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霜星半仰頭,看著已經變成深沉的藍色的天空,轉過頭,對著維娜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笑容,道:“我們應該回去了,摩根不是還要為你疏一梳頭發嗎?”
等維娜轉過頭時,霜星已經離開她的身邊,她的身邊還殘留著些許冰冷的空氣,維娜轉過身去,看到了霜星已經走在了回去的路上,那個籠罩在長袍之下身材高挑的女人,已經走遠了。
維娜有些奇怪為什么霜星會知道那件事,卻并沒有去多想,摩根比自己到那里更早,也許是喝過酒之后無意之間說出來的,這可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雖然和自己私人的問題有關。
霜星說得的話也沒有什么問題,有些事終究還是要做的,對這件事最清楚的人是維娜。
她轉過頭看著身后無盡頭的荒原與天空的連接之處,群星在深藍顏色的中的天空中閃耀,連接處的那條線之下似乎有光線照出,不過維娜知道,太陽不會從升起,太陽升起的地方是她的身前,可惜周圍沒有尖塔型的建筑,也沒有月亮,不過維娜還是想起了幾年前在高盧的王宮中看到的那一服名為《星夜》的油畫。
再沒有留念,維娜轉過頭去,走上了回去的路,也是來時的那條路。
“你應該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保養問題了。”摩根站在椅子上,拿著梳子,溫柔的替維娜梳理著她的頭發,看著維娜那糟糕的頭發,鏡子里的摩根露出非常認真的表情。
“不要以為天生條件好就可以不用注意這些,要有適當的危機感。”摩根摩挲著維娜的頭發,替她把糾纏在一起的頭發分開,道:“即便你不喜歡去參加那種宴會,可你總是要去別人接觸的,總不能給別人太差的印象。”
摩根一邊替維娜梳理著,一邊有些啰嗦的提醒著維娜和保養以及各自生活上相關的事,就像是年長者的叮囑一樣,啰嗦,卻又有用處,維娜半低著頭,靜靜地聽著摩根的話,沒有什么回應,她只需要聽就行了,這些東西不用有回答。
聽著耳邊的嘮叨,維娜有些出神,腦海里再次響起霜星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與其讓他在恥辱中死去,不如讓他更有尊嚴的死去。”霜星那個時候問了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她并沒有回答,但是她的內心早就告訴她答案是什么了,她一直都再清楚不過了。
對自己要做的事,再清楚不過了。
“好了,就是這樣。”摩根滿意的拍了拍手,笑了起來,伸手去扶住了維娜的臉頰,讓她抬起頭來,老舊房屋中的鏡子并不清晰,有些灰塵無法去除,床頭的燈也有些昏黃,但是鏡子里的維娜卻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發型和原來并沒有太大的差別,維娜伸出手輕輕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修長的手指穿過發絲之間,然后順著頭發往下,最后離開,沒有任何的阻礙,她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平時也不過是匆匆了事,有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很輕松吧?”摩根伸出手從身后摟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維娜的臉,小聲的詢問道:“你晚上的時候和整合運動的霜星閣下談過了?”
“嗯?”
“有人看到你們兩人并肩站在荒原的邊界上了。”摩根回答到。
她不需要維娜用太多的語言聊表達自己的疑問,摩根很清楚維娜的想法,她們相處很久了。
“嗯。”這次維娜的語氣變得肯定了起來,接著說道:“我和她說了一些關于我的事。”
“那她怎么回答你呢?”摩根道。
維娜已經想過霜星說得那些話了,所以她思考的時間很短,不過卻并沒直接回答摩根的問題。
“我想我應該能夠下定決心了。”維娜平靜地說道。
沒有遲疑,也沒有肯定,她平靜地回答摩根,就仿佛她此時的心境一樣,她沒有回答過程,而是直接回答了結果,談話的結果,能夠平靜的回答是最好的,這就是最好的狀態。
“是嗎。”摩根挑了挑眉,笑了笑,似乎是放心了一樣拍了拍維娜的肩膀,“那就好,我會一直注視著你的。”
“嗯。”維娜點了點頭。
摩根從椅子上跳了下去。
“走吧,明天早上再來找我吧。”
到了休息的時間了,窗戶外面的道路上能夠看到打著微弱的燈巡邏的士兵,維娜也該走了。
她站了起來,轉身走到了摩根的面前,俯身輕輕地擁抱了一下,摩根也伸出手擁抱了一下她,互相親吻了對方的臉頰,作為睡前的道別。
“晚安。”兩人看著對方的眼睛,幾乎是同時開口說道。
摩根笑了笑,伸出手輕輕地推開了維娜,擺了擺手,催促著維娜離去,道:“去吧,快些。”
維娜也不再停留,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摩根的房間。
房門咔的一聲關了上去,維娜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躺在了床上,看著漆黑的天花板,然后進入了夢鄉,馬斯頓荒原兩邊的駐地,都十分的安靜,在為明天的戰爭做著準備。
即便是那些巡邏的士兵,在時間進入更深的夜晚之后,也打著哈欠,最后確認了一番電子警報器的正常運行之后,鉆進了營帳中的睡袋里,燈光只亮了一會,便馬上又熄滅。
荒野中的天空并不是黑色的,而是深沉的藍色,星光閃爍,只是不知道為何今晚的月亮卻不見蹤影,誰知道她藏在哪里呢,也不會有人在意這件小事。
浣生靠在陽臺上,吹著高樓上夜晚吹出來的涼風,瞇著眼睛,滿臉都是困意的打了個哈欠,身邊什么東西都沒有,沒有茶,也沒有文件,只有一把躺椅,他就躺在上面。
身后的客廳里還亮著微弱的光,照亮著茶幾上擺放的那一堆雜亂的文件,他今晚又熬夜工作了,雖然本來不想那么做的,但是看到那些東西只會還是忍不住會動手,這是個好習慣,同樣也是個壞習慣。
不過好在今晚,解決了一個小小的難題,這已經足夠讓他心滿意足了,雖然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就從客廳里走了出來,靠在陽臺上小小的休息一下,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雖然其實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鋼筋和混凝土之上的天空是黑色的,夜晚的城市雖然清冷,但是卻并沒有熄滅他的燈光,有許多光束正照射著天空,這讓浣生有些遺憾看不到夜晚的星星,他想從口袋里拿出通訊器來放一些歌曲,但是伸手去摸的時候才注意到通訊器在房間里。
他撐起身體轉過頭,看到了放在臺燈旁的那個通訊器,他并不想回去拿,只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再次躺了回去,研究一向都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而且他還經常需要去處理一些事物。
浣生其實并不算是一個勤快的人,但是那些事都是必須要做的,不過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還是算了,他寧愿在這里再躺一會,然后自己唱歌給自己聽。
他閉上了眼睛,指尖輕輕的敲擊著躺椅的扶手,然后哼起了歌來,浣生很少會去聽歌,繁忙的事物讓他很少有這樣的活動,所以他也只聽過一首歌,是霜星唱的。
一首烏薩斯的北方民謠,浣生并不知道這首歌的名字叫做什么,不過這首歌是用烏薩斯語唱出來的,有些拗口,他并不是很會,不過旋律倒是十分簡單,他輕輕地哼著,一只手輕輕的敲著木質的扶手,另一只手微微的晃動著,隨著節奏一起。
陳睜開眼睛,躺在她身邊的是年,她坐了起來,藍色的長發披散在腦后,風從微微地開著一些的窗戶吹了進來,吹開了窗簾,讓外面的光照了進來,夜晚的光和陽光有很大的區別,陳能夠看到房間里的東西,卻看不到具體的細節。
她有些渴了,輕輕地掀開被子不讓自己去吵醒旁邊的正在熟睡的年,她伸手抓起旁邊的睡衣,給自己套了上去,這個時間浣生應該睡著了,雖然都是成年人,但是還是稍微避一下為好。
不過寬大的睡衣并不能掩蓋住陳姣好的身材,而且也就是去喝口水,穿上一件長一點的外衣就足夠了,陳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了一些,不讓那些風能吹到,看了一眼睡得像是一頭死豬一樣的年,轉身走向臥室的出口。
門鎖是特制的,打開的時候聲音很小,完全不會吵到別人,陳拉開了門,看到了茶幾上亮著的那個臺燈,還是老樣子,并沒有在意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陳打開了冰箱,從里面拿出了一瓶冰水,啪的一聲擰開了瓶蓋,喝了一口,然后走向客廳的沙發處,走到那邊的時候她才發現浣生并沒有在這里,散亂在桌上的文件,剩下一半的茶,還有放在一旁的通訊器,似乎在告訴陳,浣生并沒有離開這里。
陳環顧著房間,從那邊的簾幕中縫隙中,看到了浣生的身影,微光照在簾幕上,透著人躺在椅子上的一部分影子,陳把水放在了茶幾上,然后走向了那邊陽臺。
她慢慢地拉開了簾幕,從后面看到了浣生正靠在躺椅上的景象,陽臺與客廳之間的玻璃門有著些許縫隙,陳聽到了浣生哼歌的聲音,立刻明白了他的兩只手動作的原由。
聲音很輕,陳聽得并不是很清楚,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浣生唱歌,冰箱里拿出來的水也讓陳精神了不少,再經過這些事,她可不打算就這樣回去睡覺的。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扣上了玻璃門,然后陳輕輕地拉開了門,浣生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發生的事,他本來就有些困了,也沒有那么敏銳的洞察力,腦海里回蕩的也是霜星的歌聲。
至于玻璃門底部和金屬摩擦的聲音,他怎么可能聽得到,他就是個普通人。
微風從外面吹了進來,吹動著她的頭發,還有她的衣擺,隱約露出那藏在白皙的大腿之間的神秘地帶,這次陳聽清楚了,她也聽過這首歌,烏薩斯的民謠,龍門在烏薩斯航行的這段時間以及那個時候切城的難民總是會放一些民謠。
這首就是其中之一,這首歌的名字叫做《假如沒有冬天》一首和烏薩斯北方很搭的歌,她倒是好奇浣生為什么會唱這首歌。
風似乎變大了起來,浣生的歌聲也很快就停了下來,民謠歌曲并不長,浣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睜開了雙眼,再次打了個哈欠,準備起身的時候,耳邊卻響起了陳的聲音。
“烏薩斯的民謠?”陳用疑惑的語氣對著浣生問道,想確認自己的判斷有沒有出錯。
浣生正準備離開,他被陳的聲音嚇得不輕,不是那種驚嚇,只是沒有想到都這個時間了陳回在自己耳邊說那么一句話而已,才剛剛撐起的身體啪的一下直接坐了回去,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且陳在這句話之后也沒有再說了,這讓浣生以為自己是幻聽。
所以他也沒有回答,呆呆地躺在那里,看著外面的天空。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直到浣生屏住呼吸之后,耳邊傳來的是另一個人的平穩的呼吸聲時,他才注意到自己剛剛并沒有聽錯,那么現在站在他身后的應該真的是陳。
“那么晚還不睡嗎?”浣生試探著問道,想要打破之前的寂靜。
只是聽到浣生這樣的問題,陳的心中似乎冒出了一陣無名之火,對這個那么晚還不睡覺的身體差的長官的火氣。
“我才想要問你的!”陳有些生氣地說道:“那么晚為什么還不睡,你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好嗎,能夠連著熬夜工作那么多天嗎?再說了之前都說了晚上不搞這些東西了,結果你今晚還是這樣。”
陳的聲音并不重,但是在安靜的房間中,卻回蕩了好一會,浣生愣住了,他也不是呆瓜,肯定能夠感覺到陳的情緒有些不對,她好像因為自己熬夜工作生氣了。
“你生氣了嗎?”浣生不知道該怎么應付,沉默了許久,才嘗試著開口問道。
“對啊,生氣了!”
“為什么?”浣生又問道。
“這不需要理由,我就是生氣了!”陳插著腰,從后面俯身看著浣生,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