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我進來啦!”
李銳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見有人在拍門,只是一時不習慣有人稱呼自己為公子,愣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哦,好像是在叫自己。
昨夜路上還有個小插曲,回到鏢局已經挺晚了,李銳又是和衣而臥,既醒了,便起身開了門,果然,這個時間會來叫自己的,正是方余。
“公子,水我打來了,快洗一洗,然后我們快去吃早飯吧!公子你不是還要去聽穆爺爺講課的嗎?”方余見李銳開了門,拎起地上的水桶,擠過李銳進了屋子。
“……”
“快點啊,公子!”
“……”
見方余沒有出去的意思,李銳想著,“算了,還是個孩子。”
李銳身上衣服不算太合身,而且穿了兩日,也該換洗了。只是昨天實在是懶得換,既有方余幫忙,就想換上那件嶄新長衫,相對要合身一些。便脫了外衫,只著里衣,坐在凳子上,對方余說道:“幫我梳頭吧。”
方余就站在一旁,回道:“好…好的,公子。”
取了梳子,先幫李銳把頭發梳順了,披在背后,白色的里衣,更顯得長發黑黑亮亮,摸上去涼涼滑滑的。方余站在李銳身后,低頭看去,正好能瞥到李銳衣襟里白皙的皮膚,心里暗暗想著,公子真的好白啊!
方余小手東摸摸西摸摸,終于幫李銳結好發髻,又取了布條扎好。小臉紅紅,聲音柔柔,說道:“公子,好…好了。”
“謝謝你啦。”
方余又幫著李銳穿好外衫,真個是神采飛揚!
李銳見方余呆呆的,笑著說:“走吧,吃飯去。”
“哦,好…好的,公子,等等我!”
李銳方余兩人到了飯堂,彭定彥已經在吃了,旁邊堆放了兩個大籠屜。李銳左右看了看,見那個惹厭之人不在,心情不錯,便取了飯食,坐在彭定彥對面。
“彭大哥,稍后穆老鏢頭講課,我有不懂之處,還要彭大哥來解惑!”
“公子跟俺老彭還客氣啥!”彭定彥先往嘴里塞了三個燒麥,又開口道,“對了公子,昨天在老陳那里情況如何?可有個結果?”
奇人,嘴里塞了三個燒麥,竟還能說話!
“陳師傅的技藝確實不錯,我只是動動嘴皮子,陳師傅一次就試驗成功了,只是那個百煉鋼之法,暫時沒甚頭緒。”
“嘿嘿,便讓老陳頭疼去吧,公子這是在傳他無上妙法,還怕他不廢寢忘食?”
“總不好白使喚人家,之后再說吧。”
這一頓飯,便只聽彭定彥在大嗓門,李銳是食不言的習慣,方余嘛,小臉紅紅的,時不時瞥李銳一眼,也不曾說話。
鏢局后院,此時聚了幾人。穆鏢頭就準備在此講這堂課。
穆昇親自點選,在場幾人皆是心思純良之輩,除彭定彥、方余與自己相熟,其余幾人也介紹認識過,還有一個女孩兒,俏生生約摸十五六的歲數,正此時纏在老鏢頭穆昇旁邊,卻不知是誰。
“穆爺爺,您就讓我聽聽吧,也許我沒有天分,聽不懂呢?”
“嘿!你哄騙你爹倒還有戲,我會不知道你的天分?你只是從旁看了一遍,便把我那“三敬酒”學了去,雖然只有招式,但你可知穆爺爺當年是花了多久才把這三招融會貫通的?整整兩年!雖說你穆爺爺資質魯鈍,但也不是這么離譜的吧?這法門,女子練了,便會四肢粗大,嗓音變沉,甚至還有長出胡子來的!若是你爹知道我把這法門傳給他寶貝女兒,穆爺爺一把老骨頭,可受不住你爹夾磨!”
“哎呀!穆爺爺,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說,我爹怎么會知道?您就讓我在旁聽聽罷!”
穆昇看見孟顯正悄悄走近,笑道:“丫頭,你爹怎么知道?這我卻不好說,不過我猜你爹是直接看到的!”
“瑯竹!你又胡鬧!”
孟瑯竹聞言一回頭,只見孟顯站在自己身后不遠,瞪大了一雙牛眼。
“啊!爹,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說要出去嗎?”
“爹出去了,你好瞞著爹哄騙你穆爺爺嗎?”
“哎呀!爹,還有穆爺爺,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怎么想的,我是鏢局的女兒家,不許我習武是個什么意思嘍?”
“瑯竹!你娘…”
“我娘當年告誡爹,一定不能讓我踏入江湖,要安安穩穩的長大成人,再嫁一個書香門第的好夫家,相夫教子!爹,這話你已經和我講了數不清多少遍了!”
“你既知道,還非要習武干甚?一個女子,整日里打打殺殺的,誰家敢來提親?”
“哎呀,爹!莫說是無人提親,便是有人提親,我也不嫁!您這么聽我娘親的話,那我二姨娘三姨娘想必也是我娘親讓您納的嘍?”
“瑯竹!你這丫頭,放肆!”
“是,我放肆,我走行了吧!”
說罷,孟瑯竹扭頭便走,也不理會孟顯在那里臉色發青。
剩下的幾人也不給孟顯面子,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對孟顯只有敬,卻沒有懼。此時都一副看戲的樣子,只恨手里沒有瓜子!
見眾人如此模樣,孟顯更是生氣,“好看嗎?老鏢頭講武,你們也不珍惜嗎?”
偏還有那看戲不嫌事大的,說道:“當家的,我這把歲數就不指望能入氣血法門了,這不是還指望著喝上小姐的喜酒嘛!”
“是啊,當家的,小姐如今長大了,你老拿著爹的架子也沒用啊!”
“是啊,當家的,小姐天分這么高,不習武可惜啊!”
“轉眼就是大姑娘了,再過兩年,要是還沒人來提親,可怎么辦呦?”
“你們,都給我好好學,學不會,今天都不要吃飯了!”
孟顯說完,氣得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家的慢走啊!”
“當家的莫生氣啊,咱們鏢局可都指望當家的英明領導,當家的氣倒了,咱們鏢局可如何是好?”
“當家的,您放心的去吧,我一定好好監督這幾個憊懶貨!”
“就屬你最懶,平日里連個石鎖都不愿舉!”
老鏢頭穆昇終于能開始講課了,真不容易。
“氣、血二字,血是何物,這就不說了,氣又是何物?氣,看不見,摸不著,有的人,習武一輩子,也感覺不到氣的存在,但是,氣確實存在。我們一舉一動,都是氣,血動則氣生,血停則氣散。”
“就說方娃娃吧,方娃娃光著屁股滿街跑,跑得一身汗。這汗就是氣,血動氣生,氣生發厲害了,人就出汗,人一出汗,氣就泄了,人就累了。”
“這搬運氣血的法門,就是要降服自身的血氣,血動隨心,聚氣也隨心,聚氣即是聚力,所以精通搬運氣血法門的武人,才能爆發超出凡俗的大力。”
“我來演示一番,且看清楚。”
老鏢頭還是原樣站定,精氣神卻好像換了一個人,如日中天,夏長換冬藏。
穆昇把袖子挽起,吐氣開聲,一發勁,右臂好似猛地粗了一圈,右拳一握,眾人好像能聽到一聲心臟跳動的聲音。
老鏢頭一發勁,手中竟好似握有一顆心臟!
“意與氣合,氣與力合,這便是氣血搬運,這便是用心意去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