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區或者負區的野民土城,絕大多數都是環形結構。
外圍是高聳、堅固又厚重的鏤空石樓,既是城墻,也是居民居住之所。
內圈那些被圍著的土地則做放牧、耕種之用。
而在神農架這一類不準野民擁有種植園、牧場的地界,這些土地也是野民們唯一可以打打擦邊球,持續獲得農作物與肉食的農田、牧場、
所以越發珍惜,一般情況下每一寸都會充分利用。
不過燕窩窩的部族費德鄉卻并非如此。
距離土城還有幾公里遠,高踞草馬背上的張角便望見兩尊巨大的石像,矗立在土城正中。
那石像一尊長著長長的胡子,身穿夏宗古式長袍,雙手捧著一只剛剛從蛋里鉆出來的怪鳥,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令一尊卻明顯是西大陸人的長相,面容精致至極,難辨男女,身上爬滿了繁花、綠草作為衣裳,眉心鐫刻一枚三角形的神秘符文。
三個角上分別描繪著火苗、水滴、旋風的圖案。
發現張角注意到了石像,跟在他身旁的燕窩窩主動介紹說:“我們費德鄉有3個大姓,龍、燕、費。
那兩尊塑像一個是龍姓的祖先,龍格拉大人。
正是他發明了馴化龍鳥的方法,創造出了強大的飛龍武士,才讓費德鄉得以建立。
另一尊則是我們燕家和費家共同信仰的,植物與狩獵之神,厄美斯德雅冕下。
傳說中燕家掌握的植物操控之力,和費家掌握的風、火、水3種元素力量,都來自于冕下的垂青。”
張角聞言沉吟了片刻,一針見血的道:“夏宗的祖先崇拜和西大陸式樣的宗教膜拜,齊頭并進。
窩窩,你們部族的環境很復雜呀。
你那個族長大爹說話到底算不算數?”
“野民只服從強者。”燕窩窩輕聲道:“大爹是龍家的頭人,直接領導著鄉里最強悍的武裝力量,飛龍武士。
本身又是傳奇強者,就連坐騎也是鄉里所有龍鳥的王,鬼長羽,說話當然算數。”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費里鄉武力強橫,是方圓數百甚至上千里范圍內一等一的野民部族。
為了在爭奪主導權的同時維系凝聚力,鄉里的龍、燕、費3家大姓少不了在明爭暗斗的同時,不斷進行聯姻合縱。
幾百、幾千年下來,族譜恐怕早就攪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所以張角聞言沒有問燕窩窩為什么明明姓燕,她大爹卻是龍家的頭人,笑笑道:“那就好,免得我白來這一趟。”
這時遠方土城中一隊7、8只巨大的怪鳥騰空而起,朝張角和燕窩窩所在的方向急速飛來。
那些怪鳥雙翼展開足有兩、三丈長,首尾相距更是幾達10米。
身上長滿雜色的翎毛,唯有碩大的腦袋上一根羽毛都沒有,密布著厚厚的鱗片。
鼻子突出,嘴巴闊大,長滿了獠牙配上菱形的眼睛,活脫脫就是龍頭的模樣。
不過不是東大陸夏宗文明供奉的神龍,而是西大陸以邪惡著稱的惡龍。
接近張角和燕窩窩后,從空中俯沖而下,兩只樣子像鷹爪的粗壯下肢穩穩落地,從背上跳下了幾名身披重甲,連五官都藏在黑鐵罐子似的頭盔中的武士來。
其中為首者高的嚇人,坐騎也比其他怪鳥巨大很多。
上前一步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張角,嗡聲嗡氣的道:“燕元主,你回來了。
這位就是大主要見的國人商賈吧。”
元通玄,在夏宗古意中有開始、最初之意,因此元主其實便是少主,表明了燕窩窩,燕家未來頭人的身份。
張角沒有土城之前便學習過關于野民的常識,聽到這話忍不住扭頭看了燕窩窩一眼,輕聲道:“窩窩,沒想到你竟然在部族里有這么高的身份。
放在我們周人里算是大貴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了。
不過這個武士老哥看起來對你不怎么尊敬啊。
說話的時候只盯著我看,連正眼都不瞧你一眼。”
話音剛落,那武士首領勃然大怒的怒吼一聲,“好膽,竟然區區一個國人商賈竟敢污蔑我鄉族友善!”
揮拳便向張角砸去。
拳頭揮舞間壓迫的空氣狂風大作,將周圍龍鳥的羽毛都吹的飛舞起來。
“平淵大人不要沖動,這可是我大爹請來的貴客。”千鈞一發之極燕窩窩挺身而出,催馬擋在了張角身前,大聲阻住了龍平淵。
緊接著回頭望著張角道:“平淵大人乃是我們鄉里的長老之一,也是我大爹的副手。
平素一向把我當成親近的晚輩看待,你不要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燕元主乃是我們鄉里未來的頭人之一,我怎么敢妄稱長輩。”龍平淵聞言語調毫無誠意的客套了一句。
從他舉手投足便攪動的周邊風云變色看,至少也是高級武士。
如果真想要教訓張角的話,一拳下去比聲音還快,哪里容得燕窩窩去阻擋。
而燕窩窩說張角‘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時,語氣連平仄起伏都沒有,也是不見絲毫的真心。
明顯大家都是在逢場作戲,表面自己在和國土商賈合作這件事上的態度而已。
而張角挑釁龍平淵,刻意制造矛盾又何嘗沒有自己的用心。
見龍平淵因為燕窩窩的一句話便罷手不再追究自己妄言,心中默默想到:“看來燕窩窩這個部族大姓少主還有幾分含金量。
作為族長副手的實權派長老雖然平時不太甩他,但真沖突起卻還是給幾分面子。”
與此同時,燕窩窩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術,竟將自己和張角騎著的兩匹草馬變幻成了龍鳥的模樣,對龍平淵說道:“平淵大人請前面引路吧。”
“大主讓我帶這商賈小子直接去見他,”龍平淵聲音沉悶的道:“燕元主也去嗎?”
“我想大爹了,回了鄉當然要去見他了,”燕窩窩表情一變,天真爛漫的道:“這次去國人的基地,我還給他買了禮物呢。”
部族之長要與外人議事,不得命令者自然不可旁聽。
可燕窩窩卻另辟蹊徑,以血緣關系極為親近的后輩,去見尊長為理由硬賴著跟去。
這種情況下,作為‘外人’的龍平淵,就算拿族規去約束,也不見得有用。
畢竟人家名分上雖是兩姓,血統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家。
而‘疏不間親’這句話可是萬古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