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天地元氣生騰而起,籠罩著山下這一片山谷,像是一片血海。紅色的血光映得兩人的臉都隱隱有些發紅,葉凡和葉紅魚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葉紅魚驚的是有如此濃重的天地元氣,而這明顯不是正道的修行方式,這與葉凡說的另類的道路很像,她沒有想到這竟然真的存在。
這一切也遠遠超出了葉凡的預料,之前他以為最多是有血脈的半妖與人結下血契用于修行。誰知道竟然碰上了朱雀的殘魂,那長安的那一絲殘魂是什么?
葉凡瞇著眼睛看著山下不斷升起的血霧,越看越是心驚。這個小部落有太多秘密了,這很明顯是大能布下的局。
可是究竟是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將朱雀殘魂封存在這個山谷,供其族人修行。為何之前不曾有半點風聲,現在卻被探查了出來。
莫非出現了什么意外?陣法破損或者說那個大能已經死了。
葉凡想到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樣說的話,早上慘死的青年就能說的通了。朱雀殘魂產生的天地元氣太過剛烈,沒有人施以秘法鎮壓,修行的人會遭氣血反噬。
晚上修行,白天休息嗎?
死人在葉凡看來并不是事,反正都是一些不知死活青壯,一心想著登天。可是棘手的是,自己怎么奪取這朱雀殘魂。
很明顯,這地方的朱雀殘魂要比長安的那一縷要純正的多,一不留神可能就要栽在這。若是帶人來奪取,人多動靜大,很難保證事情不泄露。
這陣法已經到了破碎飄零之際,很快就快壓不住了,若是被西陵神殿的人發現,這個部落的人都會屠殺。
朱雀殘魂也會被奪走,并且葉凡隱隱感覺下方有古怪,恐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
葉紅魚俯身看了看,小聲的說。
“要不要下去看看?”
葉凡一把拉住葉紅魚,緊緊的盯著山谷下方的血海,眸子內閃過一絲金色的光芒。
“不用了,有東西醒了。”
那山下紅色的血海中隱隱往中間聚集的跡象,四周逐漸變得清明。
霧起寒夜,雪落山間。
葉凡看著越來越模糊的山谷,咬了咬牙。轉身對著葉紅魚說。
“我下去看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葉紅魚有些不高興,
“我又不會給你拖后腿。”
“這已經不是拖不拖后腿的事情,我需要有人接應,若是我們都下去,脫不了身豈不是要栽在這荒山野嶺?”
葉紅魚沒有細想,覺得好像有道理,點點頭說道。
“那好,有危險你把這個玉符捏碎我就來。”
葉紅魚遞過一塊翠綠溫潤的玉符給葉凡,葉凡沒有拒絕直接收下,而后小心翼翼探了半個身子出去,閃身一躍便進入了黑夜之中。
快靠近山谷底部時,葉凡留了一個心眼,悄悄的打開了系統。
“系統,醒醒,快幫我看一下這是什么鬼東西?”
很快一陣幽怨的機械合成音在葉凡的腦海響起,
“你還記得我啊?我就沒有見過你這種宿主,有系統不用,天天睡大覺。”
“少廢話,快幫我看看,你不是升級了嗎?”
“檢測到大妖存在,若是收服,信仰值極高。”
“大妖?那花沐蓉他們算什么?”
“小妖,信仰值極低。”
“難怪信仰值一直都沒有動,下面是什么東西?”
“大妖。”
“我知道,具體一點。”
“不知道。”
“......要你有何用?”
系統立刻便關了機,留下葉凡一人寒夜中凌亂。
心想自己果然不是主角,連配個系統就是低配版,動不動甩臉色。葉凡眨了眨眼,果然外在的力量都不靠譜,關鍵還是得靠自己。
系統說有大妖,那必然不是殘魂,很有可能已經實體化。加上血契踏上修行的眾多青壯,這一次探路變得兇險萬分。
螞蟻咬死象的道理葉凡還是懂的,若是修行境界高便可以為所欲為,那這個世界修行者也不會這么少了。
一是門檻高,沒有資質會撲街,二是修行難,沒有方法也會撲街,三是,身體很脆皮,別人砍了頭還是會撲街。
葉凡悄咪咪的摸近部落的邊緣,從一頂黝黑的帳篷外探出頭來,飛快的瞄了一眼部落的大概。
零零散散的獸皮帳篷圍繞這中間一座最大也是最豪華的帳篷分布著,其中越靠近那頂大帳篷的帳篷越是精致一些,而葉凡躲著的這一頂,黝黑破落,位置也在部落的最邊緣。
最中間的一塊雪地上,一群穿著獸皮的青壯圍繞這一個黑咕隆咚的小籠子站立著,現場一片靜謐,顯得甚是詭異。
雪夜無聲,只有片片雪花落下,撲撲索索的打在一頂頂獸皮帳篷上。
那些青壯的頭上肩膀上全是一堆堆白雪,天知道他們在這里站了多久。葉凡只能看到模模糊糊一群人的背影,于是偷偷的摸了上去,靠近了些。
葉凡發現一個,詭異的現象,這些人好像都沒有了呼吸。
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葉凡來到了那群人的邊緣,發現所有人都面色蒼白似笑非笑。脖子與獸皮的交界處有水泡,蒼白色皮膚和粉色皮膚界限分明。
這是活活被凍死的跡象,看著眼前略微有些蜷縮的尸體,葉凡有些摸不著頭腦。
“集體自殺?”
隨著一步步向中間那個籠子走去,葉凡越是心驚肉跳。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詭異的微笑,最中間的雪地上跪著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低著頭早已死去。
這?反噬?
那那些住在帳篷里的男女老少豈不是?葉凡不敢往下想,這是一場滅族的災難。
行走在幾百具像冰雕一樣的尸體間,葉凡有種錯覺,像是來到了冰天雪地里的停尸房。這陣型如同八卦一樣的隊伍,圍繞這中間那個一人高的籠子。
這顯然是一種什么儀式,只是失敗了。
血紅色的天地元氣還在繼續往上冒,山谷頂上的陣法搖搖欲墜。葉凡必須做出抉擇,一是冒著危險揭開籠子上的黑色獸皮,抓住那個朱雀實體,狠狠的威脅它停下。
二是任由這場陣法破碎,等波動結束后快速帶走朱雀實體,閃身走人。可是這樣一來,朱雀就有被安波路的風險,妖魂實體化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葉凡猶豫了一下,看向了山上那塊巨石,咬咬牙決定搏一把。大妖血脈的事情不能提前被人知道,天知道那群老不死的知道了會怎么樣。
心一橫,葉凡掀開了那張蓋著籠子的獸皮,獸皮上一層厚厚的雪被灑落出去,落在不遠處。籠子里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他。
那是一雙冷漠的眼睛,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她沒有關系。葉凡掀開了獸皮,發現一絲不妙。那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女,蜷縮在籠子的一角,雙眼無神的看著有葉凡的那個方向。
“要不?給你蓋上?”
葉凡吸了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
籠子在一瞬間被燒毀,血紅色的天地元氣以少女為圓心瘋狂旋轉。沖天的天地元氣幾乎是片刻就涌到了葉凡的面前,葉凡只來得及說一聲臥槽就被卷了進去。
那股天地元氣從葉凡的七竅和涌進去,烈火灼燒的感覺在身體的各個角落出現。那股血紅色天地元氣已經涌到了葉凡的雪山氣海,突然停頓了一下。
就好像一群強盜去搶一個富豪,到了才發現富豪在路邊乞討。
葉凡艱難的擠出一個笑,仿佛很是得意。
“沒想到你吧,小爺雪山氣海早碎了。”
那股天地元氣停頓一刻后又再次向心臟卷去,葉凡笑不出來了,倒吸一口冷氣,完了!
在那股血紅色天地元氣觸及心臟之前,一股金色的妖力順著心臟幾次強有力的跳動迸發出來,生生把那股血紅色天地元氣擠了出去。
葉凡被嚇得差點斷了氣,直到自身妖力把那股天地元氣擠出去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葉凡站定,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警惕的看著站在一堆冷灰里的少女。
雪越下越大,幾乎是像雨一樣噼里啪啦落下。葉凡手里還拽著張黝黑發油的獸皮,少女的身上捕捉片縷。
葉凡再也不敢說什么給你蓋上這種話了,這么兇悍,一上來臺詞都沒有直接上手就是干。在葉凡的眼里,這少女更像是人間兇器,典型的人狠話不多。
少女一步步向葉凡走來,少女前進一步,葉凡就退一步。直到被樹擋住,少女往前踏一步,卻是瞬間就到了葉凡的跟前。
葉凡瞳孔一縮,
“無距?”
這實體竟然是無距?一個無距的強者被關在籠子里?
少女面無表情的臉就快要貼在葉凡臉上了,葉凡死死的靠在樹上,脖頸后仰,恨不得融進身后那棵大樹中。
葉凡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盯著近在咫尺的少女。葉凡正想說一句,你吃飯了嗎的時候,少女冷冷說了一個字。
“妖?”
葉凡很老實的上下點點頭,悄悄將那塊玉符扔在了身后。這種時候,葉紅魚來了也是送菜。葉凡不想連累她,也好讓自己斷了求救的念頭。
“你身上有她的氣息。”
葉凡也不管少女說的是什么,只是拼命的點頭。
“被鎖了千年,又開始蠢蠢欲動嗎?”
少女輕笑了一聲,指著葉凡說。
“帶我去見她。”
葉凡仍在拼命點頭,少女偏頭,看了看葉凡看了看自己身上,伸手抓過了那塊獸皮,披在了自己身上。
“走吧!”
葉凡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
“去哪?”
“鎮龍淵。”
“什么?”
少女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
“你被抽魂的地方。”
葉凡深吸了一口氣,這少女和那個怪物認識?于是換做一副諂媚的模樣,討好的對少女說。
“你不是知道在哪嘛,帶上我不是累贅嗎?”
少女臉色閃過一絲不耐煩,
“你不去,她怎么會出來?又不是讓你現在去,我的意識才恢復不久,要修養一陣。”
葉凡如蒙大赦,一臉劫后余生的慶幸,低著頭撿起了那枚玉符,微笑的看著少女。
“那我們先去一個有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