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霜星,是我
“姚總督，我這閑人就不在這麻煩您了。”浣生站在門口對著里面準備開始處理事情的姚重華鞠了個躬。
“走吧，多去陪陪那幾個女孩，別讓人家老是等你。”姚重華把眼鏡戴了上去，對著浣生揮了揮手，在他走之前還不忘調侃幾句。
“明天還是老時間，別忘了。”姚重華又補上了一句。
“好的。”浣生點了點頭，微笑著親手把辦公室的門關了上去，在政府官員的帶領下走出了辦公樓，下午的陽光稍微有些刺眼，剛剛走出大門的時候，浣生還伸手去擋了擋眼前的光。
浣生來商城的這些天每天都是這個時間來找他的，不過前些天的時候，都是為了處理公事，就只有今天這一天是來找他聊天的，雖然不能說一定，但是和年長者聊天總是有一定的收貨的。
今天的聊天浣生的收貨自然也是繁多，雖然總是被老人調侃與陳還有年的關系，但是那些玩笑并沒有讓浣生覺得心情不好，恰恰相反，誰會不希望自己能夠和如此出色的女性有親密的關系呢，喜歡男人就另論。
不過浣生肯定不是那樣的人，除去親人之外，他知道比朋友更近一步之后是什么關系，那種感情固然美好，只不過他還是不太能理解，很多書都有對那種情緒的描寫，美好卻又盲目。
他沒有親自體驗過，只能從一些作品中去窺探這一情緒，但是在他的所獲取的情報中，這種情感固然是美好的，但是正如后面的兩個字，也是盲目的，愛情會重回人們的頭腦，即便理智依然存在，也會影響判斷。
人向來都是感性的生物，包括浣生也不例外，他也不會相信真的有人能夠擁有絕對的理智。
維系情感的行為是必要的，只不過對于其行為也是必須有所限制，坐在后座的浣生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有些頭疼，話是那么說，但是其實他還是清楚，自己的行為早就越界了。
雖然有時候是因為利益驅使，但是私底下相處的時候，誰又能說的清楚，到底是因為利益還是個人的情緒呢？
托馬斯·法爾克斯是一位舉足輕重的將軍。
他比克倫威爾要高一些，身材看上去卻并不壯碩，但是沒有人知道那一副盔甲之下究竟藏著如何強壯的身軀，即便看著他現在的臉，也能想象到他年輕的時候是如何英俊的一個人，只不過現在的臉龐更多的則是中年人的滄桑與穩重。
灰白色的長發整齊的束了起來，就像是更早之前的那些貴族一樣，他的頭頂，長著兩只角，應該是瓦伊凡的角，角的頂端是有著一抹紅色，而下面的部分就如同他青色的眸子一樣。
他流露著一種從容和鎮定，只需要小小的一個眼神或者溫柔的一句話，就能把信心傳遞給應該感到自信的人，紅色的盔甲在他的身上更是倍顯威嚴，他是維多利亞目前軍銜最高的人，議會軍的總指揮官，克倫威爾是副指揮。
沒有人會質疑他，這就是他應該在的位置，在國王在位的時候，法爾克斯家族的人從來都沒有踏足過倫蒂尼姆，對于維多利亞的上一代統治者來說，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家族，他們整個家族都被王室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但是即便如此，從維多利亞王朝更迭之后，歷代的統治者沒有任何一個敢于真正的將其從維多利亞除名，即便有著各種因素的阻撓，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個家族強大的實力，足以影響到整個維多利亞，甚至是動搖國王的統治。
相安無事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事實也確實證明了，他們確實動搖了國王的統治，五年前的內戰，如果不是因為議會軍與約克城的法爾克斯家族聯手，而維多利亞的其他大家族選擇對王室袖手旁觀，甚至還來踩上了幾腳，王黨的軍隊也不會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敗退，逃出維多利亞。
而在奪回統治的這條路上，查理遇到的第一個敵人就是法爾克斯家族，當時占領約克城的那些喜悅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查理從內心還當自己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能夠把困擾歷代國王的約克城問題解決，自然覺得開心。
維娜是第一次見到托馬斯的真人，法爾克斯家族的掌控者，每年宮殿之中如何針對約克城的討論總是少不了的，從自己懂事開始，維娜就知曉了這個人，這個人是約克城的控制者，維多利亞王國的公爵，但是他不僅不是上院的人，也沒有參加過任何的貴族聚會。
照片永遠能夠和真正面對對方時相比，托馬斯坐在會議室最中心的位置，因為他是總指揮，這是來到這里之后召開的第一場高級軍官會議，維娜坐在克倫威爾的身邊，她本不應該坐在這個位置。
維娜的軍銜并不低，但是她的資歷并不足以讓她坐在克倫威爾的身邊，讓她坐在這里的是她的身份，以及她在戰爭開始之后要做的事。
會議桌的另一邊，坐在維娜對面的是霜星，弒君者坐在更靠后的那一邊，維娜大概能夠確認在整合運動中，霜星的地位應該要比弒君者更高一些，會議室的最末端坐著因陀羅，摩根并不在這里，因為她的模樣實在不太適合。
不過摩根本就不參與到正面的戰斗中，她的能力更偏向輔助，所以到時候自然是在軍營中，為維娜提供場外支援。
“開始匯報吧，和我說說王軍的具體情況吧。”克倫威爾往后靠了靠，對著托馬斯說道。
說實話他對王軍的情況可是再清楚不過的，但是作戰會議這種東西，總是要先把之前有的東西拉出來再分析一下才行，也許會有什么新的收獲，只不過現在更多的只不過是確認一下，各個部隊的任務。
真正的作戰計劃，在抵達馬斯頓荒原的周邊之前，其實就已經制定好了。
會議在一個小時以后就結束了。
說實話維娜還是有些緊張的，再說了，新議會軍的體制和氛圍和以前在王黨的時候完全不同，以前的時候軍銜雖然可以大概分一個階級，但是那個時候，爵位才是最重要的，下級軍官仗著爵位比上級軍官高越級行事也是常有的。
而且那個時候，軍隊也不像現在這樣紀律嚴明，雇傭制的軍隊其實更像是傭兵而已，雖然簽了很久的雇傭合約，但是到底素質也就一般，維娜這才意識到，王朝能夠維持統治到這些年才被推翻或許是個奇跡。
是和平的奇跡，畢竟那些時候，泰拉的戰事真的算不上頻繁，和現在完全不同。
“會議里說了什么？”維娜獨自走在軍營中，突然耳邊響起了這個問題。
她低下頭去看，不知道什么時候摩根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沒什么，只不過是再確認一下要做的事情罷了...”維娜嘆了一口氣，因為摩根的出現似乎放松了一些，因陀羅會議一結束人就不見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這讓維娜想找人聊天都找不到。
“嗯....”摩根伸出手點著下巴，半仰著頭，好像是在想著什么，又走了一段距離，她才開口問道：“所以，你見到托馬斯上將了嗎”
“見到了。”維娜回答道。
“他有注意到你嗎？”摩根又問道。
“嗯....”維娜回憶著會議上的內容，以及托馬斯的目光，道：“看來是沒有的...”托馬斯并沒有對維娜投去什么奇怪的目光，即便克倫威爾說，由維娜負責對王軍總指揮的斬首行動時，托馬斯也不過是對維娜投去了鼓勵的目光。
完全不在意她的身份，就像是不知道一樣。
不過這也是現在體系的好處吧，軍隊之中的階級和外面是分開的，不過維娜現在在外面也沒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了，也不是什么貴族。
“那就好。”摩根伸出小手拍了拍胸脯，像是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在擔心什么東西，維娜有些奇怪的看著摩根，卻并沒有問出來，摩根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維娜也不會主動去問她，因為她知道就算去問摩根，她也不會告訴，只有等時機到了，摩根才會告訴自己。
摩根知道的東西，就像是她本身一樣，充滿著秘密。
“你做好準備了嗎？”當兩人走到住處的時候，維娜正準備拿出鑰匙打開門的時候，摩根突然開口問道，她抬起頭看著維娜，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比，維娜有沒有坐好準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即便關于這個問題，她已經問過許多次了。
鑰匙插進了鑰匙孔中，維娜并沒有轉動鑰匙而是停在了那里，從一個多月之前維娜就被問過這個問題，除了第一次有些猶豫之外，之后的一個月她的回答一直都是一樣的，但是當臨近開戰時，再次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維娜再一次猶豫了。
“我....”她張開嘴，卻并沒有說出答案來。
維娜低著頭，眼神中有些傷感，她知道自己明天將要面對的人到底是誰，如果計劃順利，那么與王軍的決戰只用一天就會結束，而計劃進行的不順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在這個九成條件都有利于己方的戰場。
查理不管做什么，都沒有辦法改變這場戰爭最后的結局，但是查理卻并不知道這些事，克倫威爾掌控著九成的信息，查理只有一成，這是一場結局注定的戰爭。
維娜一定會面對查理，面對自己的父親。
“維娜，我知道這是一件很難決定事。”
那是她的父親，即便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查理并不是一個好國王，但是他足以稱得上是一個好的父親，維娜被安插到了倫蒂尼姆中，看似危險，卻又十分的安全，這五年的時間，維娜沒有受到過任何來自新議會的傷害。
康斯坦丁也是查理派過去的，查理是一個忠誠的丈夫，和藹的父親。
“維娜，看著我。”摩根的聲音再次在維娜的耳邊響起，和平時里可愛的模樣似乎有些不同，這次聽起來不像是小孩子了，摩根的聲音變得成熟了，充滿了誘惑，如同女巫一樣。
維娜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四目相對，她看到的不是摩根原本的顏色，而是無比深邃的黑暗，如同墨水滴到清水中一樣，一點黑色，然后迅速擴散，將維娜的眼睛變成了可怖的黑色。
“我會幫你的。”
然后下一個瞬間，又從中心點開始迅速消失，維娜眼睛的顏色迅速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剛剛的景象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維娜就像是最開始轉過頭來看著摩根時一樣。
“別擔心，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摩根努力踮起腳，伸手摟住了維娜的脖子，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小手輕輕地摸著維娜那一頭柔順的金發，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道：“晚上到我房間來吧，我幫你梳一下頭發，要去見父親的時候總是不能頂著這一頭去吧。”
維娜的頭發亂糟糟的，雖然并不影響形象，但是明天是最后一次了。
“還有明天也是哦。”摩根輕輕地拍了拍維娜的后背，然后把手放了下來。
維娜站起身來，轉動鑰匙打開了門，然后走了進去。
“我會記得的。”維娜說道。
“那么，晚上見咯。”摩根對著維娜嘻嘻的笑了笑，然后揮了揮手，轉過身離開了這里，她有自己的住處，她好歹也是軍官。
維娜探出頭看著摩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并不知道那里不是前往摩根住處的路，沒有多想，關上了門。
摩根當然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她毫無障礙的通過了整合運動駐軍區關口，沒有任何人攔著她，也沒有任何人來盤問她的身份，因為她手臂上那個紅色的袖章。
摩根走到了一個屋子前面，把帽子脫了下來，托在了臂彎中，挺直了后背，輕輕地敲了敲門，“霜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