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避難所回去之后,林遠都在想下午發生的事兒。
被瘋子扔到地上的那個男人,后來又叫人給拖了下去,林遠也無暇關心他最后落到怎樣的地步。
瘋子善意地提醒他,地下交易大廳的很多藥品都是半成品,最好不要輕易嘗試,尤其是那些有害身體健康的藥品。憑借這些外物只能是麻痹自己。
林遠覺得瘋子有句話說得挺對。
一次靠藥物,兩次靠藥物,只會讓身體越來越差,甚至產生抗藥性。再者那些藥物售價高昂,一瓶藥動輒就是30直播時長起底。買它就相當于拿自己的退休時間、禍害自己的身體,幫別人白打工。
就最后一句林遠不太贊同。
在他看來,包括瘋子在內,只要是認同造夢工廠規則的人,都是在幫其白打工,甚至包括林遠在內。
而當他真正走到那兩個女人提到的后巷時,才真切地認知到那里到底有多大。
而且就人數而言,林遠甚至覺得黑戶比正式主播還要多。
他也問了瘋子這個問題,對方卻只是笑笑,沒有正經回答。
“現在大多數人每天只能分到手指那么大的一塊干糧,不過是在茍延殘喘罷了。雖然我將你帶到了這里,但我不希望你未來變成他們中的一份子。”
林遠躺在床上,翹著腿思索如何說服瘋子學會反抗。
他又沒買到換洗的衣服和床單被罩,現在他感覺自己身上甚至都有股餿味,更別提滿是酒味的被子。
惡劣的環境讓他無法靜下心去思索,西金森的突然出現更讓林遠感到驚愕。
他盤膝坐在床上,看見突然而至的人,表情意外,“你今天怎么有空主動找我。”
“我的眼域失靈了,我完全無法同它進行溝通。”
“眼域失靈?你那不是科技產品嗎,怎么會失靈。”難道更高維的科技就是人們現在無法理解的那種靈異能力嗎。
“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但我現在的感覺很不好。”西金森神情憔悴,“我想問問,你那里是否發生了什么異常。”
林遠點點頭,“確實,我之前從試煉場里獲得的能力也不受我的控制了。”
“你昨天有做過什么特殊的舉動嗎?”西金森明顯同林遠想到一起去了。
“我昨天做的事情太多了,最離譜的就是我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她能在幾秒鐘時間內制服一個發狂的男人。”
“......我覺得我們應該找一些有共性的事情。但我不覺得會是房間的問題,因為第一天晚上我就沒有好好的呆在自己屋子里睡覺。我將基因調整成了夜貓子基因,然后在造夢工廠內部溜達了大概四五個小時的時間,期間認識了一些有意思的人。”林遠真才知道,第一天晚上西金森就已經心大的開始到處溜達了。
而且在出事之前,他甚至什么都沒跟自己說。
“你這種行為,讓我不知道該慶幸你提前做了排除,還是該生氣你什么都不跟我說了啊。”
“當務之急是我們應該搞懂,到底是什么東西讓我們的能力失效,不是么!”西金森口氣驟然嚴厲。
“......對了,你今天的直播是怎樣度過的。”林遠想看一下西金森的方法有沒有參考價值,畢竟明天他也要重新進行直播了。
西金森的聲音里透著懊惱。
“那個員工幫了我,她替我隱瞞了次數不足的事情。但你不能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不然我們兩個都要倒霉。”
“你們兩個?”林遠嘖了一聲,“是小組負責人的那位女士嗎?”
“對,我的內容數量沒有達標,但是禮物數達標了,她說大概率能夠騙過系統......我真的沒有辦法,如果明天眼域繼續是失效狀態的話,別說第一了,我們都會死在這里!”西金森捂住腦袋低吼道。
“好了......你失去工具之后變得非常不理智。”林遠瞇著眼睛評價他一句,“我覺得我們身上出現的問題,可能跟員工的死有關——我們昨天聽見的喪鐘。”
“那個鐘聲讓我渾身都很難受,但是我看其他人聽見鐘聲沒有絲毫感覺。如果死亡人員是等待我們救助的人,也許意味著我們的能力會在第二天消失,就跟那些被懲罰一天的員工一樣,我們也在接受懲罰。”
“我現在有種感覺”,林遠聲音嚴肅,“我們一直沒能找到隊友,那可能證明,分成小隊是為了發生對抗。造夢工廠內部很可能有一個小隊,是為了獵殺主播而存在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爭取第一,拿到充滿未知的三十股份,不是一個好方法。”
“我討厭這樣充滿假設的對話,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西金森使勁跺著腳,“我先回去了,希望明天早上我們的能力能夠恢復。”
“不然真實世界又會多兩個沉睡的人。”
到底哪個世界是真實的,哪個世界是虛假的,林遠已經沒有絲毫概念了。他不斷進入各種神場厄場,經歷著別人的人生。這個世界很豐富,世界里的人也很真實。
她們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活著......
等等。
為什么瘋子會給他那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的感覺!有血有肉,有著特殊的能力,具備領導的資質,可林遠完全能確定,她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一個試煉者。
瘋子給他的感覺,仿佛,她就是這個世界。
隱匿于黑暗之處的光明。
桌子上的鬧鈴瘋狂震動起來,林遠伸手關掉它,端著盆子準備出去洗漱睡覺。在這里生活沒有時間觀念,林遠不得不設置幾個鬧鐘讓自己來更好的休息。
至于明天早晨,會有人叫醒自己的。
林遠在睡前難得做了祈禱,祈禱明天的直播任務可以一切順利。他也沒什么信仰,這回索性拿光影里見到的那對男女充數。
畢竟神厄試煉場是他們兩人創造的嘛。
林遠迷迷糊糊地想著,夢境被白色的霧氣籠罩,又漸漸清晰起來,在金色的云層里,站著一個全身呈現透明蔚藍色的女人,她像是維納斯一般性感,一條橘色寬長圍巾,蓋住了身上的重點部位,銀白色的長發披散至裸露的肩頸。
她的神情充斥著矛盾與和諧,似乎能看出每一個表情,又似乎什么也看不到。
“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啥就終于來了!
林遠又一次被麻醉噴霧弄醒。
他真都懷疑這玩意兒的真實效果。他只是被噴醒了,這次也沒有手腳不受控制的感覺。
自己的能力回來了!
林遠剛想活動一下身子,告訴那兩個員工,下次不要再做這樣沒有意識的事情了,卻聽到了兩人在小聲交談。
“我們應該分散開,這樣不用因為一個主播死亡而一起受罰!”
“升任很麻煩,需要積累榮譽值,因為那個死人,現在我們三個都是負數。該死的,當初是誰提議湊到一起行動比較安全的。”
“那個人是你好吧!”
可能是太過相信藥效,那兩個人居然就那么旁若無人地吵起來。
林遠是感覺他們今天噴的東西有些多,沒想到自己一直在找的對立隊伍,剛好是自己的負責人......希望只有他們一組人,不然他和西金森就難辦了。
林遠心中默默祈禱著。
可在直播過程中,林遠又聽見造夢工廠內敲響了喪鐘!
又是靈魂都跟著震顫的痛苦感覺!該死的,果然還有其他的人。
林遠此刻非常想掐著西金森的脖子,使勁搖晃他,什么叫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他要害死他們兩個了!
一個破試煉場裝什么蒜啊,非得要全部畫√,如果只畫一個,不說任務好不好完成,這種死人死到他們組別總是小概率狀況。
林遠甚至能想到,在這個試煉場內,正常的打開模式是什么樣子。兩個人分別選了兩個組,當意外發生的時候,他們甚至能互替直播,這樣才是攜手并進,拿到公司30很可能能夠取消那兩個組的主播項目。
現在他們這應該叫打開了地獄級別難度的副本。
林遠是真的在裝死了。
他一點兒力氣都沒用,等著這兩個人將他抬過去,安置在直播間里,看著上面的數字跳動到正常人無法完成的任務量。
林遠的腦子里不斷盤算著,到底如何才能擺脫這個試煉場。
依靠常規方法肯定是不行了,但試煉場的規則一直都是,每場試煉不止一種完成規則。
林遠現在甚至都能想到一種,偷到他們兩個人的報名表,直接撕毀或者將那些對號改成x,這樣他們就算已經解救完自己同分類的主播了。
林遠升起了嘗試一下的念頭。
他先按照提示要求快速完成了今天的直播任務,在看到禮物值達標后直接拍下了提前結束的按鈕。
他此刻的行為可能會導致下次的加量升級,但林遠也顧不得了。反正這些都是他正常狀態下完成不了的目標,現在當務之急是,趁著能力還在,趕緊解決報名表的事情。
林遠在員工打開門的一瞬間就從門縫里擠了出去。
林遠沒注意到的是,在他離開之后,那三個來清掃的員工交流的內容。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主播有些奇怪。”
“豈止是奇怪,簡直是非人類......難道他是這個試煉場里的boss怪嗎?我們可千萬不要招惹到他!”
跟林遠不同,他們針對的是暴食組的主播,只要死夠人數他們就能夠通關。而像他們這樣的小隊,在這個試煉場里,他們已經遇到了三組。
可惜沒什么合作的可能。
一組是負責人格分裂,一組是負責潔癖,還有一組負責自戀狂。
分配到人格分裂和自戀狂那兩組的人簡直都要瘋了,就算設定得再高,任務目標再難完成,那兩組的人也很難出人命。
“我們盡量不要動他吧,這個人也太可怕了。”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評論著林遠。
而在對方心中變成守關boss的林遠,心態正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他整個人都想隨風而去了。
雖然明天被限制使用能力對他沒太大影響,但如果后天再有主播死亡的話,他直播那天就真要出事了。
這次只是運氣好,林遠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每次都能這么好。
他直接按下了數字1的標致。1樓是廁所——但很少有人真的去一樓的廁所。
艾琳達是心理咨詢師——但按照瘋子所說,只有遭受過懲罰的人才會被送去接受三個小時的心理治療。
沒有人主動去咨詢。
用瘋子的話說,所有人心底其實都知道,艾琳達是惡魔。但被懲罰過的人,如果沒有那個惡魔的開刀,很可能真的活不下去。
由于瘋子一直沒說過,懲罰到底是什么,林遠也不好猜。總之是一項神秘傷害很高的懲罰就對了。
林遠按照記憶里的路線,成功翻回了充滿玻璃面的房間。走在這里,林遠突然有種從地底終于走到地面上的感覺。
這里光線明亮,空氣清新,陽光在鏡片上不斷折射,有些晃眼和燥熱,林遠卻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
他不知道該往哪里走,也不需要知道,反正在走到盡頭之前,他總能找到岔路,成功換一個方向。
林遠不太了解這里的機制,他大致清楚自己這么胡亂走是走不出去的。他只需要找到一個有人的房間就好。
找到一個有人的房間,讓對方給自己帶路。
林遠眼底的狠戾一閃而過。
他需要撕毀掉那個分類所有人的報名表,然后再想辦法將那些主播都帶出來。艸,這樣一來,他有需要找齊所有有人的房間了。
他大概在這個玻璃建筑內漫無目的地游蕩了半個多小時。過長的時間讓林遠甚至產生了自己是不是活動在兩個地方的夾層之間的錯覺。
此刻他的身體倒是不會覺得疲憊或是壓抑,但林遠的心里卻壓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
他不確定這個方法行不行,但這是他眼下唯一可以嘗試的方法。他還要祈禱,自己找到的退休主播能夠配合他的行動。
‘如果可以的話,那些員工說不準早劃掉自己的名字了。’
這種無奈的念頭隱隱存在于林遠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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