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龔明離開之后，高慶普先是把糕點盒收起，然后從右手邊第二個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皮面的筆記本。
筆記本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顏色有些發暗，銅扣也因為長時間的摩擦，而掉了顏色。
高慶普打開筆記本的銅扣，然后攤開，把前面的一大半都直接翻過，露出了后面幾頁的內容。
幾個一絲不茍的漢字寫成的標題，頂在第一行。
一九九一級學生信息。
高慶普繼續往后翻，又翻了幾頁之后，終于翻到了記錄一九九七年學生信息的那一頁。
他在上面找到莫七彩的名字，然后伸出手指點住，緩緩往后滑。
找到了她父母的名字，家庭住址，以及父母的BB機號碼。
他從旁邊一摞還沒下發的卷子里抽出一張，然后撕下一塊兒，記下了莫七彩媽媽的BB機號碼。
關于孩子的感情問題，高慶普覺得還是和媽媽談比較好。
他從教這么多年，這種事情見得太多了，有經驗。
將寫著莫七彩媽媽BB機號碼的紙條折好，然后放進兜里，高慶普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那本記錄著他執教以來所有學生信息的筆記本，已經被他細心地重新放回了抽屜里。
他當然不會因為龔明的一面之詞就貿然對莫七彩進行家訪，雖然龔明的成績比莫七彩還要強那么一點，高慶普愿意相信他，但他還是要自己先調查清楚。
這是他的原則！
就好像上次洪天存和他透露張燕超的事情，他也是都查的一清二楚之后，才到張燕超家做了家訪。
這一次也一樣。
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他是什么都不會做的。
...
薛婉把demo發回總部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陳建寧的電話，當對方說他是陳建寧的時候，薛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司最天才的音樂總監！
如果許志良聽到這個名字，他一定會瞬間聯想到另一個名詞——飛兒樂隊！
但此時的陳建寧還是華納的一名音樂總監，他在電話那頭對薛婉說道：“公司要求你必須簽下這個Satan！能做到么？”
薛婉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然后冷靜地回答道：“能！”
“很好，兩首單曲都很棒，但是我必須得說，編曲簡直是垃圾。尤其是那首再度重相逢，如果我來做他的吉他手，一定比現在強一百倍。”
薛婉好看地皺了皺眉，顯然對陳建寧如此看低自己的朋友有些不高興，但她的聲音仍舊沒有任何波動，緩緩道：“Satan不同意到臺島去。”
對面的陳建寧情急之下說了句What？
薛婉繼續說道：“我簡單概述一下這邊的情況。Satan本人現在是和我的兩個朋友一起搞音樂，他負責詞曲唱，我朋友負責編曲。”
“Saton本人不同意去臺島，而且要求用Satan這個名字來發行這兩支單曲，MV里也不要他出鏡，還有就是，信仰這首單曲必須在千禧年元旦發行出來。”
陳建寧氣極反笑，他覺得這個叫做Satan的人簡直太狂妄了。
他問道：“這到底是誰求著誰？怎么，還沒出名呢，就開始恃才傲物了？”
“娛樂圈這潭水深著呢，現在就開始玩個性，呵呵...”
陳建寧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別給臉不要臉。
昨天薛婉也是這么想的。
但在許志良走后，他和宋天生潘喬又進行了一番深談，然后，她便改變了看法。
她繼續用冷靜的語氣說道：“陳總，有些事情我可能沒有解釋清楚。”
“我兩個朋友一個是富二代，一個是官二代。當然，我知道這些對華納來說不算什么，我只是想說，我這兩個朋友玩歌曲，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夢想。”
陳建寧嗯了一聲，問道：“然后呢？”
薛婉說道：“而Saton，則只是為了送給他女朋友一個千禧年禮物。他只是想這首歌能夠在千禧年元旦發行出去，至于由誰發行，賺不賺錢，他不care。”
這下輪到對面的陳建寧感到棘手了，薛婉話里要表達的含義已經很清楚了，三個人，都不差錢！
兩個次要的純粹是在追夢。熱情能維持多久不好說，沒準哪天就不玩兒了。
而另一個主要人物則干脆就是為了送女友一個千禧年禮物！
還真舍得下本啊！
也就是說，這個Satan根本無求于自己，甚至他可以直接把歌曲掛到網上去，而不必經過唱片公司。
他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說道：“不用真名，不出鏡MV都好辦，甚至編曲我這邊都可以現在開始著手準備。”
“但他總要來一趟臺島的啊，別說什么你朋友的工作室設備和華納的差不多，那是不可能的！”
薛婉知道陳建寧說的是事實，宋天生和潘喬玩鬧一樣的東西，用的都是家里的錢。
家里怎么可能任由他們兩個這么拿錢打水漂，雖然他們工作室里的設備也算不錯了，但確實和華納的沒法比。
薛婉說道：“我會嘗試今天再去和他談一次，但是有一點我要說清楚，我兩個朋友必須在編曲中署名，這是Satan答應他們的。”
陳建寧皺眉說道：“這都是小問題，他們畢竟也做了很大一部分工作，但是排名要靠后。”
“可以，這點我可以替他們倆答應。那就剩最后一個問題了，如果必須要Satan去臺島，最短需要他待多少天。”薛婉問道。
陳建寧考慮了一下，說道：“爭取三天吧，他也不想給他女朋友的禮物有瑕疵，對不對？”
薛婉嗯了一聲，然后說道：“我今天就再約他談。”
“好。”陳建寧說道。
“盡快吧，告訴他，距離千禧年，可只剩兩周了。”
掛了電話之后，薛婉又給潘喬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約許志良今天再見一面。
潘喬問道：“你們公司怎么說？”
薛婉說道：“我把郵件直接發給了我們周總，但是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看我們這種小人物的郵件的。”
“我也是賭，賭他會看我的郵件，當時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信心，但是現在看來，我賭贏了。”
“我剛剛結束和陳建寧總監的通話，他基本上全盤同意許志良的要求，但編曲要公司找人來做，但會讓你和天生署名。”
“而錄音...他還是希望許志良能去臺島一趟。不會耽誤他太久，三天就夠了。”
“潘喬，我希望你幫我。”薛婉輕聲說道。
對面的潘喬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了聲：“好，你等我電話。”
掛了電話，潘喬看著坐在對面的宋天生，把薛婉的話復述了一遍。
宋天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頭說道：“我同意，但是能不能說服許志良，我不確定。”
潘喬突然說道：“你說他搞這么神秘干嘛？要是華納愿意簽我，老子早就撲上去了！”
宋天生呸了一聲，說道：“你倒是想，可是人家不要你啊！”
潘喬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宋天生拿起手機，撥通了許志良的號碼。
這一次沒有約在宋天生的音樂室，而是約在了一家咖啡廳。
聽著咖啡廳里舒緩的爵士樂，薛婉笑著對許志良說道：“許先生，華納的意見我已經轉達了，請相信我，這是華納從未有過的誠意。”
許志良嗯了一聲，輕輕摩挲著自己手里的水杯，似在思考。
其實薛婉和陳建寧都想錯了，許志良并非真的無求于他們，只是許志良把他的訴求隱藏的很好，沒有讓他們發現。
為什么要用假名，為什么不要在MV中露臉，為什么又要發行這兩首注定會火的單曲。
或許許志良第一次到古樹只是一時興起，但后來，不是了！
這是他除了靠互聯網獲取名聲和金錢之外，想到的另一條路！
在未來拯救莫七彩的路！
試想一下，一個在接下來幾年間將頻繁創作歌曲，且幾乎首首經典的人物，卻一直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更沒有人見過他！
那么當歌迷的情緒和好奇心都被調動起來，且醞釀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或者說就在許志良給自己定的零四年這個時間點的時候，許志良突然安排一場Satan揭去神秘面紗的演唱會，或者干脆現身某頒獎典禮...
那造成的影響，一定是轟動的！
到那時候，如果七彩仍舊沒有逃脫掉白血病的糾纏，他就可以在那個萬眾矚目的時刻，拜托所有看到他并崇拜他的人，甚至可以影響到所有和他利益相關的人，為他尋找七彩的骨髓配型！
拯救他的愛人！
至于上次跟薛婉說不想去臺島，一是自己怕麻煩，再就是心里確實放不下山貨和we123的事情，更何況馬上一月份周白就要回來了。
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人情世故！都講究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華納已經給足了許志良面子，許志良如果再堅持，那就是有些不識抬舉了。
于是他抬起頭，對薛婉說道：“三天，可以。麻煩薛小姐盡快安排吧。
“這會兒去臺島，相關手續來得及嗎？”
薛婉心里松了一口氣，瞬間笑了起來。
這一笑，看得三個男人都是一呆，許志良率先反應過來，低頭喝了一口果汁。
薛婉很滿意自己的魅力，紅唇勾起一絲美麗的弧度，說道：“完全沒有問題，我今天就讓公司出具相關合同，明天許先生簽了之后，我馬上讓公司發邀請給這邊。”
“天生，需要你的時候到了，可別掉鏈子。”
宋天生點了點頭，說道：“春城的事，包在我身上。今天是周日，如果明天華納的邀請能夠發過來，我保你下周就能出發！”
許志良嗯了一聲，薛婉插了一句道：“有一句話我必須提醒許先生，合同中包含一份版權轉讓協議，就是你同意將歌曲的版權轉讓給發行人。”
“當然，我們會按照提前約好的比例，向你支付版稅，但必須是在扣除所有成本之后。”
“成本包含很多，這也是我為什么之前說，無法保證你能從這份合約中賺到錢的原因！”
“當然，我對許先生的兩首單曲是有信心的，所以你也無需太過擔心。”
關于版權的事情許志良有些敏感，他沒想到作詞作曲甚至演唱都是自己，最后簽約了，版權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把目光投向宋天生和潘喬，二人一起點了點頭。
宋天生解釋道：“這算是業內行規了，不能說百分百這么做，但至少是大多數。”
許志良想了想，這些歌本來就不是自己創作的。說的難聽一點，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偷而已。
更何況既然這是業內默認的規矩，為了將來合作愉快，還是遵守得好。
他放下手里的水杯，朝薛婉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薛婉和許志良握了握手，笑道：“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