第一步。
“好的，沃倫先生…”
“您沒必要對我這么客氣，警長大人。”
趙括愣了愣，自嘲搖了搖頭，現在看來，倒是他顯得不端正了。
于是，他問道：“聽說你是情報部門的部長？那么你能不能向我講明一下現在弗洛爾德斯地區的勢力分布？？”
沃倫點了點頭，他稍稍思索了片刻，回道：“弗洛爾德斯地區混亂不堪，多數是無拘無束的罪犯分子，但在這里也有六個勢力。”
“六個？”趙括皺著眉頭，“黑幫？”
“沒錯，勢力最大的是老約翰，他幾乎控制了弗洛爾德斯地區所有的商業、軍火以及毒品，此外所有的黑幫都需要從他這里得到批準之后才可以做自己的產業，他是這個地區的頭兒，說是地下皇帝也不過分。”
“有關于他勢力的資料嗎？”
沃倫搖了搖頭，“這個我們沒有任何記載，他出行只隨身帶著一個一身黑斗篷的神秘人，據說是一位實力強大的變異者，但從來就沒有人見他出過手。”
趙括點了點頭，示意沃倫接著說下去。
“其他五個勢力的頭目分別是吸血鬼男爵希伯來、人狼變異者卡羅爾，人魚公主杰奎琳，大胃女莉莉絲以及劊子手尼克，其中劊子手尼克的地盤就在二十三區邊緣。”
趙括敲著桌子，“我從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弗洛爾德斯竟然勢力如此駁雜。”
沃倫苦笑道：“身為黑暗四角洲的弗洛爾德斯是走私的重地，但又缺少管制，甚至是淪為了放逐地，所以每個人都想來這里分一杯羹。”
“關于尼克呢？關于尼克的勢力你們知道多少？”
“關于尼克的勢力，因為二十三區的現狀，我們二十三區的資料其實與外面的資料差不了多少，所有的消息都只是尼克故意暴露出來想讓我們知道的。但在這一部分之中，他手底下至少有三十位黑幫成員，個個都是悍不懼死的亡命之徒，其中還有不下五位的變異者。而暗地下他的實力，我們不得而知。”
說著沃倫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還有，尼克做的主要是毒品與軍火生意，所以，他手底下的軍火…”
“不計其數是嗎？”
沃倫無奈點了點頭，又補上了一句，“聽弗洛爾德斯的小道消息說，尼克的勢力其實只能在六個黑幫勢力之中排行第三…”
趙括苦笑了一聲，聽約里克講明了二十三區的現狀之后，他以為一個空殼子獄警司已經是最糟糕的局面了。沒想到現在聽沃倫這么一說，發現竟然還有更加糟糕的余地。
就只論劊子手尼克這一個黑幫勢力來說，至少就有二十位實力強大的變異者以及不計其數的軍火，那么剩下的那五位呢？血族的希伯來，人魚一族的杰奎琳，人狼一族的卡羅爾，想必背后還有各自的種族支持，更不用說那一位不顯山不漏水地下皇帝老約翰，二十三區真的能在弗洛爾德斯立足嗎？
搖了搖頭，趙括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盡數掃出自己的腦海之中，如果打一開始就對自己抱有質疑的態度，那么從一開始就已經輸了，破釜沉舟也就沒有任何的意義可言。
“那么，關于尼克與豪斯之間，你知道一些什么？”趙括又問道。
沃倫猶猶豫豫問道：“您的意思是？”
“顯而易見，現在的二十三區根本就不是尼克的對手，所以，我們需要一些緩沖的時間。”
沃倫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警長大人。我早在之前就調查過了，這個豪斯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酒囊飯袋，尼克雖然是借著派他做臥底的名頭把他送入了二十三區，但其實尼克是想打發自己這個白癡表弟，因為豪斯前幾年壞了尼克不少的大事。所以，尼克與豪斯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聯系，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暗中接頭交換信息的事情發生。很多的時間豪斯都見不到尼克的面，他遇到了麻煩頂多也就只能找尼克的手下尋求幫助，但尼克的手下其實也極為厭惡豪斯，巴不得豪斯死在了某個臭水溝里。”
趙括一挑眉，神色顯得輕松了起來，“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來重建嶄新的二十三區？”
“正是這樣沒錯。”
幸好這個一團糟的二十三區還給我留了一個有些用處的情報部長，這稱得上是這一天唯一一件稱心的事情了，趙括如此想。
“不過我們也不能大意，”趙括道：“世界上的巧合往往都是出人意料，要是明天尼克就突發奇想要和自己這個表弟喝酒呢？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抓緊一切的時間，讓二十三區強大起來。但是人員編制始終是一個問題，你有什么想法嗎？”
沃倫想了想，“不知道警長知不知道斯諾克變異者學院？”
“當然知道，這個學院就是招收各種變異人，然后根據他們的能力，將他們培養成各種領域的人才。當然，他們主要是作為軍事領域上的尖兵，只有少數才會選擇成為警署人員。”
“沒錯，警長您完全可以行使自己的權利招收一批次變異者作為警員。”
“聽上去不錯，那么就這樣，我馬上就對上級發送請求。”趙括站起身來，向沃倫伸出友好的手，“共事愉快。”
“這是我的榮幸，警長大人。”
就在趙括與沃倫的手相接觸的一瞬間，趙括忽然感覺自己左手中的銀幣散發出一絲溫熱，這一絲溫熱通過自己的手心一直鉆入自己的腦海之中。
“變異者：特殊系能力者；”
“能力：物體復制；”
“級別：D級；”
“潛力：B級；”
“能力可復制吸納，但無必要。”
心中一動，趙括問道：“你…是變異者？”
沃倫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是真的？趙括大腦一片空白。
“警長？警長！您怎么了？”
趙括終于回過神來，“我沒事兒，那個你…是變異者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說？”
沃倫面帶一絲尷尬，“因為我的能力沒有什么用處，就只能將一頁紙復制一遍，也是因為這個能力，我才做了情報部的部長。他們認為，我這個能力也就只能保證自己在備份文件以及情報的時候不會出錯了。”
“你演示一下。”趙括遞給沃倫一張涂滿草稿的紙。
沃倫接了過來，然后就見他雙手按住這一張紙，不多時，當他重新拿起這一張白紙的時候，就見到他手里出現了兩張一模一樣的紙張，上面的字跡沒有半點差別。
“您看，我就只能這樣。”
趙括看著這兩頁紙，皺著眉頭，這種能力確實是沒有多少用處，但是為什么會銀幣會提示自己這種能力是B級呢？
想了想，趙括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復制其他東西呢？例如一本書？一只茶杯？或是，一把手槍？”
沃倫一臉震驚，“我從沒有想過，還可以這樣嗎？不是說異能是固定的嗎？”
趙括其實也不算太懂，便問道：“從你以往到現在，你有沒有感覺你的能力出現了什么差別？例如是不是能同時復制幾頁紙，或是使用異能的時候輕松了許多？又或者是你第一次使用能力的時候，紙張上是不是布滿了字跡？”
沃倫仔細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睛，大聲回道：“沒錯，沒錯！我第一次使用異能的時候，復制的是一張白紙！”
“而現在，你能復制白紙上的墨痕了。”趙括微笑道：“你的能力其實很有用，但只是沒有得到合理的開發而已。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能隨手復制出槍械，那么你就是行走的軍火庫。”
沃倫一臉激動，“是的，沒錯，我從沒想到我還能…”
“接下來幾天你就好好開發你的能力吧，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是，警長…”
沃倫激動地走出了房間，趙括則是看向了自己這一枚銀幣，細細摩挲。
這枚銀幣能夠察覺對方是不是變異者，也能給變異者的能力做出精準的分析。如果不是因為它給自己的提示的話，自己也不會想到沃倫的能力可以用來復制其他東西。
畢竟在數百年的研究之中發現，大部分變異者的能力從出生到死都是固定的，例如你可以召喚火，那就只能召喚火，不能召喚例如水一樣的其他別的東西，你的開發頂多只能用召喚出來的火更大一些，更隨心所欲一些。
又舉個例子，如果沃倫的能力是屬于固定的這一類，他的開發就只能使自己復制的紙更多而已，開發到極致也只能做一個紙廠的老板。他的能力也只能稱作紙張復制，而不是物品復制。
而只有少數變異者的能力可以通過后天的開發而改變，但根本就沒有一個測量的準則，就算是變異者自己本身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是屬于哪一類。
而自己這枚銀幣卻能清楚明白地向自己展示每一種能力的名稱與潛力，那么這樣的話，自己就能從一堆擁有“無用能力”的變異者之中找到真正的滄海遺珠。到那個時候，二十三區的復興，還會難嗎？！
趙括轉頭看向了辦公室內掛著的老警長的相片，相片上老警長正看著趙括緩緩微笑。
“每當我拿著這一枚銀幣，我都會覺得安心，這是我的護身符，也是二十三區的資本。”
趙括想起了這一句話，也終于理解了這一句話。
既然老警長立下了警長辦公室里的所有東西都屬于下一任警長的規矩，那么，他一定有其深意。
而現在看來，這深意就是自己手上的這一枚銀幣！
“警長先生，我剛為您泡了一杯咖啡，請問…”
約里克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推開門，就看見趙括披著警長制服與老警長的相片對視，負手而立，自信張揚。
他愣住了。
隨后他眼角流出兩行濁淚，未再吭一句話，輕輕關上了門。
那一刻，他看見了兩個老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