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一讓,讓一讓。”
兩名年輕小廝鉆進擁擠的大堂,找到胖掌柜:“掌柜的,我家家主請諸位俠士到府上相聚。”
掌柜道:“稍等片歇,我這就去通報。”
此時寒凌江與羅云都已在各自屋中打坐修煉,只待盧子俊收拾妥當便遂那兩名小廝帶去周府。
周府在鎮子西北方,青瓦粉墻,流水潺潺,別有意境。羅云與寒凌江走在前面,盧子俊則與雪兒跟在后面,竊竊私語道:“妹子你瞧瞧,這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梁下的燕子都能多壘幾個窩。”
雪兒道:“是呀,要是大家都能住這么大的房子也就好了。欸,你看那邊是什么,好漂亮呀。”
盧子俊望向雪兒指的方向,寬闊的青石壩子上掛著五六排丈高的布料,各式花樣,在風中輕擺搖曳。不遠處是五顏六色的大染缸,幾個女工正將染好上色的布匹取出晾曬。
“看來這周家是做布匹生意的,那些人正在染色呢。”盧子俊隨意說著。
又道:“妹子你還不知道,其實我們盧家也有布匹生意,與周家不同的是,我們銷給的是圣城里達官顯貴,一般人別說穿用,見都見不到。上次在永明城給你做霜裙的錦云莊就是我們家的,你看那材質,那工藝,這周家的人怕是一輩子都沒見過。等你到了我那里,讓你一年穿著都不帶重樣的,好不好?”
雪兒白了他眼:“我要那么多衣服干嘛,你要是好心,就再送我一套之前那樣的就行。”
“嘶…這個…恐怕子俊辦不到。要不你再換個別樣的,別說一套,就是一百套子俊也絕不還口。”盧子俊本想在女孩兒面前顯擺顯擺露露臉,不料露了屁股。
雪兒嘆道:“我就知道盧公子沒有哥哥那么好心,一百套你還是留著自己穿吧,我就不求多福了。”
盧子俊急道:“妹子別介呀,其他都好說,單就你常穿的那套子俊確實拿不了,殺了子俊都拿不了。”
雪兒笑道:“誰要殺你了,剛還說錦云莊是你家的,說大話了吧。”
盧子俊悄悄道:“錦云莊是我家的不假,那衣服拿不出來也是真。其實呀,你要還想那款衣裙,找你哥哥沒準有戲。”
雪兒不解道:“這是為什么?哥哥又沒多少錢。”
盧子俊氣道:“嗨,這就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別看你哥哥現在平平無奇一文不值,說不定以后你我二人的大富大貴還得看他老人家呢。”
雪兒更加懵懂:“這又是為什么?”
盧子俊也不解釋,只笑道:“這你就別管了,只用知道,你哥,厲害著呢。”
雪兒一句聽不懂一句,嘟囔道:“不是和尚還非要賣關子。雪兒才不要大富大貴呢,只要能永遠陪在哥哥身邊心滿意足了。”說罷丟下盧子俊輕跑前去,兩手環抱著寒凌江右臂,抬頭看著他嫣然一笑。
谷寒凌江反應過來也沖女孩兒笑了笑,左手去捏她可愛的臉龐。而后任由她抱著自己手臂不放,不見盧子俊在后面一陣慨嘆:“鼠目寸光,鼠目寸光!”
不了多時,小廝領他們進了宴客的別院,周本浩和姜氏等候已久,見到眾人立即迎了上去:“呵呵,諸位俠士不棄駕臨,小舍真是蓬蓽生輝。”
羅云寒暄道:“既受員外邀請又怎會不來,客氣了。”
周本浩帶眾人入座,并吩咐小廝準備菜肴,然后親自為羅云、寒凌江、盧子俊斟上酒水。姜氏見著雪兒喜說:“好乖巧的妹妹,昨日還不曾見到。”遂拉著與她同坐。
周本浩對寒凌江和羅云舉杯一飲而盡,又深深鞠躬:“昨夜若無俠士仗義相助,小的與夫人早已命喪黃泉。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先干了這杯聊表誠意。”
羅云扶起他:“降妖除魔乃我輩天職,自當傾力而為,員外如此大禮我們反而虛授了。”
周本浩笑道:“呵呵,各位英雄性情,在下明白了。只是蔽舍簡陋,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傭人呈上菜肴,擺滿了大桌,羅云同笑道:“已然如此豐盛,怎會不周。”
接著眾人觥籌交錯,開始聊談起來。周本浩先是講到家中不幸發生了這當邪事,所述過程與他們從掌柜處聽來的大同小異。而后連聲哀嘆,望以后能平安順遂。寒凌江勸慰他寬心,佛家有云善終善報,到此不提下句。
周本浩問到他們一行路過南安是往何處,是否需要盤纏,如若需要定當傾力幫助。
羅云肯定不會說明實情,只道是回司而已,謝了他的好意。周本浩知道除魔司事事機密,也就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留。只是感慨修行之士法力通天,對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不是神仙也是神仙了。若非自己沒有慧根,也該去訪師問道,學得一二本領。
盧子俊聳聳肩:“風里來雨里去,哪時掉了姓命都不知道,還羨慕員外你安居享福呢。”
周本浩笑道:“是啊,浮世三千各有各的活法。小師傅說的在理,是我狹隘了。”
談到這里,羅云取出兩道包好的符咒,由紅絲系著,分別贈給周本浩與姜氏,說道:“這是司里的護身符,不比江湖上方士的幌子,相聚有緣,贈給二位還望隨身攜帶,必能于危險之際護二人性命。”
周本浩與姜氏又驚又喜,卻道這么貴重的禮物不敢收下。寒凌江幾番勸說后二人才肯收下,揣進懷內,對羅云更加感激。
其后眾人又聊了些其他的,在終無可聊,都在寂靜時,羅云忽然放下筷箸,看向周本浩:“不知周員外可曾知道鎮西停尸房內的三俱尸體?”
周本浩面色忽閃,捻著左手食指上的扳指,表情茫然:“…三俱尸體?莫不是說早些天不幸被…”
羅云正要點頭,忽聽一雜役慌忙闖進院子,說:“各位神仙不好了!鎮外、鎮外又出現了怪物,傷了不少人,請你們快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