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意義的事
“走吧，我們回去。”亞歷山大站在撫遠河的對岸，看著對面那座正在緩緩的開始移動的城市，眼底掩藏著一些不甘，河邊的風吹著他的臉有些發涼，然后他坐進了車里，離開了這里。
這里已經不再是烏薩斯帝國的領土了，現在這里屬于炎國，無人區的交割手續都非常的簡單，新的國境線早早就已經制定完畢了，亞歷山大的任務到這里也就結束了。
領土交割，龍門宣布停航，切爾諾伯格從烏薩斯被劃入炎國，成為泰拉第一樁城市交易，同時切爾諾伯格成為新的獨立城市，整合運動也成功的從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組織，成功成為管理切城的感染者組織，烏薩斯也宣布源石減產，開始提高價格。
整合運動似乎成為了最大的贏家，這是感染者第一次對泰拉造成如此的大的影響，涉及到了諸多大國，同時也是第一座真正被感染者控制的城市。
亞歷山大側過頭吹著風，頭發被風吹得掃著皮膚，有些癢，他看到了平原的遠處，似乎有人聚集起來的身影，那些是這片區域的流民，不被烏薩斯所承認的人，他知道就這樣還不夠，這個國家還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行。
如果想要改變的話。
泰拉西邊的夜晚，能夠看到很多的星星，即便天氣很冷，但是對于霜星來說，四月份的空氣其實還不如她的體溫更低一些。
雙手枕著后腦，躺在車前蓋上，霜星正滿臉笑容的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星星，聽著耳邊信號不是特別好的收音機里女主播說著新聞，十分的愜意。
“烏薩斯近日宣布作為源石產地的伏爾加區被天災襲擊，導致礦場部分進入維修狀態，源石減產一半，而且就在烏薩斯宣布這件事之后的半個小時，第三能源議會召開緊急會議，同時宣布，因為部分國家內的恐怖分子襲擊，源石開采基地，同樣導致部分基地進入長期維護狀態，宣布減產百分之四十。”
“本次減產將直接影響到泰拉的源石價格，短短三個小時，國際源石交易的價格上漲了百分之三十七，至純源石上漲更是超過了百分之六十，而同樣作為源石產物的合成玉交易價格也有百分之三十的上漲。”
“據專業人士分析，這次源石及其衍生能源的價格之所以上漲不止有兩大出口組織減產的原因，兩天前，維多利亞王國首都倫蒂尼姆宣布封鎖城市以及今日上午，龍門宣布停航也有非常大的關系。”
電視臺的畫外音，一直在不聽的響起：“我們不知道維多利亞王國和倫蒂尼姆究竟會發生什么，但是就前些年的事件來分析，以及封城前最后的消息得知，從王族從消失之后，議會之中的沖突就變得愈發激烈，而這次封城也可能會是這次都成的落幕。”
“龍門，倫蒂尼姆，新約克郡，這三座作為泰拉國際金融中心的城市目前已經有兩座城市暫時停止了與外界的往來，只剩下哥倫比亞的新約克郡還在運轉，只是哥倫比亞與其邊境國家的沖突也愈發頻繁起來，似乎有著開戰的意思。”
“這樣的情況也讓人十分擔心哥倫比亞的情況，距離上一次經濟衰退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然而泰拉依然還沒有恢復過來，但是就現在這種情況，誰也不知道下一輪經濟衰退會什么時候到來。”
“如果真的到來，又會給這個本就滿目瘡痍的世界帶來什么樣的結果.....”
錄音機里的分析會讓聽到的人非常擔心泰拉以后的情況，只不過這個新聞并沒有提及到任何與感染者有關的事，雖然這已經是常態了，泰拉的人們卻已經能夠從新聞里猜出泰拉的情況不景氣，這些事情所帶來的影響是大范圍的。
霜星為自己能夠成為推進歷史的一員而感到稍微有一些高興，當然更多的則是自己離目標更近了一分而感到的。
不管那件事是不是真的，感染者至少在名義上擁有了一個屬于感染者的城市，應該說不僅僅是名義上的，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的事炎國幾乎不會插手到切城的管理。
從切城如何被整合運動控制的經過就能看出來，如果強行進行管理的話，在烏薩斯境內發生的事，或許還會在炎國再進行一次重演，而且這次不僅是入侵了，幾乎所有切城的居民都是感染者，能夠管理的自然也只有整合運動。
霜星能夠聽到周圍的歡呼聲，那些是雪怪小隊的人們在慶祝，慶祝的聲音在這無人的荒野中能夠卻是傳不出去多遠便會被風所吹散，她并沒有摻和進去，自己若是在的話下屬總是會有些拘謹，所以她才會躺在這里聽著新聞，吹著夜間涼風。
再說了，她不太愿意喝酒，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響了。
似乎自己這十幾年中，值得慶祝的事也不如這半年來發生多，切城的事并不值得慶祝，因為那不是一件好事，不過就那之后她倒是遇到了不少好事，不管是和他的相識，又或者作為整合運動的發言人。
想到這里，霜星瞇上了眼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么有些想聽他的聲音，只是在這荒郊野外的，總是不太可能，即便戴在身上移動設施，在這里也沒有辦法接收到信號，這讓霜星并沒有在白天看到他出現的畫面。
心情稍微有了一些低落，她輕輕地哼起了歌，伴著下屬們的慶祝時那些聲音，以及耳邊那新聞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風中，似乎是在催促著霜星好好的睡一覺，直到鞋底與地面上的雜草還有石子摩擦，輕輕的撞破了這里的和諧。
讓霜星從淺淺的睡眠中蘇醒過來，即便對方刻意的放輕了腳步，似乎不想驚擾到自己，卡特斯的聽力雖然有許多的好處，但是時常也會讓霜星覺得有些困擾，就比如這樣。
揉著有些發愣的腦袋，霜星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睡眠中，不遠處的火光還依然在，只是聲音稍微比之前少了一些，也多了一些歡呼后的疲憊，低下頭看著身邊的收音機，也因為節目的停止，變成了不間斷的沙沙聲。
霜星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吐出一口氣，“不在那邊，怎么跑我這來了，楊格？”
“大姐，我來看看你。”霜星既然醒了，他也不用把腳步刻意壓低了，走到了車前，把手上裝著獸肉的紙袋子，和一杯水放在了汽車的前蓋上，“本來是想把東西放這就走了，沒想到把你吵醒了...”楊格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稱呼也換了一個，并沒有用長官來稱呼，這是私底下的稱呼。
啪！的一聲，霜星把收音機給關掉，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自己比想象中的睡得還要久一些，腹部也有了一些饑餓感，不過這倒是正常情況，不用吃也沒事，只不過吃了那么久的營養液，霜星倒是也想念那些食物的味道。
“謝了，那我就不客氣了。”霜星對著楊格道了聲謝，便拿過紙袋，打開慢慢地吃起了里面的食物，許久沒有吃過了，味道倒是格外的不錯，唯一不足的就是烤的時間稍微有太久了一些。
霜星并不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有什么奇怪，不過在一旁的楊格看起來倒是稍微有些怪，雪怪小隊的大部分成員都是烏薩斯人，喜歡吃肉也很正常，以前也并沒有少吃，相對于那些沒有什么味道，口感微妙的營養液來說，自然是獸肉更好，楊格也不是第一次來送東西了。
只是和以前不一樣，以前霜星都會讓自己拿回去，說自己吃營養液就夠了，今天的反應卻是出乎他的意料，霜星的吃的并不快，每一口咬的也不大，只是楊格看著霜星這樣，有些莫名的感動，不知不覺就這樣看著霜星把那些東西全部都吃完了。
霜星把紙袋放在了一邊，拿出手帕來擦了擦嘴，看著楊格那看著自己有些出神的模樣覺得稍微有些怪，卻并沒有提醒他，把旁邊的水拿了起來，喝了一口，放在一旁，雙手向后撐著身體，曲著一只腳放在車前蓋上，半仰著頭天空。
就算過去了好幾個小時，這天空的模樣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什么變化，只不過天空之下的地面，卻時刻都在發生著變化。
“你覺得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有意義嗎？”霜星看著天空，楊格看著她，她突然開口問道。
突然來的問題讓楊格身體一顫，注意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有些沒反應過來霜星問的到底是什么，他以為是自己剛剛看著霜星的那件事，有些慌亂的回答道：“大姐，我剛剛不是故意盯著你發呆的....”
聽到楊格這個回答自己，本來稍微有些嚴肅的問題突然變得讓人覺得好笑起來，霜星噗嗤一聲，抽出一只手來掩住自己的嘴，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想讓自己停下來，笑的卻愈發開心，然后霜星抽出了另一只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咚的一聲，躺在了車前蓋上。
肆無忌憚的笑著，這讓楊格有些無所適從，他似乎沒有見到過霜星這樣笑起來，只是就這樣聽著霜星的笑聲，也打從心底的開心起來。
霜星笑了很久，她有些笑不動了，平躺在車前蓋上，就像是一個大字，微瞇著雙眼，夜晚的天空這樣看似乎也有些太亮了，有些沒力氣的說道：“我又不是在問你那個，正經點。”
楊格老實地笑了笑，其實在那之后就知道了霜星是在問自己什么問題了，咳嗽了一聲，挺直了背板，正聲道：“我們正在做的事足以改變這個世界！”
或許有些夸張，又或許并不夸張，似乎超越了曾經定下的目標，但是離目標卻同樣還保有著一定的距離，人們對于感染者的偏見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任何的改觀，整合運動的那些事也不過是讓人覺得震撼。
“太夸張了，我可沒讓你說這些。”霜星的語氣平靜了一些，微瞇著眼睛，輕輕地笑了笑，“我們之前花了那么久的時間，倒是不如這幾個月收獲的多，你覺得我們之前的做的那些事有意義嗎？”
“以前是為了現在做積累。”楊格坦誠地說道：“當然以前的那些積累得遇到博士才有用，我們經歷了那么久的不幸，總是會有轉機的。”
轉機就是浣生，因為他的參與，有很多東西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就連霜星也是，楊格是看著霜星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一點點的改變的，只不過真正看到霜星大笑時，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霜星聳聳肩，默認了楊格的說話，很舒服的躺倒著，享受著夜風吹襲在身上的感覺，似乎有些久違的涼意，感到不再那么寒冷，陷入了沉思中，在這一個多月的日子里，即便重復著以往要做的事，但是卻過得非常的忙碌，也更加的有意義。
從浣生讓自己出發之后，她參與到了比以往規模更加龐大的局面中，作為王牌部隊在卡西米爾截殺烏薩斯騎兵隊，又或者和無胄盟聯系，雖然做的事和以前沒什么不同，只是參與到的局更大....讓她也感受到了以前沒有的壓力，還有責任。
離開了卡西米爾，自己現在正在萊塔尼亞與高盧的邊界，這兩個國家同樣也是極為發達的國家，即便路程并不遠，但是因為身份的特殊性也讓她稍微在道路上多花了一點時間，不過只要通過高盧，其實就算是抵達了半個目的地。
他現在做的那些事，都讓霜星感到了一些壓力，并不是有沒有辦法完成任務的壓力，而是自己以后能不能幫到他的壓力，霜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即使在有藥物的情況，她也清楚自己的病只是被壓制住而已，從父親把那個冰晶交給自己時她就知道。
只不過以前做好赴死準備的心，在這一刻有了些許動搖。
“你回去，我想要自己在這里一個人待一會。”霜星把瞇起來的眼睛徹底閉了上去，在楊格離去之后滿足的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