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心中清楚,大明集團總裁朱棣對他還不信任,現在屬于入職前的考察期。
身邊有人監視。
也明白大明集團總部的安保經理紀綱對他有意見。
畢竟黃金失竊案直指龐瑛。
所以身邊不僅有朱棣的眼線,也有錦衣衛的——應該沒有重復,朱棣除了錦衣衛外,還有其他暴力團伙,否則在他任職后期,也不會組建個新部門東廠來掣肘錦衣衛。
所以做事必須謹慎。
乾清宮里,朱棣剛讓狗兒太監去文淵閣送了批紅的折子,一位平時很少露面的面目無須的中年男人匆匆而來,見禮之后道:“萬歲爺,方才宮外傳來消息,黃昏去城外將高賢寧勸回來了。”
朱棣訝然放下手中的筆豪,“高賢寧?”
不是放他回老家了么。
剛過而立之年的中年男人頷首,聲音稍稍尖銳,“諜報上并沒有提及黃昏對高賢寧說了什么,但看其意向,似乎被黃昏說動,欲要入仕為官。”
朱棣笑了起來,“三寶,你說黃昏究竟有什么神通,朕和紀綱都無法說服高賢寧,他卻三言兩語解決了。”
朱棣有些高興。
不管黃昏這個舉動是否有結黨的意思,至少給朕把高賢寧這個人才給留了下來。
御書桌前的中年男人豁然是馬三保。
又稱馬三寶。
因靖難時在鄭家壩立有戰功,被賜名為鄭和,如今官至內官監太監——明初時候的內官監是十二監之首,負責管理所有宮人。
其權責猶在司禮監之上。
換句話說,如今的馬三保是內官之首,狗兒太監根本望不見他項背。
聞言輕聲道:“不管他有何種神通,皆懾圣威。”
這馬屁拍的很隱晦。
但拍的朱棣很爽。
問道:“黃金失竊案,應天府衙和錦衣衛查得如何了?”
馬三保搖頭,“毫無頭緒,這件事不像是普通的失竊案,更像是有人在暗中挑動黃昏和紀綱斗個你死我活,以求漁翁得利。”
朱棣臉色漸漸陰沉,“你為什么這么覺得?”
馬三保可是朱棣的心腹。
只要不觸犯到朱棣的底線,沒有他不敢說的話,聞言直接道:“先前二殿下和大殿下因為接觸過黃昏,被萬歲爺貶斥,萬歲爺認為有可能是三殿下的手筆,密令微臣徹查,結果卻并非如此。后來紀綱收到三殿下的密信,去將黃觀捉拿歸案,事后查證,亦不是三殿下所為,但朝野之間并不這樣認為,皆以為紀綱已經投靠三殿下,所以這一次的黃昏失竊案,很可能是…”
再心腹,也不能挑撥父子關系。
馬三保聰明的選擇看破不說透。
朱棣豈會不懂。
微微豎眉,怒意漸揚,“你是說這件事是朱高熾或者朱高煦兩個孽子所為?”
馬三保心里一咯噔,急聲道:“也可能是建文舊臣。”
朱棣頷首,“確實。”
當父親的,在沒有徹底失望之前,還是不愿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摩兒子們。
馬三保繼續道:“還有兩件事。”
朱棣:“哦?”
馬三保,“黃昏將高賢寧接到蓮花橋平康坊后,去了徐府找徐妙錦小姐,應該是去借或者買葡萄酒,其后抱著酒出了徐府,剛走出徐府大門十數米,就遭遇刺殺。”
朱棣臉色大變,拍案而起,“反了天了!”
京畿重地,天子腳下。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刺殺朕看重的人才!
馬三保急聲道:“陛下息怒,黃昏并無大礙,大概需要臥床幾日,倒是刺殺黃昏的人有點奇怪,似乎有人要故意栽贓嫁禍。”
朱棣聞言稍稍放心。
他是真擔心黃昏的生死,且不提黃昏這小子的善解人心,便是他關于內閣、年號、全書編修的屢次建議,都說到了朱棣心中,頗有點知音之感。
問道:“為何這么說?”
馬三保輕聲道:“刺殺黃昏的人叫趙三娃,是錦衣衛北鎮撫司龐瑛的心腹,倒是巧得很,趙三娃本求一擊斃命,不料黃昏運氣好,躲過了必殺的一刀,旋即看守徐府的京營士卒上前將趙三娃圍住,趙三娃眼見脫困無望,立即當場自刎。”
朱棣默然。
這件事確實透著奇怪,因為黃金失竊案直指龐瑛,錦衣衛那邊確實有對黃昏下手的動機,但紀綱和龐瑛不會傻到讓心腹趙三娃去動手。
這個事情有點棘手。
關鍵是一個不小心,兩個逆子也會牽扯進去。
朱棣長嘆一口氣。
但愿自己想多了,希望是建文舊臣,而不是兩個逆子為了儲君之位在勾心斗角。
從御書桌后轉出來,“朕去看看。”
馬三保:“啊?”
去哪里看?
朱棣冷笑一聲,“去看看黃昏。”
馬三保急聲道:“萬歲爺,千萬不可,如今城中局勢波詭云譎,切不可龍軀犯險,若是被別有用心之人知悉,只怕——”
朱棣斜乜他一眼。
馬三保立即不說話了——朱棣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改不了。
急急忙忙出去安排。
陛下去見黃昏,這種事當然不能大張旗鼓,只能微服私訪,安保措施必須做到萬無一失,馬三保的人不僅要傾巢而出,錦衣衛也得摻和進來。
紀綱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件事上馬虎。
黃昏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會遇到刺殺。
誰會殺我?
答案呼之欲出。
黃昏躺在床上,仔細思索后確定了一件事。
瓜蔓抄越來越近了!
必須阻止。
希望許吟不會讓自己失望,除了他,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勝任這件事了。
屋頂上傳來瓦片破碎的聲音。
以為是鳥,沒太在意。
片刻后,院子里傳來推門聲,旋即一陣急促腳步聲,又響起吳與弼的輕脆中帶著怯弱的聲音:“你們找誰?”
一個略有尖銳的聲音回道:“黃昏。”
吱呀。
房門推開,兩道身影搶先進來,其中一人身著宦官官服,面白無須,卻多多少少有一些英武之氣,目光柔和,腰間佩了一把劍意思意思。
進門之后打量了一圈,臉上掛著笑意微微對黃昏點頭。
另一個…老熟人。
紀綱。
依然身穿大紅蟒衣飛魚服,腰配繡春刀,矮身在房間內搜查,不敢漏過任何小細節。
極其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