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光線昏暗的房車當中,李衛國正靜靜看著電腦屏幕。
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正是醫院走廊的監控。
能做到弟譚市刑警隊隊長,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傻白甜。
哪怕是抓到了一個疑似兇犯的家伙,也不可能放任一個高智商罪犯和一個殺手就這么留在醫院。
甚至就連一個看守的警員都沒有。
李衛國之所以故意把警員都調走,裝作回警局審犯人的樣子,為的就是給這兩個家伙留下單獨的空間。
有些東西,只有在警察看不到的陰暗角落里,才會徹底暴露出來!
昨晚,李衛國接到溫亦謙的電話時,其實心情很不爽。
他正在為那個吳天突然橫尸街頭的案件感到頭疼不已。
溫亦謙這個疑似兇犯的家伙,在這種時候聯系他,一度讓他以為對方是來挑釁嘲諷的。
可事實上,對方居然是來報警的…說是有人想殺他,并且派來的殺手已經被抓獲。
這種事情,按理來說,警察確實應該介入。
可李衛國剛剛才在警局門口被坑過一次,對這家伙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生怕對方又是想利用他來做某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巴不得任由溫亦謙去死。
可溫亦謙隨后的一番話,卻讓李衛國無法拒絕——“這件事跟吳天的死有關!”
吳天的死,正是目前最讓李衛國頭疼的案件,送上門的線索,他不可能不查。
正好溫亦謙也是最大嫌疑人,能夠順勢一起調查,李衛國又怎么可能拒絕?
于是,李衛國連覺都沒睡,連夜陪著溫亦謙來到醫院,布局演戲。
對方躺在床上扮演病人,他和其他警員卻要辛辛苦苦的盯監控、小心附近可疑人員。
最可恨的是,溫亦謙說是假裝昏迷不醒的病人,躺病床上直接開始舒舒服服的睡大覺,一度讓李衛國以為自己又被耍了。
正聚精會神盯著電腦屏幕的李衛國突然眼神一凝。
在監控畫面中,只見宋行突然摸出一把手槍,挾持住了溫亦謙!
爾后,宋行挾持著溫亦謙,干脆利落的離開了醫院,在這個過程中,沒有驚動任何人。
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李衛國眼神不斷變幻,嘴角卻是露出一抹冷笑。
不過這次,好在他這次也多了個心眼,做了第二手準備。
溫亦謙假裝受傷必須要打上幾個繃帶才像模像樣,他便讓護士在包扎時,在繃帶里悄悄藏了一個微型定位器。
這兩人無論去哪,都逃不出李衛國的五指山!
“你應該清楚,他是我唯一的籌碼,我不可能就這么直接殺掉他!”宋行對著電話低喝道。
這是一次孤注一擲的賭博,他必須小心再小心,在沒看到對方誠意之前,他才不會傻乎乎的殺掉溫亦謙。
“那你想怎么辦?”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又沉了幾分。
“你先讓我聽一下我女兒的聲音!”宋行硬著頭皮道。
“你確定你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那人冷冷道,“我就算這次沒能殺掉這家伙,下次還有機會。”
他怪笑兩聲,“可是…你只有一個女兒啊!”
宋行呼吸一窒,不知不覺間,后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衣服緊貼著身體。
正如那人所說的那樣,溫亦謙的性命,對那人而言,沒那么重要。
這次能殺最好,不行就下次,反正以那人的能力,有的是機會。
而宋行只有一個女兒,他精心謀劃這么久,也只等到了這一個機會。
一旦失敗,他將一無所知,其中甚至包括自己和女兒的性命。918
宋行感覺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嚨,讓他喘不過氣來。
寥寥幾句話,他已經徹底陷入對方的節奏當中。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可能會被那家伙活生生玩死。
可他又不知道該怎么破解,急的大腦一片空白。
“嗚~嗚~”
被綁在凳子上的溫亦謙突然扭動身體,眼神示意對方取下自己嘴上的膠帶。
六神無主的宋行猶豫片刻,撕下了封住對方嘴巴的膠帶。
“讓我跟他說兩句。”溫亦謙快速道。
宋行愣了愣,但還是猶猶豫豫的把手機送到溫亦謙跟前。
“你好。”溫亦謙沖電話那頭打了個招呼,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你是…”那人道,“溫亦謙!”
“想跟你說上幾句還真不容易!”溫亦謙扭了扭脖子。
電話那頭聽到這話,先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緊跟著道:“看來我這棋子,一不小心就被你算計了。”
他頓了頓,“不過也對,終究只是顆微不足道的棋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是什么…”宋行眉頭一皺,一臉不解。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一把冰冷的手槍就抵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他保持著姿勢,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根本想不明白身后的人到底是誰。
“不小心弄壞了你家二樓的窗子,抱歉。”
李衛國渾厚的聲音,在后方響起。
聽著這位刑警隊隊長的聲音,宋行瞳孔收縮。
聯想起剛剛那人說的話,他腦海里閃過很多,只感覺眼前一陣恍惚。
原來這一切,都在溫亦謙的局中。
他自認為以一顆棋子的身份,掀翻了棋局,掌控了局勢。
殊不知,自己一直都在局中,扮演著一個可笑至極的角色。
直到這一刻,宋行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可笑。
從頭到尾,他就是個笑話!
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片彷徨。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女兒。
可愛的女兒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蹦蹦跳跳的向他走來。
突然,一只巨大的黑手,將她猛的拖入黑暗之中!
“只要你現在殺掉溫亦謙,我依然可以放了你女兒!”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個聲音,猶如惡魔的低語。
這個聲音,不是來自地獄。
來自于手機的另一頭!
宋行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他仿佛變成了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抵住后腦的槍也變得沒那么可怕。
現在他的眼里,只有溫亦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