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使命呢?”林遠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鐘楚楚掙扎了兩下,沒能掙脫開,“你再繼續這樣的話,我會喊救命的。”
從她的眼神里,林遠看出來她是認真的。這讓林遠下意識松開了手。
他想不明白一個人怎么能變化的那么快,這可能和鐘楚楚說的遺忘有關。
夜店總是晚上開門白天閉店的,即使決定離開,林遠仍舊站好了自己的最后一班崗。在短暫的睡眠過后,他背起了自己的行囊。
離開市區之前,他還是去了旅社。
他有義務帶著鐘楚楚完成她的使命,不然林遠有種自己是個劊子手的感覺。他誘惑鐘楚楚說出自己記憶里的畫面,就像是誘導艾弗爾說出他的回憶一樣。
艾弗爾死的是不堪的肉體,而他則抹殺了鐘楚楚的靈魂。
林遠不忍心那張他熟悉的臉在這個世界就此沉寂無聲。
背著背包,衣著整潔干練的林遠邁進了旅社的大門。老板娘十八正坐在對著門口的那張桌子上,蹙著眉吸著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鐘楚楚在嗎?”林遠手指坐在門上敲了兩下。
老板娘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找那丫頭做什么?”
林遠出現在店里找過鐘楚楚幾次,她還有些印象,每次鐘楚楚都沒什么猶豫的跟著這個男人出去了。
前兩天還帶回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紅燈區可不是什么干凈地方,她旅社當時炸了好大一鍋粥,在樓下用餐的男男女女,看著那兩個孩子,吹著猥瑣又下流的口哨,當時聽的十八頭都大了。
鐘楚楚帶回來了兩個麻煩,還叫她幫忙解決。幸好麻煩本身的小姑娘很堅決的跟她說三天后她就會離開。
可昨天晚上鐘楚楚再回來,十八突然發現,鐘楚楚身上原來讓她喜歡的那些優點都沒了。那些客人調戲她的時候,她只會羞惱的罵過去,然后朝著自己投來求救的眼神。
她活潑可愛的小辣椒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單純的麻煩。雖然這個麻煩現在不會主動找她問一些沒頭腦的問題,但卻讓她迫不及待的想將人送走。
沒辦法,她就這么現實。答應照料那兩個連自理能力都沒有孩子,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我們說好要一同遠行的。”
“嘖,原來她之前的想要離開是要跟著男人跑啊。”十八了然的一合巴掌,眉心有了開解的趨勢,“我大概能想明白了。”
“是不是你昨天傷了她的心,我的小辣椒才變得那么令人陌生。”
林遠嘆了口氣,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我可沒有惹她生氣,她現在估計都不記得我了。”
“楚楚,出來一下,有人找你。”十八已經扯著嗓子扭頭往樓上喊開了。
沒見到鐘楚楚,倒是有客人不耐煩的推開了門,“嚷嚷什么,還有人在補覺呢不知道嗎?!”
“老娘的店,我愿意怎么喊便是怎么喊,不滿意你換家住啊!”十八雙手叉腰,兇狠地頂回去。
對方沒話說,只得黑著臉重重一聲將門關上。
“嘿,老娘的門要是被你給拍壞了,可是要賠錢的。”
十八脾氣差,奈何旅社開的位置好,帶著姑娘出來又不想回家,只想過個一夜情的,這兒最是方便。紅燈區的地價可謂寸土寸金了,十八在這兒能開得起旅社,一多半是因為,這店就是她曾經金主賞給她的。
賣又不好賣,她又決不想再去碰皮肉生意,這旅社便開了起來。
等到十八又要不耐煩開口去喊的時候,鐘楚楚總算踢踏著鞋子,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了。
“真是不知道是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身為員工起的晚便罷了,比我還晚這么多。再晚些客人全都餓跑了。”
“姐姐你不是本身就不在意那些客人嗎。”鐘楚楚眨巴眨巴眼睛,面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我不在意是因為我是老板,你憑什么不在意。”鐘楚楚討好賣乖的那套最入不了十八的眼,她先開始欣賞的就是鐘楚楚直接又有能力。
如果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她簡直不能相信眼前這個就是她認識的那個鐘楚楚。
“你相好的來找你了,你跟他走吧。”十八不耐煩的揮揮手,頗有眼不見心不煩的架勢。
“十八姐,我根本不認識他!”鐘楚楚急道。
“睜眼說瞎話!”十八手掌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脆響,“我前兩日還見你們同進同出,你們兩個有什么矛盾自己去解決。姐姐這里也收留了你挺長時間,情分便也到這兒了,現在旅社不歡迎你,你還是另謀生路吧。”
十八冷著臉將話說絕,送客意圖明顯。
鐘楚楚明顯是傻眼的狀態,眼里含了淚,看動作便像是要跑到十八身邊去求。
林遠及時將人一把給薅回來,“你得跟我走。”
“憑什么!”
“你有你自己的使命。”可能是林遠說這句話時神情太過嚴肅,當真將鐘楚楚給鎮住了。不過她很快便反應過來,繼續手腳并用的想掙開林遠扯著她的手。
“你滿口胡話的不如去醫院看看腦科,我就是個普通人,我沒什么使命感,最希望的就是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我只是個普通人!”鐘楚楚總算扯開了林遠的手,她面色漲紅,又更大聲的喊了一次,“我只是個普通人!”
林遠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將這個女人打暈帶走。
“等等......你們真的關系還不錯?”看著被打暈的鐘楚楚,十八不確定的擰眉喊住了林遠。
她對鐘楚楚并非全無感情,她只覺得這個女孩兒鬧什么別扭的脾氣,才會更改原本的決定。對于十八來說,一段純粹的感情最為難得,她希望鐘楚楚能幸福。
可這不代表對方干出類似于綁架的舉動時候她能無動于衷。
“她忘了很重要的事情,十號站臺或許能對她有所幫助,我必須要帶他離開。”林遠微微欠身,“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兩歲多的小男孩兒安靜的坐在爬藤秋千上,金色的陽光在他頭頂灑下了一片溫柔的金光。小男孩兒的眼睛動了動,流露出與年齡不等的思忖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