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名單上的四十人,大多數的人來電玩城來等著結果,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在家里等待著消息的來臨。
陳羲就和蕭雨在一起,二人躺在床上,蕭雨依偎在他懷中,二人盯著墻上的掛表,心中百味雜陳,默默等待著時針指向十二。
因為陳羲如果不能入選遴選賽,那么就意味著二人即將天人永別。蕭雨將參加遴選賽并有極大的可能性獲勝,從而進入源宇宙,而陳羲將被抹去記憶后退役,變回一個普通人。
兩個人都是心知肚明,因此分外珍惜最后幾天廝守的時間,此時就依偎在一起,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雖然之前蕭雨等人已經絞盡腦汁地強化陳羲,甚至連青龍七宿的卡牌都幫他搞齊了,但是最后能否進入遴選賽,還是個未知數。
眼看時針已正好指在了數字12之上,二人的腦海里不約而同地出現了系統的提示音。
“叮,編號0666號游戲者,經系統初步篩選,您入圍本屆電玩城黃金遴選賽初選名單,請于八月三十一日中午十二時前,準時到達電玩城大廳。警告,逾時不至將受到系統抹殺的懲罰!”
“叮,編號1211號游戲者,經系統初步篩選,您入圍…”
“成了!”
二人對視一眼,確認對方都收到了這條入選的提示,登時都是驚喜交加。
但蕭雨眼神中喜悅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愁色。
事實上她心中一直都是很矛盾的,既不舍與陳羲分離,但又擔心遴選賽危機重重,害怕陳羲有個閃失。就在這樣矛盾的情緒下走到今天。
起初也沒想到陳羲能進入遴選賽的名單,但是陳羲實在是太努力了,加上他又在這個堪稱電玩城數一數二的小隊里,再加上他那堪稱逆天的幸運,竟然讓他如彗星般躍升而起,生生闖入前四十人名單。
要知道陳羲和肥坤可不一樣,肥坤有墨靈兒給他開掛,一具刑天機甲耗費游戲點數不下千點,完全是游戲點堆出來的。
誠然,陳羲若沒有蕭雨和孫白原幫他刷青龍七宿的卡牌,他也不可能入選遴選賽名單。但是要知道若是他自身沒到一定的高度,青龍孟章神君血統沒修煉到一定的層次,那張青龍星象卡是根本使用不了的,能夠使用那張卡,本身就是對陳羲實力的一種證明。
陳羲見蕭雨神色黯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由寵溺地輕輕一點蕭雨那白玉般的小鼻尖,笑道:“又在瞎想什么呢,告訴你可別再小瞧我哦,現在我也是入選遴選賽的種子選手了啊。”
開玩笑的逗了一句,陳羲轉為正色:“雨,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你要知道,我和肥坤不一樣,除了你和隊友們,我在這世上已經了無牽掛了。事實上這幾天我一直在擔心害怕,怕自己入選不了遴選賽名單,怕我就此和你們分離,那樣對我來說,才是生不如死!”
“與其被抹去記憶,在現實里渾渾噩噩地活到老,我寧愿陪在你身邊,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甚至于,哪怕要我交出這條命,只要能多陪在你身邊一天、一小時、哪怕是多一秒,我都心甘情愿!”
蕭雨聞聽這一番真情傾訴,不由得癡了,一顆芳心中如癡如醉,只縈繞著一個念頭:“今生能遇著他,難道是以前受了太多苦難傷痛,上天賜予的補償嗎?”
一念至此,蕭雨銀牙緊咬,心中暗道:以我的本事,在遴選賽上保一個人應該不是難事吧!既然他這樣真心對我,我就豁出一切全力護住他的安全,他若是萬一出了意外,我便一死隨他,絕不會獨活!
帝都,某外資醫院高級病房內,孫白原坐在病床邊上,望著病床上形如枯槁的葉云川,
“兄弟…”
孫白原拉住葉云川枯柴般的手,臉上神情悲喜交加:“你再堅持幾天,等我通過了黃金遴選賽,就能讓你康復過來了,你的仇,我也得替你報了,那個害你的家伙,我要在遴選賽上做了他!”
“可是,兄弟啊,我這一走,咱們就算是永別了,很可能不會再見面了,即便你康復了,也會忘了電玩城,忘了游戲者,甚至忘了曾經有我孫白原這個兄弟…”說到這里,他已是熱淚盈眶。
一雙雪白的柔荑輕輕放在孫白原的肩上,緊接著一個婀娜如仙的身影慢慢從空氣中浮現出來,月白色的武服,束發金環綰著一頭青絲,面如美玉,目如秋水,正是孫白原的召喚劇情人物——月靈。
感受到月靈關切之情,孫白原控制住了悲傷之情,他最后拍了拍小川的手背,揚聲道:“好了,我該走啦,兄弟,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說罷,他站起身來,沖著月靈點點頭,月靈瞬間又消失在了空氣中,孫白原最后深深看了床上的小川一眼,而后大踏步走出了病房。
與此同時,在烏龍省的一座村落外,坦克正站在那里沖著村子的方向深情凝視著。
以他黃金初階游戲者的目力,即便這么遠,而且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四野里漆黑不見五指,他還是看得十分清楚。
他能清晰地看見自己家一年前新蓋起來的小洋樓,看見當院里大哥剛買的福田拓路者皮卡,但是此時已是深夜凌晨,他看不見親人的樣子,也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坦克默然而立片刻,忽然之間,他推金山,倒玉柱,沖著家的方向跪倒在地,一個頭就重重磕在地上。
一叩首,父愛如山,兒子不孝,不能奉孝堂前;二叩首,母愛如海;兒子不孝,不能養老送終;三叩首,兄弟之情,贍養二老只能偏勞兄長一人;四叩首,鄉鄰高義,幫扶救助之情,今生無以為報。五叩首,斯水斯土,家鄉故里,哺育之恩,此次一別,再無回頭之日。
五個頭重重磕下去,這鐵塔一般的大漢,已是淚流滿面,他站起身形,又深深地看了家鄉一眼,似乎要將家鄉的一切深深印在自己眼中帶走一般。終于,他轉過頭去,縱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遼平市,一座普普通通的宿舍樓住宅內,小天呆呆地坐在房子中央的沙發上,手中拿著一張相片出神。
照片上,一對年輕的夫婦,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一家三口對著鏡頭幸福洋溢地笑著。
那是小天父母年輕的時候,那時的副局級國企領導,還只是市建設局一個科員,那時的副行長也不過是遼平市信用社的一個柜員。
而小天也不是什么衙內,更不是什么白銀高階游戲者,而只是襁褓里的一個小嬰孩而已。
十四年,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爸爸,媽媽,等著我,兒子就要去救你們了…”
小天珍而重之地將照片收回衣服內兜,而后大步出門,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