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試煉場的獎懲規則林遠并不感興趣。
“我還比較想知道的是,安全區之外也會參加神場試煉嗎?過程是怎么樣的。”
“其實跟在安全區的感覺差不多,都是人突然一陣恍惚,再睜開眼就會出現在試煉場內了。”白狼遲疑了兩秒補充道,“但最好在神場即將開始前后及時進入安全區內。”
“西蒙這個國家很危險,也許一個普通的路人在午夜來臨的時刻就會變成一個兇惡的劊子手。及時是試煉者也不能完全相信,畢竟他們很可能接受了某種特殊任務。”
“西蒙的勢力盤綜錯雜,同盟會和平安所的治安體系算是比較正統的兩股勢力,而黑暗中有很多游蕩的小股勢力,他們自私、貪婪,為了一己私利可以無惡不作。”
“你可以把他們理解為試煉場中的黑道勢力。”
“嘖,不管是多惡劣的狀況,總有人想出來當領頭羊。”
白狼瞇著眼睛,“事實上這個世界也需要領頭的人。”
林遠贊同的聳肩,“你說的沒錯,只要領頭的人足夠明智,總好過一盤散沙。”
“到站了,我該下車了。”在玩偶又一次催促下車的時候,白狼站了起來,“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基地看看嗎?”
“那里至少比西蒙外圍的其他地方更安全。馬上就要到白天了。”
林遠一直到現在也不懂兩個世界之間的時間換算。
但白狼這么說了,總好過他在列車上直接坐到睡醒,下個夜晚直接被拉到終點絕不是件好事。
錦凌對此也沒有意見。
基地像是游戲中喪尸泛濫后搭建的軍事堡壘,外圍有著參天般高聳的圍墻,從基地大門進入后,視線便被圈在巨大的筒狀天空里。
內部的建筑跟外面沒有太大分別,最高的大樓也不過六層高,像是密集的蜂巢一樣排布緊密的空間,在其中穿行給人一種相當沉重的壓抑感。
“試煉者越來越多,加入同盟會的人都會搭建自己的建筑......方式其實也很簡單,可以直接跟系統商店兌換。但是基地整體如果想要擴建的話需要耗費巨額資產,導致基地內部建筑越來越密集,卻無法往外面擴建。”
“最關鍵的是......有的試煉者死了,他們所搭建的房屋仍舊會留在這里。”白狼他們一路經過的很多樓房,玻璃窗上糊滿了厚厚的灰塵,仿佛一棟棟鬼樓。
建造這樣一座幾層樓高的別墅滿足居住需求在試煉場里的積分花銷不算太過高昂。能夠從安全區中獨立出來的人都愿意用點兒積分給自己最好的休息環境。
“你們可以先來我家居住。”
“看來同盟會也不夠團結。”林遠為進入基地到白狼家看到的一路作出了總結。
“這里只是含著同樣的口號,給大家立下同樣的目標后個人做個人的事情罷了。在試煉場里可不要真的想有人能夠無私奉獻。畢竟即使是獵殺魔鬼,一只魔鬼也是大筆的積分。如果真有誰發現了某種品類魔鬼的弱點,最多只是告訴別人,下次遇到那樣的魔鬼,可以直接拜托他去獵殺罷了。”
“這樣看,想要實現你們肅清整個世界魔鬼的愿望還是非常困難的。”
“你先住這屋吧。”白狼將林遠領到了二樓,推開靠著樓梯的那個房間。“你妹妹就住你對門吧。”
錦凌咬著下唇,表情不是太高興,“我不可以跟鈴鐺住在隔壁嗎?”
林遠是不知道她們聊了什么,居然那么投機。但他巴不得錦凌能少往他跟前湊,“錦凌白天的時候很可能無法離開試煉場,我不在的時候,可以擺脫你幫忙照顧她嗎?”
白狼先是愣了一下,過了會兒便了然地點頭。
“你們兄妹還真是幸運,能夠以這種方式重新團聚。”
林遠想到白狼可能誤會錦凌是植物人,卻沒開口解釋。
將錦凌托付給才認識的人之后,林遠感覺自己心里卸下了一塊大石頭,并且毫無負罪感。畢竟被一個姑娘一直纏著,他實在接受不來。
躺在房間的床上,林遠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睜開眼睛,卻沒能如愿看見鐘天明家里雪白的天花板。
望著藍天白云,晴空萬里的世界,林遠的心情并不美麗。
他渾身都被草葉扎的很刺弄。
林遠扒開周圍的野草艱難地從窒息的環境中脫身。
周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綠海。
以前林遠無法理解“風吹草低見牛羊”是怎樣的景象,在他的心里,成片的草地應該是嫩綠的,到腳腕那么高的草,只有那樣的草地才可以放羊。
現在的林遠知道了,有些草地不光能沒羊,還能沒人。
林遠踮著腳尖蹦起來才能看到遠處也是連片的草地,仿佛沒有盡頭。而最恐怖的是,在這片荒蕪的空間中,他只能看見自己,似乎這整個世界只有他自己。
草原上此時的風并不大,吹動草葉發出嘩啦啦地聲響。
綠色的波浪在成片的草地上滑動出仿佛活物一般的曲線,林遠每敢跳起來太多次。這片草原上除了自己一定還有著別的生物存在,貿然露頭暴露出自己的位置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
林遠貓著腰迅速離開自己剛才呆的地方。
草葉旁邊有著細密的小刺,劃在皮膚上帶起一道道火辣辣的痛感。林遠不得不忍受著這些老草葉帶來的不適感,等待著試煉場的提示音。
這可能也是一個未完成的試煉場,現場的環境對于試煉者來說簡直太惡劣了,林遠覺得自己就是個睜眼瞎。
尤其在他踩到一條青色的蛇尾巴后,那條蛇應激地卷住了林遠的腳腕之后。即使林遠反應迅速的擰住了蛇頭,仍舊被青蛇咬了一口。
這個顏色會讓林遠想到竹葉青——一種故事里劇毒的蛇。
也幸好咬他的只是一條普通的草蛇,林遠又走了一會兒,還沒感覺自己出現任何的癥狀。
“綠色,最自然的顏色!試煉者們一定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成片的綠海了吧——各位試煉者們,你們好,我是本場神場試煉的執行官。你們一定對我的存在感覺非常奇怪,這是你們勇于挑戰在安全區之外接受試煉的新手福利。”
“你們將得到五次神場考核過程中執行官的庇佑。當然啦,別對我抱有太大希望,除了為你們解說試煉場規則之外,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護你們在安全區外的身體不被魔鬼叼走。”
“想要努力活下去,還得要靠你們自己。”
“本場試煉場魔鬼代號,牧羊人。羊群們能為綠海開辟出道路,但在牧羊人經過的時候,羊群可不會管自己的面前到底是不是草,它們吃起東西來可是來者不拒。小心避開它們才能活下去。”
“現在總共有28位試煉者散步在整個草原試煉場的核心區域——當然,這片區域很大,你們基本不會碰見彼此,選定任一直線方向,走上一天大概就能成功脫離本場試煉范圍,牧羊人只能選定一個方向追擊,當然,它也可能臨時起意改變方向。”
“羊群的移動速度為60km/h,相當于你們所說的,轎車的移動速度?每當羊群吃掉一個人后,將整體修整十分鐘。”
“這是一場耐力和運氣的比拼,脫離試煉場草地范圍,即為試煉成功,試煉者們,努力吧!”
“——對了,草原里危險的可不僅僅是牧羊人。草叢中還有許多兇猛的小生物,記住,最好不要招惹它們。它們可是很記仇的。”
“......”林遠覺得執行官補充的這句話是在針對他。
就在執行官話音剛落,他感覺自己的腿又一次被纏住了。
還是那條青綠青綠的蛇。
林遠掐住蛇頭,將試圖卷斷他腿并再啃上他幾口的青蛇費勁兒的從腿上扒下來,舉到半空中,同自己平視。
“如果我現在跟你道歉的話,你能原諒我嗎?”
青蛇無動于衷。
通過它的眼神,林遠大致能看出來,對方不通人語。被拎到半空中,蛇尾也沒放棄掙扎,這回纏住了林遠的手腕,越收越緊。
手里沒有武器,就算想把蛇摔懵都不行。
周圍的草葉太密集了,軟塌塌的,根本沒有能讓他發揮的地方。
但是一直讓這條蛇這么纏著總不是回事兒。
林遠拎著蛇頭和蛇尾,用盡力氣給它系了個扣。不愧是身體柔然的蛇,這種高難度動作也能駕馭得了。怕這條蛇解開的太快,林遠又揪著蛇腦袋在扣里穿了一圈,盡量拉緊之后將盤好的蛇往身后全力一扔。
這樣總有段時間追不上來了吧。
林遠拍拍手,繼續按照自己剛走的方向行進。
他在順著風向走。
手里沒有能夠判斷方位的道具,林遠只能靠感受風向判斷方向。畢竟風一般情況不會突兀變換方向,除非刮的是龍卷風。
而當風向出現細微改變的時候,林遠也能通過體感及時調整自己的判斷。
他感覺自己大部分時候方向感都挺好的。
除了踩到那條蛇之外,林遠還遇見了幾只巴掌大的蜘蛛,臉大的綠色蛾子。這些生物或多或少給他留下了不愉快的記憶。
而唯一能打破風聲和草葉沙沙聲的靜謐氛圍的,就是每多一個人出局時候,執行官的語音播報。
如果不是執行官不厭其煩地語音騷擾,林遠真感覺這整個世界都是為他一個人準備的。
滿眼的草葉讓他暈頭轉向。
他以為自己走的方向是對的——實際上。
他走到了被羊群開墾過的草皮跟前。
裸露的地皮只剩下了一些青綠色的草根,人走上去可能會有些硌腳,而這片光禿禿的土地上,沒有絲毫生物存在的痕跡。
不愧是連人都能吃的羊群,林遠覺得這些草根都不應該剩下。
值得慶幸的是,自己沒在羊群正在啃這片草皮的時候正走到這兒,不然他可能真跑不過這群剔草機。
林遠看到了邊緣的一灘殷紅血跡。
看來羊群吃過人之后會轉換方向。
林遠剛想折回自己出來的草叢,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被開墾出來的土地,分別通往兩個方向,可以看出來,在吃掉人之后,羊群集體轉向了。這是不是說明了,這些羊不走回頭路?
如果這樣的話,按羊群行走方向,他走到羊群出發的起始點,按照道理來說,應該不會碰到羊群。而牧羊人會帶著羊群四處收割試煉者,整個場地的視野會變得逐漸開闊,他只需要在合適的時機出發,就應該能避開牧羊人。
“我不覺得你的想法是個聰明的選擇。”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們人類不是總覺得自己在試煉場里是意識體?總之,在這樣的場景里,執行官確實有權讀取試煉者的思想,并且事實為他們提出客觀建議。”
“所以你的建議呢?”
“不明智。”
“以前有人這么做過?”
“那倒是沒有。”執行官似乎感覺林遠的腦回路不同尋常,饒有興致地跟他聊了起來。
“那你為什么覺得我的想法不聰明。”
“等到牧羊人掃清周圍的草地,他第一眼必定看到的是你,那可是60km/h的速度,你絕對無法跑過羊群。”
“我其實有一個疑問,牧羊人是跟著羊群跑的嗎?”
林遠問出這個問題之后,執行官突然不作聲了。
“現在我有更大的把握了。”
“你打不過牧羊人的。”
“沒試過怎么知道。”林遠看了眼自己已經復原了的手背。
剛進入試煉場后還不明顯,在剛才發現自己手臂被蛇咬過的地方在慢慢復原開始,林遠就有意識地讓草葉割破自己的皮膚。
他恢復的速度變快了許多。
看來這些在他原本身體里有的能力,是都能夠被代入試煉場中的,只是這種能力進入的很緩慢,像是物質分子在穿透某種薄壁,需要一點點完善。
在林遠堅定地邁開步子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腿又一次被纏住了。
林遠慢慢低下頭。
又是一條草蛇。
這次比之前那條草蛇體格要龐大許多,足足有林遠的小腿粗,長度也完全足夠將林遠整個人裹起來。
!兄弟,不帶你這么請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