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初平二年,十一月初一。
長安,小雪。
這是蕭遠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二個年頭。
因為蕭遠的到來,這個時空的滾滾歷史車輪,在悄然地發生著變化,稍稍偏離了原本的軌跡。
本該在初平三年,也即公元192年5月發生的刺殺董卓事件,便因為蕭遠獻上的玉璽,而將要提前整整半年。
黃昏時分,蕭遠收拾停當,走出了營門。
此時的大街上,已行人寥寥,皆行色匆匆,大街兩旁的酒肆客棧的伙計,也忙不迭的提前打烊,提前滅了燈,更顯得一路蕭瑟。
細細薄薄的雪花片無聲地下著,不急,不徐,撞上屋檐,便留在屋檐,撞上樹丫,便留在樹丫,更多則前赴后繼地下在眼前這石板路上,已是鋪上了淺淺的一層。
蕭遠沒有騎馬,走了半刻鐘,轉入了一個小巷,停在一戶門前,輕重敲了兩下。
“公子你來啦。”丫鬟小嬋急忙開了門,把蕭遠迎了進去。
“何事這么高興啊,小嬋。”
“公子來了,小姐自然高興,小姐高興了,小嬋自然高興。”
蕭遠一笑,還未搭話,王青已迎了上來,也不說話,幫蕭遠拂了身上的雪花。
“青兒,先進去吧,冷嗎?”
“不冷,有炭火。”
房內放著一個小小的碳爐,邊上放了兩個草墊,想是蕭遠未進來之前,兩人在此烤火,說著閑話。
蕭遠拉著王青的手,圍著碳爐坐下來,小嬋匆匆奉了水,見兩人情形,卻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蕭遠奇怪地看了看,說道:“坐啊。”
“不用…不敢,婢子回房去了。”
“房內有炭火么?想凍死啊。”蕭遠倒還沒有染上隨意奴役下人地惡習,便一把拉了小嬋坐下,“你坐這邊吧,捂著耳朵好了,也看不見。”
說罷,蕭遠又拉了王青的手,笑嘻嘻地說道:
“怎么烤火了還是這么冷,我幫你暖一暖,呃,我的手也冷,要不要伸倒我脖子里頭來。”
王青輕輕地打了一下蕭遠地手背以示抗議,說道:
“你多日不來,現在情形如何了?”
“大事就定在初六禪讓之日,這幾日你們都不要出門了,外面都是兵馬調動,不安全,糧食和炭我會讓人備足送來。”
“這么快?可曾計議周全,有沒有危險?”
“世上哪有什么萬全之策,不過你夫君我自福大命大,定能馬到成功。”
蕭遠手背又挨了一記,王青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嬋,卻哪里捂了耳朵,正偷笑著。
“父親大人…可好?”王青終于問起了自己的父親。
“一切都好,無事,那日只要我在,便能護得父親大人周全,青兒放心。”
“可惜青兒只能空在一旁焦急,卻幫不上你們什么忙,蕭遠,你可以把你們的計劃都講一遍嗎?青兒想聽聽,也可以參詳一二,看能否幫上你們。”
“這…很無趣的呀,青兒你確定想聽?千金一刻,說說情話多好。”蕭遠一邊說著,一邊摩挲著王青的雙手,只可恨一旁還坐著一個不安分的丫鬟,不能再得寸進尺。
一旁小嬋噗呲一聲笑出了聲,慌忙掩口說道:“沒聽見,沒聽見。”
“要聽,你說吧。”王青堅決地回道。
好吧,蕭遠只能把現下的局勢,和自己與王允的謀劃說了一遍,開始還想挑簡要的說說便可,卻沒想到王青卻問得甚是詳細,只能耐著性子一一說明。
雖然和自己的參謀團討論此事多日亦不曾倦怠,可是要跟一個二八年華,國色天香的妹子談這些,蕭遠總覺得頗有違和,而且…真的可惜了這大好時光。
王青聽了之后,沉吟了半晌,蕭遠看她認真思考的樣子,倒是又記起那日在卞夫人的小屋外為自己擦拭傷口的認真模樣,不禁笑道:
“青兒你認真的樣子真好看,看來我蕭遠要娶的美若天仙的夫人,還是一位運籌帷幄的女軍師。”
王青正色道:“不要再說胡話了,人家認真再幫你參謀呢。”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可曾細細想過。
其一,我記得你在洛陽曾大破飛熊軍,殺了飛熊軍首領李傕,現又到飛熊軍任校尉,可有被發現的風險?
其二,父親大人在朝野素有名望,門生眾多,此次舉事,必多有協力者,為何你計劃中絲毫未曾提及,是父親完全沒有知會與你嗎?
其三,禪讓當日,你所率飛熊軍暫無任務,如此大事,屆時必然大門緊閉,嚴正以待,無令不得出城,你當如何?”
蕭遠一聽,倒是不敢小覷了眼前這只有二八年華的小姑娘了,所思所慮,居然比自己的六人軍事組還要周全。
“好,我現在一一回答你,
其一,我那晚在洛陽城與飛熊軍交戰乃是晚上,且不過所見之將士,幾無生還,如今我到飛熊軍幾日已無事,想是應該沒有人認出我來。
其二,王司徒所謀,的確沒有告訴我其它參與人員及行動方案,想是他老人家自有計較,我便做好自己的份內之事即可。
其三,禪讓當日,我打算矯詔帶飛熊軍全軍軍士出北城,令全軍在北城城外扎營守衛,我自己一人再趕到南城,喬裝混入陷陣營中,指揮戰斗,只是不知屆時守衛城門為哪支,此事尚未確定,故剛才未講于你聽。”
蕭遠雖然如此回答,心下卻已暗暗感到不安,第一、三個問題可能還好,自己和軍事六人組已有計議和相應對策,第二個問題,卻點醒了蕭遠。
這個事件當中,蕭遠倒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細細想來,自始至終,王允都主導著整個事件的發展,蕭遠雖然也四處奔波,但能力有限,自然只能做份內之事。
只是王允這背后還有多少人參與,整個事件的謀劃如何,蕭遠竟是絲毫不知,王允從不主動講,蕭遠也不曾多問,直到今天王青提及,蕭遠方才感覺到這一點。
回去時,已是入夜,雪越下越大,已積了厚厚一尺有余,黑暗之后,是即將到來的黎明,還是更深的黑夜,蕭遠此時,也不是那么樂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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