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人來說,食物是必不可少的東西,浣生是人,那么他自然也是不能不吃飯的,不過和一天只吃三餐的浣生不同,年一天要吃許多許多次,而這次數很大程度上只取決與她的心情,今天這位的心情看上去非常的不錯。
否則的話也不會在剛剛吃完上一頓之后才過去半個小時就提議再吃一次,不過很顯然不是去火鍋店,而是在西苑里,下面的餐廳自然是有午餐的。
在浣生看來,年與其說是為了補充能量去吃飯,倒不如說她只是因為單純的想吃,雖然不能夠十分的確定,但是浣生認為,年其實是不用吃飯的,他甚至好奇年到底有沒有胃這個東西。
而且那些飯菜被吃進去之后,真的不會被一千四百度的高溫給燒成灰燼嗎,這是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不過很可惜,年并不打算接受檢查,他很好奇,但是卻不能強求,想到這里,浣生便只能嘆了一口氣。
只不過就算年讓他去研究,以現在的科技水平來說,大概也研究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樣的東西,雖然這途中,或許治療礦石病的方法研究進度會比原來快上許多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話,浣生也希望有她那么大的飯量,這樣至少還能生的壯一些,他瞇著眼睛,視線從遮住年臉的那個碗底上,移到了她的身體上,看了一陣子,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年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手里的碗稍稍往下移了一些,露出了她紫色的眸子,帶著些許戲謔的意思。
“你剛才的行為若是對著陳做,可是得被說好久。”年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吐字清晰的說道。
“她可不在這邊。”浣生笑了笑,舉起手做了個保密的姿勢,道:“我知道你也不會與她說得。”
“哼,那可說不來。”年把手上的碗放了下來,對于浣生的表情似乎有些驚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那么直接,難道是今晚過后真的要跟著她走了?”
“吃飯。”浣生收斂了笑容,假意咳嗽了一聲,拿起了筷子熟練的夾了一片烤鴨放進自己的嘴里,像是沒有聽到年的話一樣,年嗤笑了一聲,覺得浣生的反應十分有趣,卻沒有再調侃什么,繼續吃著飯。
不過動靜卻要小了許多,半低著頭,安靜的就像是另一個人。
吃飯并不需要多久,浣生其實早就飽了,不過為了轉移話題他還是又吃了一些,所以這個時候稍微有那么一些些的撐,從這邊離開,換到了茶舍里,浣生安靜的坐在木桌旁邊,看著竹林消化著腹中有些多余的食物。
“晚上要去陳府啊....”浣生嘆了一口氣,望著黑色的眸子之中多了幾分緊張的感覺。
陳從林府之中慢慢地走了出來,眉眼之中有些疲憊。
“下次再來!”林眾業的妻子站在宅子的門口對著陳輕輕地揮手道別,一邊說道。
“好的。”陳點了點頭,心里卻打定了主意下次再也不來這種聚會了。
太過于麻煩了,京城上流圈子的年輕女性自然有一個圈子在,以前倒是還行,只是現在歲數大了,便覺得這交道愈發難處理起來,雖然與那些人都認識,但是因為工作之后與那些女孩們的交流自然就更少了,而且那其中,有不少都是和林夫人一樣,結了婚的,再不濟也都是有未婚夫的。
面對那一擁而上的女人們,陳實在是應付不來,也不能在面對那些臭男人一樣擺著一副臭臉,回答起來實在是疲倦,讓她有些想念與詩懷雅還有星熊在一起喝酒的場景了。
只不過在這邊,大概不太行,也不能太過于失態才是。
道別了林府,陳坐上在外面候著的車,閉上眼睛休息起來,會長安街還需要一會,她剛好還能多休息一會,回去之后還得督促那個家伙準備一下,也不知道他晚上會送什么數據。
晚上的時候要去家里,一想到這個便陳便突然覺得臉頰有些熱起來,她當時怎么就會想起來與爺爺這樣說呢,陳不知道,便之只能把這件事的原因給放在浣生的頭上,如果不是因為爺爺和他說得那些話,自己哪能這樣。
不過也挺感謝他的,從許多方面上來說都是這樣的,陳閉著眼睛微微的彎了起來,像是夜晚的月牙兒一樣,嘴角也泛起了溫柔的微笑。
“阿嚏!”正閉著眼睛在沙發上休息的浣生揉了揉鼻子,稍微吸了兩下,睡意被噴嚏給一口吹了出來,同樣被噴出來的還有他的魂,他躺在那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更不想去思考今晚到底該怎么應付。
那一組數據,提前就提前吧,算是作為合作的禮物,炎國已經付出了那么多,自己這邊也得有一些誠意才是。
晚上七點,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陳家的宅子前,然后在侍從的引導下開近了旁邊的私人的停車場之中,然后浣生先從車子上走了下來,接著是陳。
“老爺在餐廳等著你。”陳仕走了上來,微低著身子,站在一旁恭敬的說道。
他除了是總督府的秘書之外,還是陳家在京城的管家,陳家的府邸很大,畢竟是作為親王府邸建造的,在之前的陳府上做了些許改良,不過這里的人卻并不多,除了陳家的老爺子之外,就只剩下了侍從,護衛還有陳仕。
他是陳家的掌權者,不過這里是王府,自然不會有其他人在這邊,在京城任職的人都有自己的府邸,而且想進這里也很困難。
人不多,卻稍微有些熱鬧,龐大的宅子也并不黑,到處都有燈在,路上能夠看到護衛和侍從,也能看到雨廊不遠處的某個房間之中,聚在一起吃飯的下人們,他們也是住在這邊的,聽陳說過,這里住著的只有他爺爺一個人。
這位老爺子過得似乎有些孤單,與其他的家族相比,陳家確實不夠熱鬧,畢竟出過那么多的事,陳家宅子中的人們都能感覺得到,王爺對待下人自是極好的,能夠在這邊工作,薪酬自然也是高的,不過下人還是下人,雖然想讓主子心情更好一些,但是卻也不能做什么。
浣生和陳走在陳仕后面半步,陳離他很近,一只手拽著他的袖子,似乎有那么一些緊張,這里的場景她很熟悉,偶爾能夠看到的一些下人也都認識,這里已經很久沒有換過人了。
一個侍衛對著浣生投來一個微笑,似乎有些感激的意思,浣生看了二一眼陳,還給了侍衛一個笑容,陳真的很久沒有和她的爺爺吃過飯了。
雨廊的盡頭亮著昏黃的燈,那里有一扇門,紙窗的后面亮著燈,有些昏黃的燈,臺階的旁邊站著兩名護衛,腰間掛著的是劍,還有槍,那里應該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侍衛對著陳仕點了點頭,然后陳仕推開了餐廳的門,浣生看著里面,覺得稍微有些意外,這里真的不像是這座宅子的主人用餐時的餐廳,餐廳就是一個小小的房間,并不大,有個土灶,也有完整的現代廚具,頭頂上掛著一個燈,亮著白色的光。
餐桌不大,卻已經夠一家五口坐在這里吃飯了,老人坐在主座上,手里拿著的卻并不是報紙,而是一塊平板,那是陳家的家長,也是陳的爺爺,炎國的潁川王。
不過他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沒有穿官服,花白的頭發夾雜著幾根藍發梳的格外的整齊,經過時間的磨礪之后還能看出他年輕時究竟是如何的一個男人,他帶著一副眼鏡,低著頭看著平板里的東西,像是在等家人一同來吃飯一樣。
不是像,他就是在等家人一起來吃飯。
陳仕輕輕地敲了敲門。
“老爺,小姐和浣先生到了。”
聽到陳仕的聲音,老人這才抬起了頭來,把眼鏡往下拉了拉,身體微微的向前傾了一些,看向了浣生還有他的孫女,確定了來的人,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來了?”老人說道。
“是的。”陳回答道。
“坐。”老人指了指左手邊的位置,開口說道。
“請。”陳仕做了個動作,讓浣生還有陳過去。
靠近主人的自然是陳,在對著老人行了禮之后,浣生坐在了陳的左手邊,陳仕將門關了上去,餐廳外面的聲音變頓時消失了,餐廳里的空氣很安靜,一根針掉在地面此時都能夠聽到。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浣生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是第一次這樣子吃飯,這就像是家宴,卻又與腦海中的家宴有些不想,至少要安靜了太多,不過這也確實是他第一次去別人家吃飯,而且不是出于公事。
浣生回憶起了自己的這一生,短暫的九個月,確實都是如此,自己的生活過得難以想象的充實,從睜開眼睛那一刻開始,就能夠如此形容,他不禁為自己這短暫的生活而感到些許悲哀,然后他就走神了。
老人像是注意到了他的樣子,臉上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笑容,打破了此間的安靜,然后陳仕俯身,開口問道:“老爺,能上菜了嗎?”
“可以了。”老人點了點頭,笑著回答到。
“是。”陳仕半低著頭,恭敬的回答了一聲,便退開走進了房間里的另一扇門。
陳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腰,讓浣生從自己短暫充實且悲哀的生活幻影之中走了出來,然后瞪了一眼他,浣生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是對陳的也是對老人的。
陳仕從那個門走了出來,手里端著兩個盤子,浣生挑了挑眉,有那么一些意外,陳仕端的很明顯是菜,他走了好些次,端上來了七個菜,還一個湯,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碗米飯。
擺在餐桌上的菜都非常的普通,普通的不能夠再普通了,這些菜浣生倒是都認識,這一路上,年把他拉上去去外面吃過不少次飯,這些菜并不會出現在什么非常高大的餐廳里,只會出現在十分普通的餐館里,叫做家常菜。
他還是挺意外的,稍微想一想就能夠知道這里平時吃的也都是這樣子的菜,與想象之中的大人物有一些區別,自己這些天都是在西苑的餐廳吃的飯,那里都是大人物,那些菜品都是極為高檔的,下意識的認為,王爺應該過得更好才對。
不過現在看來,說不定平時的菜還要少一些才是。
“你也拿一碗飯過來,坐一起吧。”陳仕剛準備退下,老人開口喊住了他,讓他也坐在了這里吃飯。
他并沒有拒絕,而是非常老實的拿了一碗飯坐在了浣生的對面,與老人之間隔了一個空位,陳仕對著浣生點了點頭,開口道:“今晚的菜都是我做的。”
“吃吧。”老人招呼了一下,便拿起了筷子夾了第一筷,其他人這才動手,這些菜的味道自然不如西苑里的那些菜,只是和那些華貴的菜相比,這些菜卻有更加的有味道,多了一種他不知道的感覺,如果要他選的話,他一定會選這餐桌上的菜。
西苑的那些東西,浣生總覺得還是不太習慣,當然這樣的感覺他也不是很習慣,卻又有些熟悉,至少比在辦公室的時候邊吃飯邊工作要好許多,年拉著兩人去吃飯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要說的話似乎在第一次與面前的這個老人見面的時候就說完了,不過吃的卻并不算快,細嚼慢咽,吃了大概有二十分鐘,他吃了八分飽,而菜也差不多剛好涼了。
陳仕收拾著餐桌,另外三人喝著他端上來的茶,啥都沒說,只是看著,老人一下看看浣生,一下看看自己的孫女,偶爾輕輕地笑了笑,陳半低著頭,鬢間的發絲垂落下來,浣生對著老人點了點頭,大部分時間卻在盯著陳。
他知道陳抱著修復與這位老人的關系來的,這一頓飯下來,雖然沒有做什么,不過看著情況,倒是讓他放心了不少,關系確實也修復了不少,現在的問題就在于應該怎么把東西送出去。
送禮這一步驟應該在見面時就做,只可惜浣生那會還沒來得急做出來,就已經坐了下去,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多看了一眼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