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匯(四)
“這是你家？”
跟著小黃來到了格邦西區，站在他家門前，我不由自主地向他提出疑問。
“嗯。”
小黃簡潔的回答讓我有些尷尬，我面前的建筑物是一棟小別墅。
我真的想不到那個狗頭人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吶，我想問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啊。”
“你知道你的哥哥為什么要在外面擺地攤嗎？”
“...我問過哥哥，哥哥說‘家里這么多人參我們也吃不完，我們不如拿點人參出去賣吧’，然后他就帶著一些人參出去擺地攤了。”
“那些人參都是你哥哥種的？”
“是啊。”
“...我還以為都是從外面挖回來的呢。”
“我哥哥為了種那些人參花了不少力氣呢。”
“這樣啊。”
怪不得他一直那么相信自己的人參沒有問題。
“剛才你說吃不完，也就是說你們自己在家的時候也有吃咯？”
“對啊，哥哥每天早上都會給我做一碗人參湯喝。”
“沒有啊，為什么這么問？”
“真的沒有嗎？”
“真的沒有。”
咦？難道說我真的錯怪他了？那天我真的是因為吃了什么其他東西才拉肚子的嗎？
白板那次的確是沒什么異常，他是假裝肚子痛的。
不過就算狗頭人的人參真的沒問題，但他所說的那些功效肯定是扯淡沒錯了。
所以說那些人參到底憑什么賣的那么貴啊。
獸人小黃推開家門。
我把雨傘放在門口便跟著他一起進了別墅。
“喔，小黃回來了嗎？”
從客廳傳來了某人的聲音。
“哥，我回來了。”
看到那正躺在客廳沙發上軟趴趴地看著電視的狗頭人，我開始思考自己先前的擔心都是為了什么。
電視聲音很大，陽甜美的歌聲傳進了我的耳朵。
“哥，我帶來人幫你看病了！”
小黃跑到電視機前把電視關上了。
啊...比起狗頭人，我倒是更想看陽的演唱會啊......
背對著我的狗頭人頭也沒回，他依舊軟趴趴地躺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對小黃說道：
“小黃，你不用請那些醫生來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他們解決不了我的問題的。”
“雖然不知道是哪位醫生來了，不過很抱歉，請您回去吧，我不需要您幫我看病。”
狗頭人一副送客模樣，如果不是看在他弟弟登門拜訪的份上，此時的我肯定會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默默地走到狗頭人身后，我確切看到了他身上所出現的一些的變化。
本應該是黃毛且沒有多少毛發的他此時身上長出了許多長長灰毛。
因為不止一次見過這種灰毛，所以我收起了剛才想要放著他不管的心思。
“哥，人來都來了，你好歹看一下吧。”
我看到狗頭人的身體抖了一下。
“你是不是已經聞出我的氣味了？”
沒有再默不作聲，我低身子來在狗頭人的耳邊低聲說道。
“哈，哈哈，是你啊。”
狗頭人打著哈哈轉過頭來。
跟他的狗眼對視在一起，嗯，雖然現在再這么想有些遲了，不過果然還是那張狗臉啊。
“好久不見。”
打了聲招呼后，我沒有再繼續與他對視。
“你弟弟讓我來看看你。”
“呃......”
“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朋友吧，出了這種事你居然不告訴我。”
我在朋友這個詞上加了重音，狗頭人訕訕而笑。
“那你們先聊，我去泡茶。”
見小黃離開，狗頭從沙發上起身。
再不現剛才那般輕佻表情，狗頭人沉著臉跟我說道：
“你能來我的確是很感謝你，但是，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第一次看到狗頭人的這種表情，驚訝之余，我也確定了這家伙肯定是知道那件事。
“愚人族人不能在白天被魔物抓傷？”
“你覺得自己現在已經算是魔物了嗎？”
沒有回避這個問題，我直接開口向狗頭人詢問。
本來沉著臉的狗頭人在聽到我的提問后也是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訝。
“你知道？”
我不光知道，我還見過。
“嗯。”
點了點頭回應狗頭人的驚訝，說起來我還沒問過這家伙的名字呢。
“怎么說我也是你的老顧客了，而你的老顧客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川翼，你呢。”
“啊？哦，大，大黃，我叫大黃，你可以叫我阿黃。”
也許是我的問題跨度太大，狗頭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我對他問了什么。
大黃...小黃...真親切啊。
“那么，我再問一遍，你覺得你現在已經算是魔物了嗎？”
面對我的再次提問，狗頭人大黃低下頭去想了想后說道：
“我現在的狀態正處在失控邊緣。”
失控邊緣...小黃說他前幾天采藥回來就悶悶不樂，直到昨天身體才發生變化的。
如果他真的明白自己現在是個什么狀況的話，那么他先前的悶悶不樂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
“你前幾天出去采藥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我把我身上的魔力用光了。”
有那么一瞬間，我以為我技能欄上的‘死亡抵抗’技能所吸的大魔法師就是他。
好在狗頭人的態度讓我認識到了這是兩件事。
“我的魔力一直是我抵抗那股力量的唯一憑借。”
“魔力的問題，所以就算是再好的醫生來也沒有用。”
“川翼，我很感謝你，但是我的情況我了解，別人真的沒有辦法能幫助我。”
“所以，算我求你了，回去吧。”
第一次見到了認真的狗頭人。
“是你的弟弟找我來的，他是最擔心你的那個人，你打算怎么跟他交代？”
“我已經跟他說過了，我的情況，讓我自己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是他太操心。”
其實就算我想幫忙，我也真的幫不上什么忙。
雖然想著不能放他不管，可實際上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你現在的問題是沒有魔力了是嗎？”
“的確是可以這么說，不過別擔心，我每天都有吃人參的。”
這跟人參有什么關系？
“我自己種的人參里蘊含著少量魔力。”
狗頭人對我作出解釋。
第一次聽說吃人參還能補充魔力的。
“我的人參真的沒問題！我天天吃的！小哥，回去的時候買一顆吧？”
狗頭人突然對我露出微笑。
意識到是狗頭人的弟弟小黃來了，我也跟著狗頭人一起笑道：
“買是想買呀，不過我今天出門沒帶錢。”
“哈哈，咱倆誰跟誰啊，沒關系，你可以過后再給。”
獸人小黃來到了我們面前。
“怎么樣？我哥哥的病能治好嗎？”
把茶杯放在客廳桌上，小黃略有擔心的向我問道。
“嗯...小問題，讓你哥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獸人小黃將信將疑。
“我回去之后會給你哥哥研制一些幫助他恢復原狀的藥，你不用太過擔心了。”
“真的嗎？那就麻煩你了。”
得到了我回去要研制藥物的許諾，小黃這才相信了我剛才所說的話。
跟狗頭人對視一眼，狗頭人一拍腦袋說道：
“哎呀，小哥，來，我帶你去挑幾顆新鮮人參，小黃，去儲物間里拿幾個瓶子過來。”
“好的。”
把小黃支走后，狗頭人大黃對我眨了下眼道：
“謝啦，兄弟。”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了，帶我去挑點人參吧。”
“啊？”
“啊？”
“我剛才就隨便說說的......”
“隨你個頭，搞快點。”
狗頭人阿黃極其不情愿地把我帶到了他家別墅的后莊園。
來到人參種植區，這里長滿了那種不像人參的人參。
“先說好咯，過后你一定要給我補錢啊！”
“等你什么時候出來擺攤了我再給補給你啦。”
指了幾顆看起來比較成熟的奇怪人參，狗頭人小心翼翼地幫我把它們從地里刨了出來。
“吶...白板最近還好吧？”
狗頭人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以前怎么沒聽你問過白板的事？”
狗頭人認識白板我倒是不奇怪，畢竟在我之前是白板去老板娘那里賣藥草的。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為什么這么問？”
“既然我弟弟去你們家里找你們了，如果他沒事，那么他肯定會來，但是來的人卻只有你一個，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狗頭人看著我的眼神很平靜。
我該如何回答？
“他說他有事需要去一趟外地收購藥材，可能需要很久才回來。”
“是么。”
我撒著蹩腳的謊，狗頭人似乎是接受了我的答案。
等小黃帶著玻璃瓶上來，狗頭人把還帶著土的人參裝進了瓶子里。
“嘿嘿，你回去自己洗一洗吧。”
“......”
這些人參我還是白嫖了吧。
帶上人參，沒有繼續留在狗頭人家，在他們兩人的目送下，我撐著雨傘走進雨中。
“他身上的那些灰毛我只在白板跟白板他爸的身上看到過。”
“白板沒有主動提過，甚至都沒跟我說過他跟狗頭人之間的關系。”
“但狗頭人敢用那么肯定的語氣說出那種話，就代表著他跟白板之間的關系一定很深。”
“他肯定看出了我在撒謊，但是他卻沒有追問，為什么？”
“他現在處在失控邊緣，自身難保。所以無暇顧及？”
“擁有一定魔力的人參，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它就不單單是能拿來吃了。”
我站在雨中靜靜思考，這場雨什么時候才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