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的是,許志良和薛婉談妥合作的當晚,就接到了華強的電話。
“良哥,人抓住了。”華強沉聲道。
許志良哦了一聲,說道:“在哪兒,我現在過去。”
華強報了個位置,許志良掛斷電話,一打方向盤,鉆進了旁邊的胡同。
到寧春陽家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正在吃飯,看見許志良來明顯一愣,但很快就起身招呼他一起坐下吃。
畢竟現在沒有電話溝通不方便,他們一家人對許志良的突然襲擊已經習慣了。
許志良擺了擺手,說不用忙活,然后看向寧春陽說道:“吃完了嗎?吃完跟我走。”
寧春陽放下碗筷,恩了一聲,到房間拿了件棉襖穿上,然后對許志良說道:“走吧。”
春陽媽說道:“這么晚了,這倆孩子干啥去啊?”
春陽爸橫了她一眼,然后看著許志良說道:“晚上在外面注意安全,都早點回家。”
許志良答應了一聲,帶著寧春陽出門去了。
春陽媽有些憂心忡忡地放下筷子,春陽爸喝了一口白酒,然后問道:“你擔心什么?志良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春陽媽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心里有點慌。”
“迷信!趕緊吃飯!”春陽爸放下酒杯,給自己夾了一塊豬肉,一邊吃一邊在心里尋思著,許志良他們倆干什么去了。
坐在車上,寧春陽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仿佛猜到了許志良要帶他去干什么。
捷達在春城周邊一個城鄉結合部停了下來,許志良帶著寧春陽走進了一處爛尾樓。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周圍也一片寂靜,只有兩個人的鞋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小心腳下。”許志良提醒道。
寧春陽恩了一聲,跟在他身后,爬上了其中一座樓的頂層。
許志良倒還好,寧春陽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劇烈地喘著粗氣。
“你這身體,得練了!否則我擔心你不持久啊!”許志良調侃道。
聽見許志良調侃的話,寧春陽還沒來得及還嘴,里面就已經傳來一聲低喝,同時一束暖黃色的光打在了許志良臉上。
“誰?”
“是我。”許志良回應道。
“是良哥!”華強的身影從陰影里閃了出來,然后遞給許志良一個手電。
許志良打開手電,往后一照,露出了寧春陽的身影。
華強眉毛一挑,還沒發問,就聽許志良介紹道:“這是寧春陽,現在跟著我做事,是個互聯網高手。”
許志良又朝華強抬了抬下巴,對寧春陽說道:“強子,我兄弟。”
“認識一下,以后早晚要在一起共事的,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華強和寧春陽互相沉默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許志良問道:“人呢?”
華強湊近一步,說道:“在里面呢。”
說完,華強拍了拍手,幾道光束突然射向了角落里那個被綁起來堵住嘴的男人。光束照在他的光頭上,熠熠生輝。
許志良邁步走了過去,看著地上的那個人,拍了拍他的臉,笑道:“還記得我嗎?”
地上那個人眼神驚恐地發出嗚嗚聲,同時像個蟲子一樣在地上劇烈掙扎起來。
許志良繼續笑著問道:“五百塊錢好花嗎?”
“要說你也真他媽不識抬舉,拿了錢還侮辱人,要是兩旁世人也就罷了,干我鳥事。”
“可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人!”
“唉。”許志良輕嘆了一聲,用力拍了拍葉天的光頭,然后站了起來。
“我說過不報隔夜仇的,事情拖了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把處置權交給你,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不過別鬧出人命。”
許志良把手里的手電塞給寧春陽,然后帶著華強幾個人下樓去了。
寧春陽怎么處理葉天,許志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本人是不想摻和到這些臟活里的,但是沒辦法。
今天的事情,一半為自己,因為葉天確實有些不守規矩,拿了錢還不平事,落了他的面子。
一半為寧春陽,和帶著他剪頭洗澡買衣服一樣,也是市恩的手段。
畢竟籠絡人,不能只靠金錢美色。
尤其是有能力有性格的人!
華強抽完第四根煙的時候,寧春陽從樓上下來了。
他呼吸很平靜,也看不出來有什么異樣,華強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許志良問道:“出氣了?”
寧春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讓他在樓上住一宿吧,可以么?”
“沒問題。強子,明天早上安排人來放他。我要他連報復都不敢報復。”許志良對華強說道。
華強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許志良拍了拍華強的肩膀,說了聲今晚都辛苦了,然后和華強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就帶著寧春陽離開了。
大鵬湊到華強身邊,小聲道:“強哥,良哥好像不愿意沾惹這些事兒。”
華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的大鵬渾身寒毛直豎后,才緩緩說道:“如果這些事情都要良哥做,那還要我們做什么?”
“安排你帶人到春城來的事情,考慮的怎么樣了?”
大鵬一咬牙,沉聲道:“我聽你的!我來!”
華強滿意地點了點頭,給了大鵬胸口一拳,笑道:“放心吧,你們這第一批來春城的,良哥不會虧待你們的。”
回去的路上,許志良笑著說道:“你不會把人弄死了吧?”
寧春陽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了許志良一眼,然后說道:“當我傻么?還想進去!”
許志良呵呵笑了笑,又沉默了一會兒后問道:“其實我很好奇那天...你為什么會做那樣的決定。”
寧春陽看向窗外橘黃色的路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韓信當年受胯下之辱而后馬上封侯,我這又算什么。”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么!”許志良在心里想道。
把寧春陽送到家門口,許志良沒有再進去,告訴寧春陽自己明天再來之后,開車返回了安城。
寧春陽回到家的時候,春陽爸和春陽媽都還沒睡,春陽媽連忙問晚上吃飽了嗎,要不要熱點飯菜。
寧春陽搖了搖頭,讓爸媽早點睡,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春陽爸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寧春陽的房門,長長地抽了一口手里的煙。
等春陽媽睡下之后,春陽爸才輕輕敲響寧春陽的房門。
房門被從里面打開,寧春陽站在門后問道:“咋了,爸?”
春陽爸壓低聲音說道:“把你手上和衣服上的血洗干凈,還好晚上你媽沒看見!不然這一宿都沒消停!”
寧春陽點了點頭。
春陽爸繼續說道:“志良是不是帶你找上次那個流氓去了?”
寧春陽又點了點頭。
“沒吃虧吧?”春陽爸問。
寧春陽搖了搖頭。
春陽爸這才放下心來,說道:“打架斗狠,終究不是正道!你們好好想想,我可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寧春陽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放心吧,爸。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至于我倆,賺的都是干凈錢!”
春陽爸恩了一聲,又囑咐寧春陽趕緊把衣服啥的處理干凈,洗不掉的話干脆就扔了!
寧春陽說了聲好,春陽爸這才披著棉襖回屋睡覺去了。
寧春陽關上房門,看著自己脫下來的那一身耐克,有些心疼地想著:自己怎么這么不小心呢,這一套衣服多貴呢...
又過了一個小時,確認爸媽都睡著之后,寧春陽才拎著衣服走出房間,看見爐子里僅剩的一點火星,小心翼翼地填了幾個苞米瓤子進去。
等火勢重新大起來之后,寧春陽才把自己沾血的衣服扔了進去,然后看著火光漸漸把它們吞噬成灰燼。
然后他打了盆水,用力搓洗著手上的血跡。
...
高慶普這幾天和幾位老師調了下課,把他上午和下午的第四節課都換了出去,然后每到最后一節課的時候,他就坐到快中快班的最后面,洪天存的旁邊。
班主任坐班在安城的初高中里也算是常態了,其他任課老師也都習以為常。
不過洪天存就不習慣了。
他以為龔明把自己打他的事情告訴了老高,可想了想又不對。因為如果老高知道自己打了他寶貝學生的話,恐怕早就把自己清出去了,哪還能等到現在?
不過他還是試探著問道:“高老師,我可是安安靜靜地在咱班待著,啥都沒干啊...”
高慶普一邊批閱手里的試卷,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不干你事!消停閉嘴!再說一句話就給我滾蛋!”
洪天存聽話地閉上了嘴,心想不干我事就好。
下課鈴聲響了,任課老師和高慶普打了個招呼,就夾著講義走了。
快中快班的學生和高慶普紛紛說了聲老師再見,也都陸續離開了教室。
只有龔明離開的時候,回頭疑惑地看了高慶普一眼。
他不明白,為什么離自己打小報告已經過去了幾天,高慶普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等莫七彩收拾好東西出去后,高慶普也收起桌上的卷子,緩緩跟了上去。
經過一周的調查,高慶普基本可以確認,龔明說的是真的。
確實有一個開著捷達的平頭青年來接莫七彩,不過不頻繁,也沒有規律可言。
在心中對這件事有了定性之后,高慶普又開始琢磨怎么處理這件事情來。
莫七彩畢竟是個女孩子,天生臉皮就比男孩子薄。自己若是貿貿然地上門家訪,會不會起到反作用呢?
可是這種事情,是一定要讓家長知道的啊!
高慶普陷入了沉思。
最終,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先找許志良談談!
于是,在快中快的學生詫異于老高怎么突然又消失的時候,高慶普終于在校門外等來了那輛捷達車。
他走過去,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然后打開車門直接坐了進去。
許志良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微微皺起了眉。
高慶普看著他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莫七彩的班主任,我姓高,叫高慶普!”
許志良瞳孔一縮,然后笑呵呵地伸出手,說道:“你好,我叫許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