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倫蒂尼姆依舊籠罩在濃濃的霧氣之中,即便是早晨本應該升起的太陽,也因為天空中的陰云而無法將光亮送到地面,清冷的霧氣影響到了許多的人,即便到了應該起床的時間,也有不少人將鬧鐘關掉,看了一眼外面那還不怎么亮的天空,再次睡去。
倫蒂尼姆早報女性主播的聲音在一些人家中回蕩著,女主播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也一如往常地播報的今日的倫蒂尼姆的天氣。
“今日倫蒂尼姆全域都遭受了大霧的困擾,能見度不足三十米,皇家氣象站已經對外發出了預警,同時受大霧的影響,不少城區已經發布了通報,希望各位市民在外出時盡量步行,注意個人安全,減少交通設施在這種天氣中的運行.....”
濃霧雖然會影響,但是卻并不能讓城市停止運轉,該去上班的人還是得上班,國會也會在上午八點鐘照常開始,為期一個月的會議馬上就要結束了。
克倫威爾打開了書房的窗戶,站在窗邊的他隨手在外面抓了幾把,什么都沒有抓到,然后看著那些躲藏在濃霧之后的陰影,心情卻格外的愉悅,這一場濃霧可是倫蒂尼姆十年來最濃的一次霧了,這可是大新聞,當然讓他開心的當然不會只有這件無關緊要的事了。
“準備去現場看看吧。”克倫威爾把自己的領帶拉正,梳理了一下個人面貌,然后打開了房門,吃過早餐之后坐上了前往威斯敏特宮的轎車。
七點五十分,他看看手腕上的表,讓司機回去,邁開了步子往威斯敏特宮里走去,大門處等候的女子一如既往的美麗并且干練。
“克倫威爾先生,快要遲到了。”柳德米拉說道。
只不顧克倫威爾的回答卻對不上她的問題。
“昨晚的工作辛苦了,弒君者小姐。”克倫威爾刻意的把身體向前傾了一些壓低聲音說道,他站在柳德米拉的面前,從她的手里接過那個用來放文件的公文包,接著說道:“今天你其實可以去休息的,工作我已經找好人替代了。”
“我可不是你的下屬。”柳德米拉笑了笑,道:“我倒是想看看那些老家伙在知道昨晚的事之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臉上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那可真是惡趣味,不過我也挺感興趣的。”克倫威爾聳聳肩,輕松地笑了笑,“那么就走吧。”
兩人剛剛的模樣任誰看來都不過是秘書與領導之間稍微親密的談話,走在路上的時候克倫威爾還對著對立的議員打了個招呼,不過今天平等派的議員心情似乎都很不錯的樣子。
上午八點鐘零五分,在經過稍微有些吵鬧的幾分鐘之后,議員們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克倫威爾坐在議長的座位上,環顧著周圍的那些議員,輕輕地搖了搖頭,靠著椅子撐著自己的腦袋,等待著議會的召開。
即便議會的兩邊席位和人數都是一樣的,但是這并不代表著平等派和長老派在議會中的人數是對等的,只是因為有些議員因為遲到的原因沒有進來罷了,克倫威爾為自己換上了黑色的禮服,并沒有未自己帶上白色的假發,因為他并不是很喜歡,那個白色的假發總讓他覺得自己老了許多,座位后的權杖已經不見了好幾年,已經沒有什么奇怪的了。
柳德米拉也換上了禮服,她現在可是議會的執行秘書。
很快,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今天和以往稍微有些不同,正值濃霧的一天,這是今年的國會首次公開會議召開的畫面,只不過稍微出了一點意外,右邊席位的前排座位少了兩個,這雖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卻已經足夠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賀拉斯議員和奧卡西議員今天沒有來嗎?”克倫威爾對著右邊席位的最中間那人問道。
“應該是今天濃霧的原因,出了某些意外吧,并不怎么耽誤國會的召開。”副議長表示沒有什么問題,可以就這樣召開,就算是遲到了,最開始的議案也不會有什么問題,等到休息時間重新進來便是。
“那怎么可以,這兩位議員的意見可是非常重要的。”克倫威爾露出十分重視那兩位的表情,然后道:“那兩位議員要是早些到的話,會議也自然能夠有更快的進展。”
副議長沒有想到克倫威爾居然會這樣說,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心想他又想搞什么大事,不過嘴上倒是很干脆,直接讓身邊的人去聯系一下賀拉斯和奧卡西。
大霧彌漫自然不會影響到城市的通訊網絡,想要聯系的話也不過是撥打一個通訊那么簡單。
副議長的名字叫做道格拉斯,算是在倫蒂尼姆中比較有名的人,議案還未開始,不遠處的攝像設備雖然開啟了但是畫面卻還并沒有播放出去,道格拉斯看了看對面的那根紅線。
“議長先生,難不成早上有什么重要的議案要提出嗎?”
克倫威爾看了他一眼,聳聳肩,攤了攤手說道:“當然,是很重要的議案。”克倫威爾面帶微笑的看著道格拉斯,繼續說道:“克蘭議員會在上午提出廢除王室的議案,這件事本來不應該現在就讓你們知道的,不過作為議長,我就先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才是。”
“我們爭論了那么久,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克倫威爾把往右邊探的身子收了回來,輕輕地咳嗽了一下,靠在后面的靠背上,臉上的表情稍顯愉悅,微瞇著眼睛,像是在打盹一樣。
公開會議被推遲了,這讓不少在電視機前等著的觀眾有些失望。
道格拉斯瞇起的眼睛,盯著那邊的克倫威爾有些不好的預感,這個月國會幾乎沒有任何一條議案通過,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長老派的議員在上院的協力下,共同讓本來應該通過的議案否決掉,雖然當國王失蹤之后上院的權利就已經比不上下院了,但是在協同的情況下也能達到那些效果。
上院的貴族們今天并沒有來,理由雖然荒謬,但是卻又十分的合理,就是霧太大了不便出行,而且因為前日那些事,上院的貴族們想來認為不會再有那些事了,再說了,在這些自認為有勝算的貴族來看,就算克倫威爾能夠推行那些議案問題也不會很大,只要國王重新登上王位。
那么最高權力永遠會是王座上的人,議會絕對不會再次被保留。
道格拉斯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本不應該去擔心這些的,他轉過頭去看向身邊的同僚,注意到都那么久了都沒有人接通電話,大霧不會影響通訊這件事他是知道的,而身為議員通訊器保持聯絡狀態可是常識,“沒有人接通嗎?”
“沒有人接,不管是私人通訊還是住處的固定電話。”聯絡的議員搖了搖頭,道格拉斯轉頭看向另一邊的那人,迎接他的同樣的是否認,也沒有人接通,道格拉斯皺起了眉頭,看著那邊正抬起一只眼睛偷看著這邊微笑著的克倫威爾,一股無名的火從心里噴了出來。
道格拉斯站了起來,并沒有越過面前的那根紅線。
他并沒有爆發,而是對著克倫威爾平靜地說道:“我想那兩位議員今天是暫時來不了,可以讓外面的議員進來替代他們開會,我會讓人去查看他們的情況的。”
“那可...”克倫威爾睜開了另一只眼睛,露出了遺憾的表情,“...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的事,克蘭議員還想和奧卡西議員辯論一番的,不過看來是實現不了了。”
“那么就到這里吧,不用再等了,可以繼續....”克倫威爾的話還沒有說完,下院的大門卻響了起來,門外的侍衛官用黑色的權杖輕輕地敲擊著大門,而他身后的那些還在等待著的議員似乎因為剛才的消息炸開了鍋,就在幾分鐘之前,某位正在蘭貝斯別墅區的議員,在聽到了警笛聲之后,出去走動了一番,發現警車全部都是集中在另一個議員的家里。
賀拉斯議員的家門之前這個時候正停滿了警車,還有無數味道大新聞氣味正在等候著的記者們。
克倫威爾歪了歪頭,卻并沒有表現出自己說話被打斷是應該生氣的模樣,不過他一向如此,他看了一眼坐在門口那里的警衛官,對著他點了點頭,“麻煩了,看來是有什么要緊事。”
警衛官的歲數很大了,金色的頭發早已經被花白色占據了,他帶著高高的軍帽,靠在座位上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唯一讓人值得注意的是那把佩劍,黑色的佩劍帶著一些歷史的滄桑感,正躺在他的懷中。
聽到了克倫威爾的話,警衛官抬起了頭,露出了蒼老的面容,深邃的藍色眼眸被時間沖刷之后還帶著些許混沌,年輕時英俊的容貌這個時候也只剩下的堆在臉上的皺紋和那些老年斑了,老人慢慢地站了起來,動作緩慢地把佩劍別在腰間,然后走到了大門之前。
伸出了他干枯的手,握上了大門的把手,議員大門很大,也很重,同時還關的非常緊,但是卻沒有人會認為這個老人要打開這個門會很吃力,因為所有議員都見過下院的大門被甩上的那一幕,而克倫威爾更是見到過國王的黑杖侍衛官鼻子被門撞斷的場景。
門在下一個瞬間就被打開了,警衛官因為拉開門的姿勢,這個時候正張開著雙臂,門外的光照在老人的身上,侍衛官將握在手上的黑杖收了起來,對著警衛官行了一個禮。
侍衛官身后的那些人都安靜了下去,就像是一瞬間安靜了下去。
侍衛官站直了身體,走上前一步,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個便簽還有一支筆,在上面寫下了要傳達的信息,把便簽撕了下來,交給了警衛官,然后再次鞠了一躬,后退了一步,轉身走到了大門的旁邊雕像之下。
老人低下頭看著手上的便簽,混沌的眼眸因為上面的信息稍微變得有些明亮起來,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事情變得有趣了起來,他還以為這個月的國會會像前幾天那樣,最后在爭吵中落幕,現在看來倒是不會了。
一位平等派議員站在他的身邊,半低著身子恭謹的等候著,是克倫威爾說的那位克蘭議員,他是坐在左邊席位的前排議員。
“納爾遜先生。”克蘭恭謹地說道。
納爾遜是警衛官的名字,他轉過身來瞄了一眼半低著身體的克蘭,輕輕地笑了笑,捏著手上的便簽,放在了克蘭議員的手上,然后往旁邊走了一步,還順手拍了拍克蘭議員的肩膀,納爾遜坐回了他的位置,只不過這次卻沒有和以前一樣低下頭,把佩劍放在懷里,打盹一樣,而是坐在那里,看著在場的各位議員。
門并沒有關。
克蘭不知道是因為被夸的原因還是知道一些消息的原因,面對著外面的的臉上是微笑,當然微笑很快就收斂了起來,克蘭表演出了知道這個消息時應該有的表現,驚慌也難以置信,他連忙轉身往后面走過去,甚至顧不上地上的紅線和白線。
他把那張便簽交給克倫威爾,克倫威爾接過便簽,在看過便簽之后,表演的也十分出色,他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視線從納爾遜身上一閃而過,臉上露出難以置信和悲傷,克倫威爾的聲音有些梗塞。
柳德米拉做了個手勢,所有拍攝裝置在一瞬間恢復了運轉,頭頂的麥克風降了下來,人們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畫面,畫面集中在克站在那里的克倫威爾身上,克倫威爾正低著頭看著手上的便簽,似乎還沉浸在悲傷中。
長老派的議員還不知道那個消息,即便攜帶著通訊器,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可不好用,再說西威斯敏特宮的議事大廳里,所有通訊設備都是會被監聽的。
人們還沉浸在疑惑中無法自拔,克倫威爾很快恢復了情緒。
“我想告訴各位幾個壞消息。”克倫威爾停頓了下來,下院里的人呼吸看著身邊的人,稍微有些躁動,克倫威爾接著說道:“我想今天的國會是要暫停了,至于理由,那是一個讓人非常傷心的理由。”
克倫威爾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稍微有些梗塞,“我從來沒有想到居然這座城市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這件事的對象還是我的同事。”
“蘭貝斯區艾蘭克花園19號住宅發生了一件慘案,那里的人全部都死了,不管是仆人,還是主人。”克倫威爾的聲音在下院的安靜的大廳里回蕩著。
他并沒有一開始說出那個名字,但是那個住處這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賀拉斯議員的住處。
“我想各位都知道是哪位議員,我感到很悲傷,我在這里宣布,國會暫停召開。”
克倫威爾坐了下去,人們的屏幕上的畫面也同時消失。
今天的會議停止了,整合倫蒂尼姆都知道了,同時還有另一則消息,蘭貝斯區賀拉斯議員死亡的消息。
道格拉斯派去的人把車停在了公館的門口,幾個人快速從車上走了下來,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領頭的人握上了公館的門把手,直接推了進去,公館沒有上鎖。
而在推進去的同一瞬間,一股腥臭味飄進了他的鼻尖,然后門被打開了,幾人沒有直接走進去,因為只要看到公館一樓的畫面就已經足夠了。
血液滲入紅色的地毯中,已經開始變成黑色了,一樓被破壞的很嚴重,侍從還有女仆們的尸體就這樣倒在地上,甚至還有一些身體呈現出詭異的姿態。
領頭的人拿出了通訊器,強忍著吐出來的沖動,撥通了道格拉斯的通訊。
“閣下,我們到奧卡西議員的公館了。”
“情況怎么樣了!”道格拉斯的聲音很是焦急。
領頭的人咽了一口唾沫,“...我想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在辦公室的道格拉斯直接把手里的通訊器扔了出去,領頭的人聽到了砰的一聲,默默地把通訊掛斷,然后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