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寬恕與抉擇

　　陽光不知何時已經投過甲板的縫隙照在德拉諾的臉上，他從吊床上一躍而起，發現不知何時維基莉可已經起床離開不見了蹤影。

　　德拉諾連忙從船艙里跑出來，他第一個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她有可能被芭樂絲平的追兵帶走了，或者是自己為了保護德拉諾而引開了追兵。

　　而當他跑到海岸上才發現一串印在沙灘的腳印。抬起頭望向海面，一位衣著白裙的少女扛著長矛手里拎著一條近一米長的大魚正背對著太陽向他走來。

　　“喂？干嘛一大早起來就呼哧呼哧地大喘氣，你是不是起床氣大了點？”維基莉可笑著，一把將大魚丟向德拉諾。

　　雖然維基莉可拎在手里好像很輕松的樣子，但這魚可能有二十公斤重。德拉諾剛睡醒頭腦還有點昏沉，突然被維基莉可拋來大魚砸在了胸口，魚掙扎地甩動尾鰭，像個耳光一樣打在了德拉諾臉上。

　　“哈哈哈哈，現在清醒透了吧？快點生火，美好的一天要從早飯開始！”篝火在眼前越燒越旺，維基莉可把魚肉撕成了三段，看起來是要烤三份食物。

　　“你不會…打算也給她烤一份吧？”德拉諾立馬想到在場的第三個人只有在一旁被拴在船錨上的芭樂絲平。

　　“那還能給誰？她跟我們不一樣，突然讓她餓這么久肯定是受不了的。就算她過去是什么樣的大惡人，但至少事實證明她還沒有殺人的跡象，只是被錢利蒙蔽了雙眼的失足羔羊罷了。”說著，維基莉可拿起第一份烤好的魚肉走向了芭樂絲平。

　　經過一個晚上在海邊的浪打風吹，芭樂絲平臉上的妝幾乎掉得差不多了，這時候維基莉可才看出來她的真面目竟然是個滿臉皺紋的中老年婦女。

　　“啊，原來你個是大媽呀？我之前還以為你頂多三十出頭呢。”維基莉可調侃道。

　　“這是給你的，吃吧。”維基莉可把魚肉放在芭樂絲平跪坐在地的大腿上。芭樂絲平露出一臉驚訝，但很快就浮現出了感激的神情。

　　“干嘛？快吃啊…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維基莉可這才想起來芭樂絲平的雙手正被牢牢地綁在身后。

　　于是她用手把魚肉撕成幾小段，用手一點一點喂著芭樂絲平。

　　“謝謝！謝謝你！…咳…你簡直就是天使啊！”芭樂絲平熱淚盈眶，她一邊用嘴接過魚肉狼吞虎咽，一邊不停地贊美著維基莉可。

　　德拉諾也有些被這女孩的善良所感動。是的，她哪里像是嗜血的魔鬼，簡直就是仁慈的天使。

　　“噫...明明昨天前還把我當魔鬼關起來的…你們迦南人真的有趣。”維基莉可調侃著。

　　她一點一點喂完了芭樂絲平，又從腰間取下一個水壺遞給她。

　　芭樂絲平伸長了脖子咬住水壺，仰起頭噸噸噸地牛飲起來。本來被綁在又冷又濕的海邊十個小時沒有喝過水，又加上吃了那么大一塊烤魚芭樂絲平的喉嚨早就冒煙了。

　　“聽著，無論你對我做過什么說過什么，我都不會怪罪你，更不會傷害你。但你要記住，雖然你可能周游過迦南的世界，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但當你身處迦南之外時，你就不再是天空下的主人。我記得你們有句話叫入鄉隨俗，看來不是每個人都記得很清楚。”

　　比起威脅，維基莉可更像位長者一樣勸誡著步入歧途的孩子。而當她說完時，芭樂絲平不知是出于感激還是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感到悔恨，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早已老淚縱橫。

　　“很多東西不是像你耳朵聽見的那樣，甚至就連你所能見到的事物也不一定是事實。我今天寬恕你的罪過后你只兩個選擇:要么救贖，要么腐朽。”

　　維基莉可最后留下這樣一句話，便回到了篝火旁坐下。

　　一直到二人吃完了食物德拉諾仍然一言不發。他仍然想著維基莉可之前說的那番話。

　　二人熄滅了篝火，準備帶上剩下的部分物資繼續趕路。

　　“你打算拿她怎么辦？”維基莉可對德拉諾說道。

　　“為什么要問我意見？”德拉諾疑惑。

　　“我說了，以后會尊重你的意見。”

　　“那這樣的話…”德拉諾從腰間抽出一把他之前在荒野里制成的石刀慢慢走向芭樂絲平。

　　要說動手殺了芭樂絲平也并不叫人意外，她私自闖入其他文明的世界，并且將生命作為納財的工具。為了錢她甚至勾結人販子，這些罪過足以讓她在艾興萊德被處以絞刑。

　　但德拉諾并沒有這么做，他在芭樂絲平痛苦地緊閉雙眼等待死亡的那一刻，把石刀插在了她腳邊的沙堆上。

　　“潮水已經慢慢漲起來了，在今晚太陽落山之前要是還沒能離開，你就會被淹死。既然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命運，那你自己選擇吧。”

　　德拉諾留下這樣一段話，跟著維基莉可消失在了森林中。

　　只有滿面淚水的芭樂絲平一個人留在海岸，抉擇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