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恩坐在山洞門口,手指終于從鍵盤上離開了,他感覺有些累,不過心里很滿足。
腦子終于不疼了。
最近好像有很多人在他腦子里爭吵,薛恩大多數時間都靜靜的聽著,像個冷漠的看客。
若是馬飛陸安琪之類的人在他的腦子里爭吵他還能夠理解,他可以將這種行為理解為是自己的創作欲望沒得到滿足。
但是那些他從來未曾見過的老婦人、老頭兒、小孩兒…
他們怎么會存在于自己的意識里呢?
難道是自己的家人?
“是啊,我經常忘記東西,懷疑讓我繼續生存…屁話啊,屁話,薛恩,你寫了一堆屁話在上面,沒頭沒腦的。”
薛恩開始敲打自己的頭。
“這或許就是我經常感覺很累的原因,那些人雖然在說他們自己的話,但是占用的卻是我大腦的內存。如果這是某種精神方面的疾病,我或許要尋求醫生的幫助了。”,薛恩開始自言自語。
他忘記什么時候躲進山洞里的了,也忘記為何躲進去的了,就像曾經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那個小房間里待了八十多年一樣。
總該有個理由。
“或許我不該思考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不該想去弄清楚曾經我是怎樣的人,過著怎樣的生活,而應該一門心思想一下明天我該做什么。”,薛恩的腦子開始為自己思考。
之所以這么說,并不是說他悟到了如何高深的道理,而是他怕了。
他不清楚自己為何躲在山洞里,但倘若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其實這也很無關緊要,他還是不清楚進入那個小房間之前他是什么樣的人。
就像往墻上刷油漆,第一層刷白色,第二層刷藍色,第三層刷紅色…
只要刷的層數足夠多,想要探討最里面的墻體原來是什么顏色,“上一層油漆是什么顏色”這種問題就會逐漸失去意義。
舒服了…
薛恩感覺這個想法確確實實的安慰到了自己,很滿足,他不糾結為什么會進山洞了。
精神上的空虛得到了滿足,薛恩忽然感覺很餓,但他一走出山洞,腦子里無數道聲音就又響起來了,生生把他逼回了山洞。
“小老鼠,你要趕緊找過來啊…”
他只能如此期望著。
記憶斷斷續續的,但跟方恒有關的一切,他一點沒忘,也順帶記住了麗莎和城里的其他人。
又是一個早晨。
方恒接過模鬼遞過來的職業勛章,贊嘆不已,這簡直跟薛恩的一模一樣。
“走吧,我們中午就出發,白天出去更不容易引起注意。”
“你請假了嗎?如果沒請假,城主府的人會來找你的。”
“請假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事吧。蔡夔老師什么都沒多問,我說請假一天,他問都沒問就答應了。至于西風道館,現在很忙,我說請假,西方也沒有多問。”
“這么詭異,我覺得要出事啊。”
“你果然也這么覺得,你說他們像不像故意放我們走啊?”
“別扯什么‘我們’,如果他們要對你動手,那可不關我的事。”
“老頭兒,你的態度很好,我就需要你這樣的朋友,真的,這讓我很省心。如果下次遇見什么危險,我不必為自己拋下你而感覺到絲毫內疚。”
“盡說胡話,咱們可是朋友,走走走,我跟著你走,現在就出發,我們是禍福相依的朋友。”,模鬼刻意強調了“我們”兩個字。
簡單收拾了一下,方恒將自己的長槍裹上一層布,提在手中。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擁有五級職業勛章的鑄劍師,我是你的學徒,騎著我們的黑甲龍出城去尋找某種鑄劍材料。”,臨出發之前,方恒跟模鬼確認了一遍。
“當然。”
“好,出發。”
方恒走向甲龍房,黑甲龍主動站了起來,然后主動小跑著來到方恒面前趴下。
“太好了,能去遠游,我太開心了。”
奈雅莉從屋子里沖了出來,表情興奮,真像去遠游一樣。
“停停停,尊敬的魔女姑娘,我想我們之間的緣分應該到盡頭了,趕緊停下,我現在在做的是一次沒有歸期的遠游,不太適合你。”
方恒突然這么說道,給模鬼這個老頭兒嚇了一跳,大白天見鬼了?
“你在說什么傻話,我早就說過了,我是你的信徒啊主人,我當然要跟你去遠游。”
“可你依靠于魔女街613號的大陣存活,不是嗎?”
“那是以前,就在剛剛,我自由了。”
“不可能。”
“可能!”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不喜歡你跟著我。”
“那就想想你有沒有做什么壞事咯,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這句話不是這么用的,真的,奈雅莉,我不適合做你的主人,我真的是一個十世好人,沒什么值得你信仰的。”
“哈哈,你帶著槍,拿著劍,滿腦子都是殺人,別瞞我了,走吧!”
奈雅莉坐到了方恒前面,因為她不想跟后面那個糟老頭兒挨在一塊兒。
“你的離去讓魔女街613號徹底成為這個城市的過去。”
“這聽上去并不使人遺憾,我心中有種強烈的感覺,主人,我感覺你要醒過來了。”
“什么醒過來了?”
“殺戮的欲望,相信我,你的身上開始散發出那種味道了,這讓我感覺——很興奮!”
“唉…算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是世上最仁慈的那個人,而你一直找錯了方向。”
“你不會仁慈,你只會挨個打爆別人的頭,我很清楚這一點。”
方恒勒了一下黑甲龍的韁繩,黑甲龍振翅一飛,朝主城區邊緣飛去。
白日里,黑甲龍雖然還是引人注目,但方恒選了一條繞開大部分人視線的路線,低調極了。
中午時分,他們到達城市邊界,準備出城。
這幾天主城區看上去很平靜,但是越靠近城區邊緣,混亂的跡象就越明顯。
這里沒有出現方恒想象中的認真盤查,那些守城衛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從城外進來的人身上,對他們這種出城的人反而沒有那么嚴格,最多提醒一句:外面很危險。
至于為什么危險,他們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