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藏劍湖邊。
“氣色不錯,淤血都散了。”
寒凌江緩步走出竹林,打了個哈欠:“不過些許小傷,對小爺來說算得了什么,一頓飯的功夫就好了。”
初晨的微陽照在他身上,顯得精神奕奕,這得多虧老和尚為他準備的藥浴,不僅消了一日苦練的疲態,還愈好了身上的傷痕。
苦竹道:“既然如此,上索橋吧。”
寒凌江躍上鐵樁,尚未等苦竹說聲開始拔腿就跑。苦竹飄來落至鐵鏈上,攪得鐵鏈晃動無章,寒凌江未受其擾,依舊如履平地,轉眼跑出五丈之外。看來在穩字上,他已練得不錯。
苦竹從后襲來,一息之間就到寒凌江身后,寒凌江心有所感,加快步速。翠綠竹竿憑空凝結,掃向寒凌江下盤,寒凌江縱身一跳,躲了過去,然后落在鐵鏈上,微微一個趔趄,又向前拼命跑去。
竹竿點其左肋,他向右微移,輕松躲去。竹竿一收,轉而掃其右肋,他向左下方一俯,又再度躲開。此時他已到第二根鐵樁,聽聞后方風聲自左及右,落在腰間,他乘勢一躍,欲躲過竹竿,并把住上方鐵樁。
熟知那一脈風聲由實轉虛,轉而左上方一道清鳴,竹竿劈在左肩,寒凌江應聲落湖。
“一夜間進步不小,學會聽音辨位了。”苦竹微驚道。
寒凌江卻怒道:“臭和尚,你是不是使詐,我怎么聽見兩根竹子的風聲。”
苦竹道:“不是苦竹使詐,是你經驗太少。竹有兩端,下端掃你腰間是虛,上端劈你頸部是實。功夫還是沒到家,再來吧,你何時能立在那第三層鐵樁上,這一關就算通過了。”
寒凌江游回岸邊,上了鐵樁,突然說了聲等一下。然后從懷中抽出一條黑布系在腦袋上,遮住雙眼,說道:“來吧。”向前跑了去。苦竹微微一笑,飄身而去…
暫略去寒凌江受訓不提,說回大荒山南峰山腰,水月軒中,眼下正熱鬧十分。
一座兩層樓高的閣樓上,原先鐫有“水月軒”的匾額下新設了一道匾額,寫的是“四明會”三個大字。閣樓一層的大廳經過精心改裝,更顯氣闊。
大廳里側開了一扇拱形屏風窗口,窗外波光粼粼。窗口處,大廳正中是一座太師椅,其下兩側分別設有數把座椅。一位白衣少年坐在正堂,其下坐著五人。
白衣少年對在座諸人抱拳道:“諸位兄弟沒有去崔大頭的七絕幫,而選擇來了盧某這四明會,就是瞧得起小生,也就是瞧得起我圣朝盧家。
眼下我盧子俊雖不能像崔大頭那般給予大家實在的好處,但只要諸位相信子俊,待子俊一年后順利回家,對諸位的恩情定當涌泉相報。”
座中數人紛紛站起,對盧子俊抱拳道:“盧兄說的是哪里話,我們之所以來此,皆出自對盧兄平日為人敬佩。就算沒有許諾好處,我們也會挺身而出,助盧兄順利進入小武試前百!”
聽得這些話,盧子俊深吸一口氣,眼眶不禁有些紅潤。他走下臺,與眾人一個一個深情相擁,道一聲好兄弟。
相擁完畢,他又走上臺朗聲道:“承蒙諸位厚愛,子俊感動不已。對諸位之承諾,子俊也必銘記心中,一日不敢忘懷。那么現在,我們的四明會正式成立!聽松,上酒來!”
盧子俊一一為眾人斟滿,高舉酒碗:“這碗酒飲過,我們就是生死與共的一家人了,一家人就該相親相愛,團結一致,不分彼此,共謀大業!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皆道:“是!”
盧子俊道:“是就干了!”
眾人道:“干了!”
盧子俊率先飲盡,將手中瓷碗一摔,以示決絕之誠心。接著大廳里啪啪幾聲脆響,眾人跟著將瓷碗摔得粉粹。
盧子俊用衣袖抹去嘴角酒水,臉上英氣盡顯,他揮手壓下眾人的興奮:“今日,我們的四明會就正式成立了。須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四明會也不可無了法度綱紀。
在座的都是四明會的元老,是元老就應該有元老的身份地位,今后我們就以當家相稱,共謀會事。盧某不才,自命為大當家。”
眾人紛紛點頭贊同,毫無異議。
盧子俊走到一人面前,說道:“袁能,檀州鳳星鎮袁家,善使本家三十六路摘星劍法,云葉真經修至不凈巔峰。你為三當家。”
再到兩人面前:“午德,午才,檀州常陰山金斧雷家。自幼習武精通各路武藝,尤其善使一把金雷斧無人能敵。四年前來云隱修行,三年突破云葉真經三層,天資匪淺,你二人就為四當家與五當家。”
午德、午才與眾人皆是不解,不明白怎么就略過二當家了?盧子俊向他們壓了壓手,走到下一人面前:“周祺,木州青木花周家,生來具有特殊異相靈炁:花靈炁。云葉真經也達不凈。你為六當家。”
最后一人,盧子俊道:“廉宇,巫山界云霧江廉家,先天風屬靈炁,云葉真經也有兩層,你為七當家。”
盧子俊排好眾人地位后,坐回太師椅,眾人也按身份次第坐下。
“各位當家必是不明白子俊為何略過了二當家這一職位。”盧子俊泯了一口茶:“不滿各位,實則是子俊心中已有了二當家的人選,可惜他今日未能到場,我也還未招來。”
眾人問是何許人也,盧子俊拾起桌上一柄墨梅小扇,蠶眉一挑:“此人名叫寒凌江,大家也都算認識。”
坐下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聽說過此等人物啊,怎么會認識?
盧子俊輕笑一聲,不急不緩道:“這人就是許久之前,頂撞戒律長老,拒不入寺,還從長老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那位。”
袁能驚道:“那人當時逃了后,山上便沒了他的消息,我們當他真的離寺了,卻沒想到還是在寺里。”
盧子俊道:“莫說諸位當家不知道,子俊也是以為他真逃走了,直到昨日,子俊才從長老處得到他的消息。原來那人沒有在山上修行,而是在山下藥園子里學醫,平日里不上山來,自然沒他的風聲。”
午德、午才兄弟倆不解道:“山下學醫?山下學醫有什么能耐,能保護得了大當家?”
盧子俊晃了晃腦袋:“非也,非也,當家們不知此人來歷,算是子俊與崔大頭之流都不敢高攀啊。”
聞言眾人驚訝不已,面面相覷。圣朝四大世家,崔、盧、王、曹,哪一家不是朝野上下的一方霸主,哪一家不是聲名赫赫、萬人欣羨。當今圣朝居然有讓他們大當家高攀不起的人物,莫非是亞圣之一?
盧子俊道:“想必各位當家心中已有了答案,不瞞各位,此人背后的關系正是當朝武圣,鎮遠將軍。除卻這層關系,他本人也有厲害之處。
你們可知他擁有先天三靈炁,四月時間就將云葉真經修到第二層。你們說這等厲害人物,是不必然是咱們四明會的二當家?”
眾人紛紛附和。周祺道:“大當家若要招到此人,需得抓緊時間呀。就怕七絕幫那邊也得到此消息,先下手為強了。”
盧子俊笑道:“諸位當家放心,子俊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