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沖突
“你們這些人是在搞什么呀！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沖進我們俱樂部，我們是做生意開門迎客的，你們現在這樣做，還讓不還我們做生意了？”
“對呀對呀！我們究竟犯了什么事？”
“趕緊讓我們回去！”
“各位，我們是警察廳的，我是刑事局的森下，今天把你們請來，是希望各位能夠配合我們調查！”
“你在開什么玩笑呢！連搜查令都沒有，還想要我們配合！”
“我們是絕對不會透露顧客隱私的！”
同性戀俱樂部的一群人把森下幸彥圍在中間，每個人一刻不停的的說著，對于特考組出身的森下幸彥哪里經歷過這種架勢，被搞的頭昏腦漲的他不由得一把推開眾人，扯著嗓子怒吼道：“你們這群賣屁股的，通通都給我閉嘴！”
沒想到話剛出口，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佐崎知子一把掙脫開拉著自己的警察的手，毫不示弱的直視著森下幸彥：“對啊，我們就是賣屁股的，我們吃你家大米還是喝你家水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們這些警察里有的是來我們俱樂部玩的！你有本事把這些去跟他們說啊！”
“知子姐，我等下就去找媒體，讓他們把這位歧視國民的警察的事跡報道一下！”
“我也去拜托一下朋友，絕對不會讓這個王八蛋好過的！”
“還有我！”
整個會議室被這群人吵吵的好不熱鬧。
從南大塚匆匆趕回來的后藤田正樹和池上慎二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幅場景，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離開的這幾個小時內發生了什么。
“啊，后藤田警官您可來了啊！”
正和森下幸彥互噴著口水的佐崎知子一看到站在會議室門口的后藤田正樹馬上就走了過去。
“你們警察是怎么回事？什么話都不說就把我們帶到這邊來了，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啊。”
其他人一看到佐崎知子過來，馬上也向著后藤田正樹這邊涌了過來。
一見到這架勢，池上慎二立馬腳底抹油先走了，孤立無援的后藤田正樹連忙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佐崎知子也很給面子的示意眾人安靜，后藤田正樹朝她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后開口詢問：“佐崎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一個一個來慢慢講。”
“事情是這么一回事。”和眾人一番商量之后，佐崎知子開口向后藤田正樹說明情況。
在佐崎知子給他講解了一番后，他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來就在她和同事在俱樂部做著準備到時間開門迎客的時候，來了一批警察，以協助調查為名把帶到了搜查本部這邊，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打電話給他。
不過，本部這邊找佐崎知子她們干什么？
后藤田正樹抬起頭環視著會議室，想要找日下治夫問一下，不過發現不管是他還是內村部長亦或是中圓參事官，這些搜查本部的干部一個都不在。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才走了半天，這地方就像變天了一樣？
“喂！你是誰？”
后藤田正樹聞言抬起頭，發現一位身穿黑色三件套的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前，滿臉陰鷙的他用那雙三角眼上下打量著自己。
“你又是誰？我們部長呢？”后藤田正樹不由得反問道。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把薄薄的警官證抵進在后藤田正樹面前。
警察廳刑事局搜查第一課，課長森下幸彥，警視長。
后藤田正樹連忙向他行禮，同時掏出警察手冊向他示意。
“哦，原來你就是后藤田正樹啊，久聞你的大名了。”
森下幸彥笑吟吟的看著后藤田正樹，后藤田卻是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
“在下面，飯吃的香嗎？枕頭夠軟嗎？”
“請問警視長來搜查本部有何貴干？”
“是誰教你和上級這么說話的？”森下幸彥笑吟吟的伸出手拍著后藤田正樹的臉。
“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說完，后藤田正樹轉身就走。
“站住！”
森下幸彥怒喝一聲，變臉之快不得不讓人感嘆。
“我讓你走了嗎？啊！”
“不知道我能幫上警視長閣下什么忙？”后藤田正樹也不生氣，笑瞇瞇的看著森下幸彥。
“是你這個混賬把一樁小事情搞得這么大的吧？”
“我不明白警視長閣下在說什么？”
“不明白？”森下幸彥冷笑著撇了撇嘴，“都是你這個混賬，搞出來這么嚴重的事情！”
“您說的是現役警察連環殺人案嗎？如果說的是這個，那么確實是我發現的，有什么問題嗎？”后藤田正樹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證據呢？”
“我不是交給警察廳了嗎？”
“那種猜測性的東西也能當證據嗎？”
“原來在您眼里，那些不算證據？”
“當然不算！就靠所謂的日期規律來推測是現役警察，難道這個社會上只有現役警察采取三班制嗎？還有什么可笑的監控視頻，東京灣岸警察署的警察出現在案發現場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不止這些，還有東京灣岸警察署報告的他們收繳的手槍中少了一把，而這把手槍和殺害山田猛的正是同一把。”
“都是胡言亂語！”森下幸彥揮了揮手，接著說道：“把你這種臆想給我收起來，去給我重新找出殺害山田猛的嫌疑人出來！”
“您是什么意思？”后藤田正樹皺著眉頭看著他，下意識的詢問道，“您是要打算隱瞞案情嗎？”
“請注意你的言辭，是讓你重新查證，而不是就這么隨隨便便的下結論。”
后藤田正樹馬上就確認了森下幸彥就是想要隱瞞案情，這讓他心底不由得怒火叢生。
森下幸彥也不管后藤田正樹心里如何，雙手抱在胸前，向著佐崎知子她們抬了抬下巴，對著后藤田指派著：“我記得你在案情報告里說小田昭彥就是在他們的俱樂部認識的巖崎政昭吧？正好，現在人在這邊，你給我再問清楚。”
后藤田正樹也懶得再和他說什么，轉身面向佐崎知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向躲在她身后的祐介開口詢問道：“祐介，和小田昭彥一起來來你們俱樂部的渡邊是不是他啊？”
穿著寬大的羽絨服的祐介像是一只害怕的小雞一樣躲在佐崎知子身后，用他那雙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后藤田正樹手里的照片，再三確認以后點了點頭。
“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后藤田正樹笑著向他鞠躬道謝。
“喂！你要去哪里？”眼看后藤田正樹拔腿就走，森下幸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結果沒想到被他一用力直接掙脫。
“八嘎！”覺得十分沒有面子的森下幸彥當即怒吼了聲，惱羞成怒的向周圍示意道，“趕緊把這個王八蛋給我抓起來！”
“我現在要去拯救一位生命受到威脅，可能即將要被人殺害的國民，你們確定要不讓我走嗎？”后藤田正樹木然著臉，看著周圍。
“后藤田警部，別讓我們難做。”一位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員一臉憋屈的看著后藤田正樹。
后藤田正樹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理解他的為難。
“不知道警視長您想要干什么？”
“把你的警察手冊還有配槍都給我交出來。”森下幸彥拉著張臉盯著后藤田。
“根據警察法第三十四條第四項，職員之任免、升遷、懲戒等人事管理相關事項，依循國家公務員法規定，請問警視長閣下準備按照國家公務員法中的哪一條來下了我的警察手冊和配槍呢？”
“八嘎！你還有理了！”森下幸彥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三角眼中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一把拉住后藤田正樹胸前的衣服，咬牙切齒道，“你是要違抗上級的命令嗎？你還想不想在警察組織里待下去了！”
“根據國家公務員法第八十九條規定，上級施以減俸、降職、停職、免職之類的懲戒處分時，必須交付事由說明書。”
后藤田正樹也不生氣，依舊是一臉笑瞇瞇的看著森下幸彥，接著說了下去：“根據國家公務員法第九十條，受處分者可依行政不服審查法向人事院申訴，同法第九十一條，申訴一旦獲得受理，人事院或其指定機關必須立刻進行調查。”
“此外，我還想告訴警視長閣下您，在向人事院申訴時，申訴人可以要求進行公開申訴。”
“那么您是不是已經決定好了面對媒體的質問呢？”
已經從大學畢業二十多年，雖然也是東大法學部畢業，但是這二十多年的警察官僚生涯中，森下幸彥為了能夠坐到更高的位置，為了在退休以后能夠去各大法人機構坐領高薪，盡忙乎著鉆營去了。在他看來自己犧牲了年輕時候玩樂的時光，選擇努力學習考上東大并通過國家公務員甲種測試，既然如此那么就理應享受一點福利。
所以現在他被后藤田正樹這么一問，張著嘴巴久久不知道說什么。
“如果警視長閣下沒有什么事情了，那么我就告辭了。”
“你給我站住！”被后藤田正樹搞得當眾下不來臺，森下幸彥的臉不由得一陣青一陣白，惱羞成怒地他揮舞著胳膊，一把拉住后藤田正樹，就想要扇他耳光。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不過上了年紀常年不運動的他哪里會是常年跑在刑事第一線的后藤田正樹的對手，被他抓住手一把扭到背后之后，不由得發出痛苦的叫聲。
“算了算了。”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同事趕緊來把兩個人拉開，雖然說他們心里也很不爽森下幸彥，但是不管怎么說他畢竟也是警察廳的高官。
“這是毆打上級吧？你們都看到了吧？給我把他的警察手冊還有配槍都給我下了！”
氣急敗壞的森下幸彥暴跳如雷的下著指令。
后藤田正樹從口袋里掏出煙，給自己點上以后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把煙霧吐在了森下幸彥臉上，讓他不由得后退了幾步。
“你想要干什么？”
“滾啊！只知道對上頭點頭哈腰，遇見事情不想著辦法解決只知道隱瞞，明明什么都不懂卻對下面指手畫腳，想你這種人，請好好的待在上面，不要來妨礙我們。”
“你真的想要在工地吃一輩子的飯嗎？想要當一輩子的警部，等到退休了才再當上警視嗎？”森下幸彥滿口都是威脅。
“關你什么事情？”后藤田正樹指了指會議室內的眾人，把臉湊了過去，“我啊，對于能夠待在搜查一課感到非常自豪呢。”
“因為識鑒搜查走到腳底起血泡，甚至連鞋底都被磨平，為了尋找證據甚至還要跳進臭水溝，就連尸體的排泄物都要收集起來，不眠不休地守在搜查本部，就算家里出事都不能回去，拼命追趕歹徒，甚至因此受傷住院，這就是這些刑警的工作。”
“從東大法學部畢業的我，當初報考國家公務員甲種測驗，絕對不是為了做這些事。”
“這群家伙就算再努力，頂多升到警視，到退休前能當上警部已經老天開眼了，絕大數人的警察生涯基本就是以巡查部長的身份來告終。他們從事如此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你知道為的是什么嗎？”
“為什么？”森下幸彥下意思的問道。
“因為正義感。在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看來覺得非常可笑的正義感。對于能夠成為這群家伙的一份子，我感到非常的榮幸。”
“所以請你現在不要再指手畫腳，不要用你的無知來侮辱我們大家的努力。”
和搜查本部的會議室處在同一個樓層的小會議室內，日下治夫面無表情的的坐著，內村部長陰沉著臉一聲不吭，已經將自己和后藤田正樹調查到的情報報告完畢的池上慎二坐在角落低頭抽著煙。
“你是說巖崎政昭要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嗎？”最后還是日下治夫先開了口。
“應該是的。”池上慎二點了點頭，“身為哥哥，身為抓捕罪犯的刑警，最后自己的弟弟卻成了罪犯，這種結果實在是太諷刺了。”
“而且我不知道巖崎政昭他是懷揣著一種什么樣的心情走在去監獄的路上的，就在監獄的圍墻外面，那樣走過來走過去，卻偏偏沒有一次進去探望自己的弟弟。”
那究竟是一種什么心情呢？
不止是池上慎二，連日下治夫和內村部長都在這么思考著。
“可是為了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弟，選擇先殺死其他人，是不是有點太匪夷所思了？”內村部長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是巖崎政昭殺死的四個人都是出獄以后沒有改過自新的人吧。”日下治夫點上煙吸了一口，開始說著自己的推測，“小田昭彥他們三個人依舊在暴力團體中廝混著，山田猛吸食著毒品，而他的弟弟巖崎秀一，不提他究竟是不是和小田昭彥在一起，但是他在小田昭彥所出資的公司任職總是沒有錯的，也許他們私下里還可能在做謀劃著什么事情。所以大概這就是他想要親手殺死自己親弟弟的理由吧。”
“部長！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中圓參事官猛的推開小會議室的門，上氣不接下氣的他一臉興奮的喊著。
“什么打起來了，說清楚！”內村部長拉長著臉看著他。
“后藤田他和警察廳來的森下警視長打起來了！好像是后藤田要去救人，森下警視長不同意，兩個人吵著吵著動上手了！”
日下治夫和池上慎二對視一眼，來不及說什么，連忙起身匆匆趕了過去。
“部長，看來真的和你預料的一樣，真是高啊！”中圓參事官伏著身子，向著內村部長比著大拇指。
“胡說什么！”盡管內心感到喜悅，但是內村部長還是訓斥了中圓參事官一句，然后起身趕往會議室。
等內村部長和中圓參事官趕到會議室的時候，后藤田正樹和森下幸彥早已被眾人分開，只不過一臉憤怒的森下幸彥猶自在罵著后藤田正樹。
“啊，內村部長，你來的正好。”森下幸彥一看到門口的內村部長，趕緊向他招手，“你們刑事部的真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一點也不懂什么叫做上下尊卑！”
“這個王八蛋，竟然還說我什么都不懂，竟然還說我是無能的官僚。”
“你現在就給我把他的警察手冊和配槍都給下了，讓他停職！”
“你給我閉嘴！”內村部長皺著眉頭看著喋喋不休的森下幸彥，怒喝一聲，“我的部下我心里有數，用不著你來跟我指手畫腳！”
“你你你你......”森下幸彥用手顫巍巍的指著內村部長，一臉的不敢置信。
“后藤田，池上已經向我報告過了，我再跟你確認一遍。你真的確定，連環兇殺案的嫌疑人巖崎政昭，真的會向自己的親弟弟巖崎秀一下殺手嗎？”
盡管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內村部長為什么會一改往日的作風，變得敢強硬對待警察廳的人，不過擔心案子的他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么我選擇相信你的判斷。”
內存部長徑直走到臺上，打開麥克風對著會議室內的眾人說道：“現在我命令搜查本部的待命警員，聽候搜查一課日下治夫課長的指揮，前去抓捕連環兇殺案的嫌疑人巖崎政昭。”
“所有人都給我帶上配槍，我不希望給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開追悼會！”
“是！”
會議室內一掃壓抑的氣氛，接受任務的眾人皆是一臉振奮。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眼看著會議室內就要剩下自己和內村部長以及中圓參事官了，森下幸彥憤怒的質問。
“森下課長，我已經向次長報告了，你為了一己私欲阻止搜查本部調查，如果巖崎秀一因為你的原因失去性命，你就等著被懲處吧！”
內村部長也不管臉色開始發白的森下幸彥，帶著中圓參事官離開了會議室。
巖崎秀一，你可一定要死啊，只有你死了，才能讓森下幸彥這幫人來背下所有懲處啊！
“部長，那么等下就要開始新聞發布會怎么辦呢？”
“那個新聞發布會就你去吧。”
“啊？我去嗎？”中原參事官凸著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內村部長。
“不是你去，難道還是我去嗎？”內村部長板著臉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好好干，我對你有信心。”
然后，雙手背在身后，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王八蛋！
看著內村部長的背影，中圓參事官心里暗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