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鑒識課的指紋比對,在那份犯案聲明上面找到的多處指紋,除了一處以外,剩下的全是雜志社那邊的。”
四個小時以后,鑒識課的職員站在眾人的面前,念著這份指紋比對報告書。
“那么那一處不屬于雜志社的指紋是屬于誰的?”
面對這個問題,鑒識課的職員頓了頓,在把報告書翻頁以后回答道:“是處理這份快遞的工作人員的。”
聽到這里,中川管理官則轉頭看向另一邊,那位負責調查這份犯案聲明來源的警部補:“小笠,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啊?”
被喊到名字的小笠警部補站起來,翻了翻手中的筆記本,如實的報告著:“我們問過快遞員有沒有記得是誰投遞的這份快遞,不過由于每天處理的快遞很多,所以他并不記得。”
“那么監控視頻呢?這個總該會把人拍下來吧?”
“額,關于這個。快遞公司的那邊的監控視頻最近出了一點問題,所以暫時還在維修中。”
“監控視頻在維修中?”聽到這話,坐在旁邊的河野秀洋不由得插話道,“是從什么時候出問題的?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兇手才會找這家快遞公司的。”
“根據快遞公司的說話,他們的監控視頻已經維修了將近一周了。”小笠警部補頓了頓,然后看著河野秀洋說道,“我們也考慮過河野警部你提出的這種可能性。但是,即便如此,想要查證的可能性也非常困難了。”
“有什么問題嗎?”
“快遞公司附近就是商務區,不遠處還是電車站,所以人流量非常的密集。雖然我們已經在查找附近的監控視頻了,但是這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在沒有明確的目標的情況下,我不認為可以找到兇手。”
“那么這個犯案聲明的用的這些東西呢?”中川管理官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都是非常普遍的東西,我們雖然已經找到了制作商,但是不論是生產量還是銷售量,都是非常多,所以非常難查清楚。”
小笠警部補報告完以后并沒有坐下,而是等待著中川管理官繼續開口詢問。不過,坐在上座一直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各種報告的內村部長搶先一步開口了。
“也就是說,雖然我們警方拿到了這份兇手發表的犯案聲明,但是我們沒有辦法憑借這個東西追查到兇手,是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目前的情況確實如此。”小笠警部補說話的時候一臉的不甘。
“羞恥啊!太羞恥了啊!”
內村部長說完話以后,重重的一掌排在了會議室內的桌子上,力道大的連擺在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的跳了一下。
“各位!現在在座的所有人,你們都是我們刑事部搜查一課的精英!”內村部長提高了語調,環視了會議室一圈以后,繼續發問道,“你們誰能告訴我,究竟怎么樣才能把這個該死的兇手逮捕歸案?你們知不知道現在那些電視臺媒體是怎么報道我們的?網上那些王八蛋又是怎么肆意的評論我們的?你們知不知道我們現在有多丟人?從今天早上開始到現在,我已經不知道接了多少電話了!我告訴你們!如果不能給上面一個滿意交待,如果不能平息輿論給予我們的壓力,那么到時候不止是我要走!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跑不了!”
雖然內村部長的話里面帶著相當明顯的威脅了,但是眾人卻是沒有一絲要反駁的樣子,因為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仿佛像是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的刺在眾人的心口。
就像他說的那樣,如果現在的這樁案件不能把兇手逮捕歸案,那么不止是在座的所有人,連帶著整個警視廳都要被釘在恥辱柱上面。以后但凡有個什么事情,大家就會把這樁案件拿出來,以此來大肆的嘲笑一番,而警視廳則是會毫無辦法,因為人家說的事實嘛。誰讓你不僅不能破案,還要被兇手騎在身上不停的打臉,這簡直就是最好的體現警察無能的素材了。
“日下,你是搜查一課的課長,你來說一說,有什么好一點的辦法。”
眼見眾人都是沉默不語,內村部長直接點了日下治夫的名字。
“直接按照原定步驟來調查就好了。”日下治夫抬起頭,隨意的說了一句。
面對日下治夫如此敷衍的回應,內村部長真的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就讓他滾蛋的模樣,不過在深吸了幾口氣以后,他終究還是把心里的怒火給壓了下去。
隨后,內村部長看了一眼一直在低頭想著事情的后藤田正樹,決定看看他有什么看法,雖然這個家伙讓他討厭到不行,不過在他的認知中,水平還是相當靠譜的。
“后藤田,你來說一說吧。你對這樁案件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啊?要我說嗎?”后藤田正樹伸手指了指自己,想要確定一點。
“我們這里除了你以外,還有另一個后藤田嗎?趕緊!”內村部長的語氣是相當的不耐煩。
后藤田正樹點了點頭,在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后,開口說道:“其實說實話吧,我始終是覺得,今天兇手搞出來的這一套犯案聲明,實在是相同的不合理啊。”
“不合理?什么意思?”內村部長問了一句。
“從兇手殺害被害人吉田芳男的作案手法,以及前期的準備工作上面來看,他是一個相當的有計劃性的人。而且,從這次的這份案犯聲明發布的過程來看,兇手也是非常有計劃的,特意的選擇了一個人流量大而且還是沒有監控視頻的快遞公司,以此在最大程度上保護自己不被我們查找到。”
內村部長雖然有些不太懂后藤田正樹要表達的意思,但是他在想了一下以后,還是點了點頭,最起碼后藤田正樹舉得那些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一時之間也說不清。但是,就是不合理。部長,你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吧?”
我知道個八嘎啊!
在心里暗罵一聲,內村部長不由得把視線轉移到了一旁的河野秀洋身上。
“河野,你來說一說。你對剛才后藤田說的有什么看法?”
“我大概懂后藤田想要表達的意思。從我們對兇手的分析上來看,兇手是一個目的意識很高,而且又相當的有計劃性的人。像他這樣的人,一般來說他是那種謹小慎微的人。所以這種人和發布犯案聲明的行動搭在一起,確實是相當的不合理。”
“對對對!沒錯吧。你也應該是有這種不合理讓人覺得非常古怪的感覺吧。”河野秀洋一說話,后藤田正樹忙不迭的說道。
“確實是如從。”河野秀洋點了點頭,接著說了下去,“而且,兇手一旦發布這種犯案聲明,那么就代表著本次案件從單純的復仇殺人轉變成了劇場型犯罪。像兇手這種有計劃性,做事非常謹慎的人,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他會選擇去演出這種劇場型犯罪。”
“對。你說的沒有錯。”后藤田正樹相同的贊同,隨后又補充了一點,“所以我總覺得這里面有一些可能是我們不知道,或者說是被我們忽略了東西。”
后藤田正樹覺得河野秀洋所說的話,實在是說道自己的心坎里面去了。像兇手之前進行的計劃性犯罪,他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那么在行事之前和行事過程之中,是必須要盡可能的排除不確定因素的。但是當變成劇場型犯罪的話,那么在這個犯罪過程之中,參與的人就不僅僅只有兇手和警察,還要把那些與案件無關的觀眾拉進來。也就是說,當各路的媒體與那些普通人為了案件的發展而參與進來的之后,整體犯罪布局很可能會完全走樣,不會再朝著兇手所計劃的方向走。
而這這兩個大巨的矛盾,正是讓后藤田正樹一直困惑不已的。他實在是搞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那么有沒有可能,這份犯案聲明是其他人偽造的?”
邊上的中圓參事官插話進來,不過他的話一說話,就受到了其他人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目光。
“額...那個...你們就當我剛才什么話都沒有說吧。”中圓參事官尷尬的笑了笑,然后直接選擇了閉嘴。
“后藤田!河野!你們兩個人說了這么多,那么能不能告訴我,怎么才能把兇手抓捕歸案!”
“啊?!不是!”后藤田正樹聽到這話直接愣住了,回過神來的他連忙向內村部長解釋道,“部長,從我們目前所掌握的證據來看,似乎是還不足以能夠把兇手給查清楚。所以,我們大概需要更多的證據。”
“這都幾天了?什么進展都沒有!”內村部長沒好氣的說道,“什么不合理!什么奇怪!現在,那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兇手,他就做出你們覺得不合理的事情的!”
“他不僅做出來了,甚至現在極有可能是在看我們警方的笑話!”
“我看也不是什么不合理!那個兇手他就是想要看我們的笑話。他一開始不就是在那個死了的吉田芳男腦袋上刻了字嗎?我看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現在只不過是從單純的挑釁,變成了大庭廣眾之下的挑釁罷了。”
眼見內村部長在氣頭上,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愿意開口觸霉頭,所以任由他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說著。
“我看不如這樣,我給你們頂一個時間。新年之前!就在那天以前,務必要給我把那個兇手抓回來。”也許是說累了,內村部長在喘了一口氣以后給在座的眾人下了死命令。
“部長!”面對這種不合理的邀請,后藤田正樹第一個站起來反對,“馬上就要圣誕節了,離新年也就一個星期了,這么短的時間里面,我覺得實在是難以達成部長你的要求啊。”
“不去試試怎么知道?這不是后藤田你以前經常掛在嘴巴上的話嗎?怎么?現在輪到你了,你就做不到了?”
“額...”
面對內村部長如此的質問,后藤田正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了。
“最后的期限我已經給你們。當然,我也要給你說清楚,在這段時間里面,我允許你們可以做一些超出警察守則里面所規定的事情。只要你們可以給上面,給大眾,以及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你們明白嗎?”
說完以后,眼見得不到眾人回應,內村部長又不由得加重了語氣喝到:“你們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了。”在座眾人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雖然不太滿意,不過內村部長還是在冷哼一聲以后匆匆離去,中圓參事官自然是第一時間跟著出去了。不過讓后藤田正樹感到有點意外的是,中川管理官竟然也急忙起身,朝著內村部長的離去方向追趕了過去。
真是干啥啥不行,只能拍馬屁了!
后藤田正樹在心里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正想要去和日下治夫討論一下的時候,沒想到日下治夫什么話都沒說,收拾起筆記本就直接離開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走到正做著筆記的河野秀洋身邊,把腦袋湊過去,看看他在寫什么。
“干什么呢?”
“找不合理的地方啊。”河野秀洋停下筆,把筆記本移到了旁邊,好讓后藤田正樹能夠看得清楚一些。
“你覺得,兇手不會再殺人了?”看完筆記以后,后藤田正樹一臉意外的問了一句。
“應該沒有必要吧?”河野秀洋也不是很肯定,不過他海市說出了自己的理由,“你看啊。從兇手處心積慮的殺害吉田芳男的手段上看,他應該是已經完成了他的計劃了。我不太覺得,他還會朝另外的下手。”
“可是,基督山伯爵要復仇的對象,可不僅僅只有維爾福哦。”
“我當然是知道這個。但是你記不記得,維爾福是基督山伯爵最后一個復仇的對象。”
“等等,最后一個?”后藤田正樹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可惜,想了半天他也想不起來,最后只能說起其他:“河野,你知道所謂的魔術師變魔術的理論嗎?”
“你是說所謂魔術師讓大家全神貫注在右手時,他的左手就在悄悄做準備工作。所以當右手做出華麗的大動作時,只要反看左手,就知道其中的機關了的理論。”
“對!所以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找一找,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關鍵線索,而這個關鍵線索,正是兇手他想要隱藏的。”
“我打個電話,讓人把案件的資料都拿過來。我們現在從頭開始!”
“好。順便把其他人也喊過來,一起找,效率快一點。”
掏出手機的河野秀洋點了點頭,贊同了后藤田正樹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