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許文方又交代了一些細節之后,許志良起身告辭。
開車到了春城之后,先是收到周白的BB機消息,找了個公共電話亭給周白打了個電話,拿到寧春陽蹲的監獄名字后,許志良又去了一趟古樹音樂工作室。
和宋天生潘喬一起反復將信仰的編曲又修正了幾遍之后,就到中午了。
宋天生說道:“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請。”
許志良看了看時間,見潘喬也看著他,就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許志良本以為宋天生會帶他倆在外面找個館子,沒想到宋天生帶著兩人直接拐進了旁邊的白山廣播電視局的大院里。
許志良看了潘喬一眼,見他一點都不意外,也就神色如常地跟著宋天生往里走。
他不怕宋天生搞什么鬼。
要說他倆現在恨不得把許志良當祖宗供起來,可能有點過了,但也絕對是主動想和許志良交好的。
宋天生徑直帶著許志良二人走到了白山廣播電視局的小食堂里,這個小食堂不對普通工作人員開放,只用作廣播電視局的領導平時聚餐或者接待上級領導。
小食堂里的大師傅顯然認識宋天生,看他進來就打趣道:“你小子,又來蹭飯!”
宋天生趕緊笑嘻嘻地說道:“陳叔,快給整幾個菜,餓的不行了。我今天可是招待我的好朋友,外面的館子我嫌丟份兒,還得是您的手藝才能顯出我的面子來。”
陳師傅瞅了潘喬和許志良一眼,潘喬他是認識的,雖然不是宋天生這樣的二世祖,但家里條件也不錯,經常跟著宋天生來他這里蹭吃蹭喝。
至于許志良,倒是第一次見。
陳師傅那對笑瞇瞇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在許志良身上掃了兩眼,心里就浮現出一個詞兒。
沉穩!
他笑道:“趕明兒把你爸的好酒給你陳叔我踅摸一瓶來,讓你陳叔我喝好了,你要吃啥都管夠。”
宋天生哈哈笑道:“您放心吧!這事兒我記下了,這周我就給您整一瓶過來。”
“那你們隨便找地方坐,今天領導們都去省里開會去了,中午我這里都沒人。”
陳師傅說完,轉身就進廚房里忙活去了。
小食堂本身就不大,只有三個包間,大堂里也只擺了四五張桌子。
三人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后宋天生朝許志良說道:“哥們,別以為我不帶你下館子是心疼錢,你一會兒嘗嘗就知道了,陳師傅的手藝,外面吃不到的!”
許志良笑道:“那我待會兒可得好好嘗嘗。”
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閑聊了兩句,宋天生問道:“最近做夢沒?聽沒聽到啥新的神曲?”
許志良還在心里尋思著宋天生的身份,看他對廣電局的熟悉程度,以及陳師傅的態度上,不難猜出,他老子應該是廣電局里不小的一個官兒。
自己作為一個沒根沒底沒背景的安城前社會青年兼黑車司機,宋天生算是自己目前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春城人脈。
他更可能是自己未來踏足春城人脈圈子的階梯與橋梁!
朝中有人好做官。
許志良深知,在祖國,尤其是在東北這片傳統的土壤上,上頭有人,才好辦事!才能事半功倍地辦事!
所以他同樣決定交好宋天生。
但又不能做的太明顯,太露骨。
那就俗了!
他把服務員送上來的三瓶啤酒打開,然后給宋天生和潘喬各倒了一杯酒,潘喬要代替他倒酒,被許志良拒絕了。
他舉起酒杯,笑著說道:“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是朋友了。”
宋天生和潘喬對視了一眼,三個酒杯碰在一起,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咕嘟咕嘟。
三人都是東北人,一杯啤酒一吞一咽一仰脖,就見了底兒。
桌上的氣氛熱絡了許多。
許志良笑道:“先把信仰錄好,回頭再錄兩首搖滾吧。”
宋天生頓時激動地渾身都顫抖起來,他拿起酒瓶就給許志良和自己的酒杯倒滿,然后舉起酒杯說道:“兄弟,夠意思!啥也不說了,我干了!”
許志良笑著陪他又喝了一杯。
然后就見宋天生搓著手說道:“要不,先唱兩句我聽聽?”
許志良卻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宋天生還要說話,恰好這時候陳師傅端著托盤上來了。
“溜肉段,鍋包肉,四喜丸子。”
“慢點兒吃,鍋里還燉著豬肉粉條呢,我再給你們炒個肥腸。”
“謝謝董叔!”宋天生笑嘻嘻地說道。
給許志良的菜碟里夾了塊兒溜肉段,宋天生笑著說道:“嘗嘗,快嘗嘗。陳叔的溜肉段,一絕!多少省里的領導沒事兒過來視察,都是為了這口兒!”
剛出鍋的溜肉段其實很燙,因為肉段裹上淀粉液后要下鍋炸兩次,然后再和配料一起下鍋翻炒掛汁兒。
許志良道了聲謝,夾起肉段后先是吹了兩口,然后才送進嘴里。
嚼了兩口之后,頓時唔唔著一邊點頭,一邊朝宋天生豎起了大拇指。
直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才說道:“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溜肉段!”
宋天生頓時得意地挑挑眉,指著一旁的鍋包肉和四喜丸子說道:“你再嘗嘗這兩個。”
不得不說,能在機關單位小食堂里做飯的大師傅,手藝不差是一方面,還得有獨屬于自己的一點絕活或者說特色!
這些都是典型的東北菜,許志良無論是小時候去農村吃席,還是長大后在各種東北菜館吃飯,今天這頓飯,確實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東北菜。
吃到一半,宋天生又忍不住說道:“兄弟,你就給我唱兩句吧,你不唱兩句,我這心里癢癢的難受啊。”
許志良笑道:“癢癢你就撓撓。”
宋天生道:“這不得你老哥給我撓撓么!”
許志良擺手打斷道:“別介,我才二十,你二位才是老哥。”
宋天生有些暴躁地腦撓撓頭,看著就像一頭發情的公牛。
一直不太說話的長發男潘喬突然開口說道:“哥們,你就給他唱兩句吧,不然今天非把他憋死。”
然后又朝宋天生說道:“工作室里的設備都挺貴的,你這次回去要是再砸東西,我可不再管你了!”
“要砸,直接在這兒砸盤子!你砸一卡車,我都能賠起!”
在靠近門口那張桌子上嗑瓜子的陳師傅突然叫道:“潘小子,你要是敢讓他砸我的盤子,我就讓你倆在這兒給我刷一個月的盤子!”
潘喬轉身朝陳師傅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許志良問道:“他還有這個毛病?”
潘喬卻不以為意道:“搞藝術的,多少有點異于常人的地方。”
“我覺得我挺正常的啊!”許志良說道。
潘喬眼角抽了抽,嘴唇囁喏著想說什么,最后終究什么都沒說,只是把臉轉到了一邊,不再看許志良。
許志良心說,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得給他點甜頭嘗嘗了,否則反而會適得其反。
于是問道:“有吉他么?”
“有!”潘喬還沒說話,宋天生就大叫一聲站了起來。
“你在這兒等我,我這就去給你取!”
看著宋天生風風火火的背影,許志良和潘喬碰了一杯,然后輕聲說道:“這就叫不瘋魔,不成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