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話,林遠感覺頭皮都炸開了。
周丹怎么突然提起自己。
在周丹說出那句話之后,一切都安靜下來,靜的只有穿過草葉的風聲,偶爾零落響起的蟲鳴。那一人一鬼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林遠正想著該如何脫身,身后突然傳來了撲落落的聲響。
有人正分開玉米莖稈走過來。
林遠暗道糟糕的同時回頭看去,季心儀正貓著腰往他這里走。
“啊,我也看到了。”裴遠紅輕笑一聲,“那邊的田里似乎藏著一只肥老鼠呢。”
而且說話的聲音離他們此刻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林遠大腦空白了一瞬,緊跟著猛地站起來,沒回頭看一眼,拉著季心儀的手臂,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時候,就拽著人一通狂奔。
被拉著一路跑到了更偏僻開闊的鄉間小路上,季心儀才喘著大氣問出問題,“你突然跑什么啊......”
銀色的月光包裹著黑沉的夜,右側的麥田里像是立了無數黑沉的人影,正注視著突然出現又打破幽寂的外來者。
靜謐的環境透露出幾分詭異,只是此刻跑的疲憊的季心儀無心關注。
“裴遠紅在殺人,而且她殺的人應該不止一個。”
“......你在說什么啊。”季心儀呼吸還沒平復,“你覺得平安所是吃白飯的?”
“平安所又不是萬能的,而且她有合作對象,就是周丹。那個女鬼能看的到我。”林遠一邊說著一邊四處張望著。
莊稼有人高的玉米地里暫時沒什么人追趕過來的響動,可能那兩個家伙著急處理尸體,才沒追過來。
“她們合謀殺人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剛才從紅色日記出來的時候,怎么沒看見你,你跑哪兒去了?”
“還說呢,我是想打個車,但網約車非得跟我約個地方,說他車子不好直接開到紅色日記門口,我就按照他說的地方往外走,哪兒想到越走越黑,周圍都是荒地,也沒個人,我有點兒害怕,沒見到車就往回走了。”季心儀實在歇不回來,索性把地面石子踢開,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能不能有點兒女生樣子。”林遠內心感慨人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又看見季心儀這坐姿,直想踹她一腳。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好么,剛被你拽著跑了半天,累得要死,我坐一下都不行嗎?”
林遠回避繼續這個沒營養的話題。
“裴遠紅很可能已經看到你了,你目前的情況很危險。”
“在這個游戲里我本來就很危險好么。”季心儀低著腦袋,懶得聽林遠在這邊推測分析。
“其實試煉場未必是環環相扣的,有時候只要一個看上去無足輕重的決定就能從這里離開。”林遠嘆口氣,“你休息好了沒有,休息好了我們去找找你那個網約車司機還在不在。”
“都這么長時間了,估計早走了吧。”
“那你就加價再找一個,咱們兩個總不能真走著回去吧,明天早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就季心儀這不可控的狀態,明天要是瞬移回火鍋店上班,林遠還真怕她靈魂出什么問題。
不對,可能得叫鬼魂。
季心儀不知道林遠豐富的內心戲,她這會兒想的也差不多。有林遠在,就算真約到黑車了,二打一總能打得過。
“那咱們是現在就往回走嗎?我現在這定位在荒郊野地的,旁邊也沒個標致物,這土路也開不過來啊。”
“掛上去了也沒司機接單。”等了兩分鐘,季心儀又頭疼的開口,“之前紅色日記那兒司機接單還挺快的。”
“那咱們往回走走,剛才裴遠紅被我們驚動了,既然沒追過來,說不準有別的動作。”
“你想做什么?”
“我們去現場看看,運氣好的話,說不準能找到些證據。”
季心儀一臉不樂意的被拽起來,“剛才逃的那么拼命,現在又要回去,你是不是在遛我啊。”
“快別抱怨了,有時間不如緊走兩步。”
兩個人走回去花的時間更長一些,也虧得兩個人一路跑過來,踩折了不少的植物,歪歪倒倒的能看出條清晰的路來。
“我們真就這么順著路回去?你不覺得很瘆人嗎,萬一她們也順著這條路找過來,不是正能跟我們貼臉。”
“你知道我們怎么才能走回紅色日記的話,不走這條路也行。”林遠表示自己很好說話。
“走這條路也行,你在前面走,確認她們不在的話,你給我哥暗號。”
兩個人磨磨蹭蹭的回到了最開始的那片玉米地。
一路上沒遇到人影,走會出發地也沒聽到什么異常的聲響。林遠照著記憶里的方向往深處走,也只看到沾著些血跡的植物。
除此之外,地上干干凈凈的,什么也沒有。
“看來是找不到證據了。”林遠有點兒失望。
季心儀抓抓身上被咬出來的蚊子包,“早知道我就不應該陪你來這破地方,一點兒有用的消息都沒撈著。”
“誰說沒撈著的。”林遠轉頭看了下身后清晰的影子。
裴遠紅應該是發現季心儀了。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給火鍋店動的手腳。
林遠上網約車的時候,司機被嚇了一跳,畢竟大晚上的突然上車的乘客,從頭到腳都包的嚴嚴實實,怎么看都很怪異。
車子沒什么耽擱的開回了市區,林遠沒再想著從什么地方能找到裴遠紅。
那一人一鬼估計晚上處理尸體有的是事情要忙。
林遠和季心儀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關于這個游戲,林遠想得始終是自己需要找出真正害死季心儀的兇手才能回到現實世界,他沒想到自己閉眼小憩的工夫,再睜開眼就在把他凍的哆嗦了的空調房里。
空調制冷冒出來的冷氣仿佛能戳到人骨頭縫里,趴在桌面上的林遠覺得渾身都疼的厲害。
想摸著手機看看是幾點了,卻沒摸到。
他站起身在網吧里找了一圈,才找到地面上的手機,插著充電器,連接在一臺打開了的電腦主機箱上面。
時間已經是早晨四點了。
白熾燈將網吧內照的亮如白晝,地面上那些蠕動的蛆蟲顯得十分可疑。
關于季心儀,林遠并沒有問的太多。睡著之前他是覺得屋內太熱才一個勁兒的降低空調溫度,沒想到現在已經這么冷了。
林遠撿起地上已經冷的冰手的機子,找到空調遙控器把溫度升高了一些。這晚上在這兒睡一宿,還非得感冒不成。
屋子里的溫度恢復了,是因為季心儀已經不在這里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林遠雖然疑惑,但知道游戲和試煉場存在區別,林遠其實心里松了口氣。
林遠遭遇波折的一晚上,鐘天明也不好過。
這是她在城堡里清醒狀態下度過的第一個晚上。
分給她的臥室里沒有廁所,這讓半夜醒過來的鐘天明覺得難受。
這么大的地方,居然不配個廁所讓鐘天明覺得很難接受,那些據說服務周到,無處不在的侍者也沒有及時出現。
鐘天明推開門,眼前就是一片漆黑的一條走廊,每隔大概五米亮起來的一盞燭火仿佛不是用作照明,單純是這篇靜謐而廣袤空間的指引。
鐘天明腳步踩在回廊鋪了毯子的地面上,沒有絲毫聲響。
這個世界也仿佛安靜的沒有絲毫聲響。
鐘天明經過某個燭臺時候入耳的噼啪爆裂聲甚至都驚了她一跳。
“小姐,夜已經深了,不休息您是想到哪兒去?”鐘天明行到一處拐彎的地方,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她一個激靈。
慘白色的面具陡然出現在眼前,如同半空中漂著一個詭異的人頭。
“斗篷有些吸光,如果嚇到您了,請務必接受我的歉意。”
“沒什么。”鐘天明也只是愣了一下,表明意圖后對方取下了旁邊墻壁上的一盞燭臺,領著鐘天明去了方便的地方。
“深夜的時候您還請最好減少在城堡內的活動,尤其注意不要制造太大的噪音。”
“堡主大人的睡眠質量不太好,很容易被噪音吵醒。”
“所以我們這樣說話的音量是可以的嗎?”
“這種正常的交流當然是可以的。”面具侍者的話音剛剛落下,城堡內突然響起了一聲宛若驚雷般的轟隆巨響,在空曠的房間內不斷回蕩著。
面具侍者的動作頓時僵在了原地。
“這是怎么了。”
鐘天明才問出這句話,就看見遠處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糾纏在一起,浩浩蕩蕩的向著這個方向涌過來。
“那是什么?”
鐘天明問出這句話,一張同樣白色的面具從那片涌動的黑暗中沖了出來,直接拽住了鐘天明的手腕,飛快的朝他來時的方向跑去。
“你是誰?”
鐘天明直覺那片黑暗很危險,他跟著跑的同時側身扭頭看去。留在原地的面具人很快被黑暗吞噬,那張面具以一種絕不是人類的高度隨著黑色的浪潮繼續朝著他們二人追來。
“那些黑色的是蟲子。”拉著他逃跑的面具人是一個女人,鐘天明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卻怎么也想不出對方是誰。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你必須在天亮之前從這里離開。”女人回避了她的問題,“這里是任務交易場所根本是一個騙局,如果你不能在天亮之前從這里離開的話,他們也會給你戴上這樣的面具。”
“沒人能強迫我做我不樂意的事。”
女人一時沒再回應鐘天明,而是一直跑到了分配給鐘天明的那間臥室,拉著人進去,然后轉身將門鎖死。
木門傳來被撞擊的聲音,女人肩膀頂著木門,木門被撞的劇烈搖晃了片刻后漸漸止息。
“就算在這里也不安全,這棟古堡里到處是監控。別把自己想的太厲害了,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我也覺得對方奈何不了我。”女人的語氣里帶著嘲諷。
“你到底是誰?”鐘天明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疑問。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叫什么的話,叫我十八吧。”女人的聲音里帶著些淺薄的笑意,“這個名字跟我太久,我已經忘了原本的名字了。”
鐘天明重復著這個名字,感覺腦海中一晃而過一些畫面,可太快了,她一個都抓不住。像是在夢中曾經出現過這個名字一樣。
“我忘記了一些東西。”鐘天明這個結論下的篤定。
“相信我,你必須在日出之前離開這里。一但伯邑考為你畫好面具的時候你還滯留在這座城堡里,你就會被他所控制。”
“伯邑考......又是誰?他畫出面具來就能對我有束縛的作用?”
“伯邑考就是這座城堡的主人。”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推開了窗戶,這里是四樓,離地面還有很高的距離。
天上的星星很亮,遠離城市,沒有污染,即使是夜晚,這個世界仍是明亮的。
尤其在周圍沒有明顯光源的地方。
她踮起腳尖,腦袋探出窗子左右張望了一輪,“你只能從這里下去,下面是一處景觀迷宮,那里全是自然生長景觀林木,也是城堡內唯一沒有布置攝像頭的地方。”
“女人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紙和筆,一邊看著下面的迷宮一邊快速在紙張上勾勒著,她很快就畫出了迷宮的正確線路。”
“出了迷宮是城堡的花圃,順著花圃一直走能看見西側的小門,那側的小門有著一群血腥的守衛,它們是一群攻擊性極強的病犬。”
“千萬不要被它們咬到,伯邑考培養了一種特殊的病毒,那些犬類全都被那種特殊的神經病毒控制了神經。如果人被咬到也有很大的可能被感染。”
“但控制室就在那道門的不遠處,鑰匙一般被守門人放在門框上面,以免他因為忘帶而耽誤時間。避開花圃盡頭兩只守衛犬,進入控制室,按掉所有綠色按鈕,那些關著瘋犬的籠子就會鎖死。”
“你通過那道門離開,這里幫不了你,你最好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地方。”
“你為什么要幫我?你知道我是來這里做什么的?”
“幫你......只是因為我欠你的。”女人的聲音透著惆悵,“我不知道你是來做什么的,但伯邑考不會幫任何人實現愿望,他只是一個掠奪者,一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