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阿紫緊挨著陳羲坐下,笑吟吟地道:“帥哥,你挑挑看,有沒有中意的。”
陳羲臉似火燒,根本不敢抬頭,他含含糊糊地說了聲:“沒,沒有,…算了,我…不用選人了。”本來他在來時路上就已打好主意,假裝沒有看上的女公關,陪肥坤唱幾首歌就離開。誰知真到了選人的時候還是露了怯,竟羞得連頭也不敢抬。
阿紫一眼看出他的窘態,吃吃笑道:“帥哥,你還沒抬頭看呢,就說沒有,你不是害羞吧?”
這時對面的十來個姑娘也發覺陳羲是個雛,不禁一個個也掩口嬌笑起來。
陳羲更是大窘,飛快地抬起頭來掃了一眼,然后趕緊低頭,結結巴巴地道:“沒,沒合適的,還是算了吧,我唱會歌就行了。”
前方的一排女孩見他這般模樣,更是笑得花枝亂顫,阿紫也瞪圓了眼睛,驚道:“坤總,你這位兄弟不會是第一次來歌廳的雛兒吧?”
肥坤一副無奈的表情:“唉,我的哥們啊,你就不能給我掙點臉嗎。”
他這一句話登時激起陳羲的怨念,狠狠瞪了那肥廝一眼,嚇得胖子立時不敢說話了。
阿紫卻猛地一拍大腿,道:“姐我今天還就不信這個邪了,帥哥,今晚我非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不可。”言罷站起身來,帶著那群女孩又走出房去。
陳羲真是腸子都悔青了,坐在那里如坐針氈,肥坤不敢明著嘲笑他了,卻是摟著那叫馨兒的女孩在一旁暗笑,只氣得陳羲心頭火蹭蹭直冒。
不多時,阿紫又領來十來個女孩,陳羲依然是應付著掃了一眼,只說沒有合適的。如是一連進來了五六撥,一個個燕瘦環肥,鶯鶯燕燕走馬燈一般在陳羲面前輪換,可他就是咬死了不找。
其實這倒真不陳羲裝純矯情什么的,確實是他不好意思。別看肥坤哭訴自己沒有女朋友,可陳羲比起胖子來更是不如,胖子好歹還黃了幾十個呢,而陳羲人生快二十五年就沒談過戀愛。
雖然上學的時候他也收過女生的情書,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情況太差,所以一直沒交過女友。讓一個從沒交過女友,沒談過戀愛的人去夜總會,就好像把一個從來沒玩過游戲的人硬拉著去游戲廳,玩一款難到變態的游戲一樣。
終于,換完第六輪,阿紫終于放棄了,她坐在沙發上無奈地道:“帥哥啊,我也是服了你了,這么多么美女就沒一個你看上的?”她轉頭又對肥坤說:“坤總啊,我已經是盡力了啊,你這位兄弟實在是太…清純了,我是實在沒辦法了。”
胖子也是無奈地道:“行了,知道了,我這兄弟就是塊木頭,辛苦你了紫姐,你去招呼別的客人吧!”
阿紫嘆了口氣,起身走出房去。陳羲頓時如釋重負,也沒計較肥坤諷刺自己的話,心想只要應付過去這一關就行,今晚暫且放著肥廝一馬,明天再找他算賬。
這時肥坤嚷嚷著要和那叫馨兒的女孩夫妻對唱,正當馨兒點好一首廣島之戀,肥坤拿起麥克風,馬上就要施展他的五音不全毒音功的時候,包房的門又打開了。
“帥哥,你再看看這個女孩怎么樣,這可是我們這的花魁了,輕易不來一次的,要是她你也看不上,那這世上恐怕就就沒有你能看上的女人了。”
卻是阿紫再次進了房間,她身后還跟進來一個女子。
“砰”的一聲,肥坤手里的麥克風已跌落在地上,那胖子瞪著一雙小眼,癡癡地望著進來那女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也不自知。
陳羲也不禁抬頭望去,望見俏立在眼前的那個女子,登時只覺心頭巨震,腦中只回響著一句話:“這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只見那女子一頭黑發猶如漆黑的絲綢一般直垂而下,彎如月牙一般的眉毛下,是一雙宛如晨星般的明眸,美目清澈如溪水,還籠著一層如春雨般的朦朧,望之便能令人心神俱醉。瑤鼻微翹,櫻唇潤瑩,整個面容白得宛如和田美玉一般。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身材高挑婀娜,玲瓏有致,纖腰只堪盈盈一握,線條驚人的完美身上沒穿夜海明珠女公關的標準工服——白色的露肩長裙,而是身著白色襯衣,火紅短裙,黑色褲襪與黑色長靴。白、紅、黑三色對比鮮明,更襯得她裊裊婷婷之極。
陳羲一時也和肥坤一般呆愣在那里,但覺傾國傾城,天仙下凡亦不過如此。
那女子卻是主動走了過來,挨著陳羲坐下,清冷地道:“紫姐,你先走吧,這個客人我來招呼就好。”
“好好好,我就說妹妹你一出馬,再挑的客人也穩穩地拿下。”阿紫喜笑顏開地夸了一句,然后轉身出去了。
陳羲只覺從頭到腳全都是木的,坐在那里一動不敢動,一旁的肥坤還是坐在那呆看,氣的那馨兒直用指甲掐他腰上的肥膘。
“來吧,我們認識一下,我叫蕭雨,草字頭的蕭,下雨的雨。”那美女伸出纖纖素手,嫣然一笑道。
這一笑真如和風化雪,春回大地,朝陽初升,霞光破曉,當真是美得令人神馳目眩,沉醉不已。
“啊,你…你好,我叫陳、陳羲,陳羲的陳,陳羲的羲。”陳羲暈乎乎地握了握伸到面前的柔荑,但覺那玉手溫軟柔滑之極。混不覺自己說得話亂七八糟。
一旁的胖子已然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兄弟出糗的樣子,丟人,太丟人了。陳羲也突然醒悟了自己的失態,登時臊了個大紅臉。
“呵呵呵…哎呦,陳羲你可太逗了,我可真沒想到你這么逗樂呢。”蕭雨掩口嬌笑起來,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
奇怪,陳羲忽然覺得眼前的蕭雨,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曾見過,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他心下正疑惑之時,那邊胖子和馨兒已開始對唱起來,女孩唱的也就一般,但是肥坤那鬼哭狼嚎似得嗓音當真叫人耳朵難受。
“來,我們喝一杯吧。”蕭雨笑吟吟地倒了兩杯酒,將一杯遞到陳羲面前,陳羲下意識地接過杯子。輕輕與蕭雨手中酒杯一碰,二人一飲而盡,而后相視一笑,陳羲心中的陌生與尷尬頓時消散了不少。
兩人便開始談起心來,陳羲漸漸有種感覺,仿佛自己此時不是置身夜店,而是和同齡人在量販式的ktv聚會K歌聊天。一開始還是聊些場面話,但在蕭雨的話題引導下,陳羲很快敞開心扉,將自己的身世過往一一道來。
當聽到陳羲與祖母祖孫二人相依為命,艱難度日之時;聽到祖母重病去世,陳羲為了救治老人耗光積蓄,負債累累之時;聽到陳羲在人心險惡的社會上處處碰壁,掙扎求生之時。蕭雨明顯動容了,昏暗的燈光下,一雙美目亮晶晶的。
只聽她接著問道:“那后來呢,你從那家公司辭職,后來怎么樣了?”
陳羲只得把騙胖子的那一套話又搬了出來:“恰好認識了一個朋友,把我帶到帝都一家高級安保公司上班,這兩個月都在帝都實習了,這次也是放了幾天假才回家看看。”
聽他這么說,蕭雨不禁捉狹的一笑,柔聲道:“我也認識個在帝都做安保公司的朋友呢,聽說你們是專門給那些有錢人提供保鏢服務的,收入都很高呢!對了,聽說他們的員工主要從退役的特種兵中招聘,你的同事里是不是也有好多特種兵啊?”
她這般巧笑嫣然的連問細節,陳羲哪里知道,只得顧左右而言他,指指茶幾上的麥克風,掩飾地道:“那個…你要不要唱首歌?”
“不嘛,人家正聊得高興呢,我問你的話還沒回答我呢。”
“咳咳,哦,對,是有不少退伍軍人,都是特種兵王那種類型的。”無奈之下,陳羲只得繼續胡編。
幸虧這魔女沒再追問,聊起別的來了,否則陳羲非露餡不可。二人正聊得投機,一邊的胖子卻開始拽陳羲的袖子,小聲地道:“哥們,哥們過來我跟你說個事。”
“什么事啊?”陳羲被胖子拉倒沙發的角落里,納悶地道。
“我說,哥們你是不是傻啊。算了,你第一次來什么都不懂情有可原,是我來的時候沒和你說清楚。這里是夜總會,不是普通的ktv,這里是要花錢的,雖然出格的事情不能做,但是摸摸小手,摸摸腿,摟摟腰這些都是允許的,你就這么干聊一晚上,也不吃點豆腐,六百塊的臺費就白瞎啦。”胖子附在陳羲耳邊,連說帶教著道。
這一番話,只聽得陳羲一股怒火直沖頂門,壓低嗓音怒道:“住口,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聽過,如果你再說這個,我們兄弟就沒得做了。”
肥坤嚇傻了,印象中陳羲從來沒跟他這么說過話,他眨巴著小眼睛,委屈地嘟囔著:“至,至于嗎?不說就不說,干嘛翻臉啊。”
陳羲一言不發地坐回蕭雨身旁,方才心中美好的感覺蕩然無存,宛如一個身處美夢當中的人,突然被一瓢冷水潑醒一般,她,那么美麗無雙的女子,竟是一個…女公關。
正當他心亂如麻之時,面前突然遞過來一只白玉般無暇的纖手,陳羲詫異地望去,正看到蕭雨略帶著譏笑的眼神。
“來啊,摸吧!那胖子不是讓你吃點豆腐別花冤枉錢嗎,先從手開始吧。”
“你…你別這樣,我不是那種男人,你也不應該這樣。”陳羲的聲音隱含著傷心與怒意。
蕭雨去跟變了個人似得,方才還猶如一個高雅婉約,美如仙子的女神,此刻神情上卻多了幾分妖艷誘惑,她邪魅地一笑:“呵呵,你不是那種男人,可我是那種女人,不僅僅是,我還是個花魁。知道什么是花魁嗎?就是那種女人中的魁首。來吧,別吃虧了,不想摸我的手嗎,是不是想直接摸腿,還是想抱我…”
“夠了!”陳羲怒吼一聲,砰的一聲將酒杯在茶幾上一墩,他只覺心口又悲又痛,剛要說些什么,又聽得砰的一聲,竟是包房的房門被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