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沉下去的夕陽掛在長安城的天邊,也只有夏天的時候,能夠在這個時間看到還未落下去的太陽,不似下午那般昏黃,明明即將落幕,顏色卻染得那邊的云像是要燒起來一般,東邊的天空中隱約能夠看到些許星星,陽光早已照射不到長安城的地面,所以燈光便亮了起來,不管是街道上的,長安街沿途的那些建筑里的。
不時有吃過晚飯的工作人員在街道上散著步,雖然有些地方的空氣之中還殘留著白日的余溫,不過滿是綠蔭的街道,已經變得幾位清涼,散過步之后,不久,這些工作人員就得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繼續工作了。
夜晚的皇宮并不如想象的那般金碧輝煌,前朝的宮殿幾乎沒有一個人,倒是未央宮中等光映著正坐在位置上抵著看著書的皇帝的身影映在不遠處的屏風上,偌大的宮殿之中空無一人,唯有坐在那邊低頭看著書的中年人,實在有些孤寂,很難讓人想象這是泰拉最強大國家的統治者。
“陛下,今晚要出去嗎?”
屏風上出現一個人影彎著腰的人影,馮總管恭敬的聲音在未央宮之中響起。
“嗯...”皇帝半垂著眸子,沒有立刻回答,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輕輕地打了個哈欠,看上去有些不太精神,不過像是在思考今晚的去處,半晌之后,開口道:“那便去吧,反正明兒也無事做。”
皇帝又打了個哈欠,把書本合了上來,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屏風后的身影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皇帝放下手,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走。”
馮元一點了點頭,跟在了皇帝的身后。
夜晚的皇宮很安靜,也很黑,幾乎看不到人,從外面看這座宮殿,流露著淡淡的肅然之意,炎國王朝數千年的政治核心區域,似乎每一塊青石磚,每一片紅墻瓦,都反射著歷史與榮耀的光芒,呼吸著權利與莊嚴的氣息。
兩個人影走在御道上,悠哉又悠閑,然后走出了這座皇宮,駕駛著一輛黑色的汽車,離開了這里,離開了長安街,鉆進了遠處的高速公路,再出現時,已經在長安城某個外城的熱鬧的夜市周圍了。
與嚴肅有安靜的長安街不同,外城可是要熱鬧的很多。
浣生醒來的時候天空已經沒有太陽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那一輪纖細的新月,如同女孩兒的腰肢一般,天空還點綴著幾顆星星,他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看著客廳的角落那亮著微弱的光的臺燈,房間里空無一人,他輕輕地搓了搓自己的臉,讓自己稍微精神一些,白天消耗的精力確實有那么一些多,就算睡了那么久也還沒恢復過來。
他喝了一口水,涼水留過干燥的喉嚨,就像是雨水流進干燥的土地一樣,他站了起來,沒有去開燈,而是走到了窗邊,看著下面那因為某個晚宴而不停往來的人,而自己獨自一人站在這里。
就好像白天的事都沒發生一樣,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連陳和年也都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浣生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稍微有些以自我為中心的想法,說起來他現在已經是總督了來著。
他想了起來,轉身走到沙發邊上,然后從沙發的縫里把那卷軸拿了出來,這才稍微有那么一些白天那些事是真的發生過的感覺,卷軸中間是以龍形的機械扣扣住的,浣生打開了扣子,把圣旨展開。
然后走到了臺燈下面,看著上面公文,自己的名字,職位,還有角落上那個應該是玉璽蓋的章,看上去也沒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稍微高大上了一些而已,與一般的通告相比。
他把圣旨合了回去,好好的放在了桌子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靠著椅背,視線的邊緣是昏黃的臺燈,他看著天花板,一股淡淡的壓抑感籠罩在他的心頭,讓他的呼吸有些不太舒服,下意識的扯開了領口上的扣子。
已經好些了,他并不習慣自己如今的身份。經過這半年的運作,自己便成為了腳下這個國家的一個官員,說實話他最開始并想到會是現在的結果,也沒有想過有那么快的進度,他原本只是想接著炎國的名義,讓整合運動能夠更順利的在泰拉站穩腳跟罷了,只是沒想到弄到現在成為總督的地步,自己既然選擇了成為總督,那么切城名義上就已經歸屬與炎國了。
這種情況多少也在其他國家的意料之中,畢竟炎國把切城從烏薩斯討出來,總不是為了讓他獨立的,從切城進入炎國境內開始,這種結局就已經不難預料到了,雖然切城現在的主導權還是在浣生的手里。
皇帝也同意不會干涉到他的決定,但是炎國畢竟是炎國,這其實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管理,如今的浣生,已經是炎國的一名總督了.....
人生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當初從石棺之中毫無目的的醒來,最開始的時候其實只不過是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而已,幫助整合運動倒只是次要的目標,而到如今,倒是把處理感染者的事當成了首要目標,只是因為這段時間發生的很多事情,他對自己的身份,卻早已沒了當初在石棺里那般毫無目的的追求罷了。
就算恢復了記憶,除非能夠把這段時間的記憶全都消除,否則的話他應該不會愿意離開自己現在的位置,又或者說不能離開,他輕輕地皺了皺眉,他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想撒手就能夠撒手的了。
整合運動,羅德島,烏薩斯,維多利亞,炎國,這其中涉及到的人或者事又或是國家已經太多了,儼然如同一個漩渦,無法逃離,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沉到地步,將這個漩渦解開。
只是,離目標越近,浣生的心緒卻變得有些難以安寧。
尤其是與周幽還有年這兩人接觸之后,他對世界的了解更進了一步,她們這等存在,本就無法用常理來解釋,就像是憑空創造的法術一樣,在這之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與他們有關系,但是現在,卻早就糾纏在了一起,冥冥之中像是提醒著什么。
浣生任職炎國總督的消息下午的時候就在整個泰拉傳播開了,甚至包括他前往炎國皇宮這件事都散步了出去,誰都清楚,這是炎國刻意散布出去的,就正是從炎國皇宮總管馮元一手中接過那明黃色的圣旨的那個年輕人。
克倫威爾和其他人都明白會有那么一天,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那么快,1098年的十二月份,整合運動入侵烏薩斯圖瓦管區的工業移動城市之一的切爾諾伯格,仿佛是預料到天災會襲擊這座城市一般,整合運動切斷了這座移動城市的引擎以及對外通訊,一場大規模天災從切爾諾伯格的城市中心降臨,龍門也因此停航。
而烏薩斯因為天災襲擊以及西北方戰事緊張的問題,直接將天災襲擊的地區劃為了禁區,這也成為了后來整合運動公開接管這座城市的主要原因之一,臨近的移動城市龍門因為天災帶來的影響,導致城市的移動引擎幾乎全部損壞,而處于航程最后一段距離的龍門,也因為切城被襲擊之后,成為了難民的去處,同時因為技術人員以及物資問題,修復工作一直不能開展。
整合運動切實的襲擊了龍門,從二月份的那些報道就能看出來,龍門公布了受損程度,卻并未公開人員具體傷亡,殲滅了整合運動的武斗激進派,以塔露拉為首的人,塔露拉就此失蹤,而就在幾天之后,以浣生為首的整合運動保守派便與龍門搭上了線,根據駐龍門大使傳來的消息,整合運動負責了外城區的引擎修復工作,甚至還參與到了恐怖分子的剿滅行動之中。
而后的三月,龍門宣布與整合運動達成合作,還有炎國,龍門起航前往炎國北方的邊境城市瑗琿城,一同的還有切爾諾伯格,而整合運動的行動并未就此停下,先后參與了卡西米爾與烏薩斯的戰事,維多利亞王國議會與國王的內戰,并且在從瑗琿城進入炎國之后,切爾諾伯格的動向,便被隱藏了下來。
然后便是八月份初,整合運動的首領在炎國首都并且成為炎國總督的消息。
克倫威爾把報紙稍微折了一下,拿起來放在自己眼前端詳著,他從未與照片里的那個年輕人真正的見過面,但是兩人卻有著非常親密的合作關系,克倫威爾也知道,上面那一些事之中隱藏的細節。
比如整合運動與龍門只是演了一場宏大的戲,而激進派的人幾乎沒有損失,畢竟代表著激進派的幾個干部還在這次內戰之中出了不少力,尤其是在維多利亞的行動,這位內戰的總指揮更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當然,他出現在炎國首都這件事還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畢竟就算是克倫威爾也沒想過會有那么快,這也和間諜無法滲透的有許多的關系,炎國地處東方,與西方的國家有很大的差別,并且本土文字難度高,政府機關審查更是嚴格,再加上在皇權之下,想要買通官員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性,再加上,這個國家的官員也都不算缺錢,實在是找不到漏洞。
從隱藏行程到再次出現,占據了報紙最大版面的這個年輕人,一直都是那么讓人驚訝,不過看著這略帶譴責意味的標題,克倫威爾有些不滿意的皺了皺眉頭,雖然宣揚敵視炎國也都是這邊的傳統了,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王國統治在上個月的時候就謝幕了。
而作為新任統治者的克倫威爾很清楚與其他國家搞好關系有多重要,泰拉本就不算太平,何必再鬧上一些戰爭來阻礙國家的發展,誰都想成為炎國那樣。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座機,撥通了財長的號碼。
“泰倫日報以后三個月開始的經費縮減一半。”克倫威爾直接開口和電話那頭的財政長官說道。
“議長閣下,這是發生了什么!”電話那一頭的財政長官被這突入起來的命令有些嚇到了,連忙開口詢問為什么要這么做。
“沒什么,就是警告一下他們,說話要注意分寸。”克倫威爾沉默了片刻,然后開口說道:“不對,不是一半,縮減到現在的十分之一吧。”
克倫威爾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自己的決定很滿意,還沒等那一頭的財長問什么,他便開口說道:“那么就這樣吧,明天見勞倫斯閣下。”
“明天見,總統閣下。”財長換了個稱呼,將電話掛斷,克倫威爾把報紙放在了桌子上,端起了茶杯,輕輕地吹了一口,閉著眼睛慢慢的品嘗著。
明天就是議會了,到時候其他是個地區的代表也全都會過來,這可怎么辦才好的呢....
克倫威爾眼睛撐開了一條縫,露出了勢在必得的光芒,然后嘴角勾起一個一個笑容。
“什么時候能夠見面呢?”他小聲的念道。
緬希科站在彼得二世的身邊,低著頭,彼得二世正看著手上的報紙,看著圣彼得晚報外國版面的頭條新聞上的那個男子,瞇起了自己的眼睛,臉色就像是夜色一樣的深沉,整合運動的首領就是這個家伙。
“緬希科,你怎么看?”彼得二世將報紙放在桌子上,沉聲問道。
“陛下,我想那件事,應該就那么算了。”緬希科恭敬的回答道。
“哼,真是丟人。”皇帝靠在了椅背上,心情并不是很好,他有想過讓委員會的人去找整合運動的麻煩,所以烏薩斯現在境內對感染者的態度更嚴格了,但是這終究追不到源頭,委員會有提議過去找整合運動的麻煩,但是就明面上的情況來說,還是烏薩斯理虧。
而且整合運動后面現在還站著炎國這一個大山,現在處理起來更是麻煩,不過好在,但是好在烏薩斯并非是真正的輸家,這段時間,幾乎把原本纏著烏薩斯的那些事處理了個干凈,雖然賠了六十多萬的土地,但那里都是無法開發的無人區,讓炎國去頭疼就是了。
至于整合運動這個仇....
“讓卡別格的人去吧。”皇帝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你去安排一下。”
緬希科沒有權利拒絕皇帝,也明白烏薩斯皇帝的決定不可改變,他只能低著眸子點了點頭,道:“好的陛下。”
這件事絕對不會成功,緬希科很清楚,但是這是陛下的決定,那么他自然會實行下去,即便這樣做會與其交惡,也不對,這或許只是憑空發泄一下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