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人都砸暈了,薇兒丟掉石頭,有些猶豫的看向姐姐。
姐妹倆之間陷入了難得的沉默。
“其實我們也可以不把他砸暈的,畢竟他也不可能背著林遠他們進去。”
“失策了。”
反應過來的姐妹倆郁悶的輕嘆。
黑暗中猙獰的惡靈總不會放棄進攻的機會,即將碰到人的陰森爪子打斷了她們的自怨自艾。
薇兒拍散又伸到近前的影子手臂,開始給姐姐出主意。
“要不我們把她們拖遠一些吧。這些陰靈動作慢吞吞的,應該沒有辦法伸出來太長。”
“你說的倒是一個辦法。”
說干就干。
為了能將三個死沉死沉的人挪到遠處,姐妹倆耗費了大量的陰氣,凝聚出的身體都開始變得有些透明了。
“這里應該還算安全吧。”
“姐姐,我有點兒累了。”薇兒應了一聲,眼睛可憐巴巴的盯向姐姐。
化妝鏡從林遠的兜里飄出來,打開落在林遠身上。
兩姐妹重新回到了鏡子里。
現在知道這個地方有問題,可要怎么才能從這里離開?
林遠蹲在地上,不樂意再抬腳,“你說說你,都沒好好讓我歇兩天,就又掉坑里了。”
“咱們好歹從中屠長途跋涉回來的,再怎么著也該在家里睡個完整覺吧。我這還沒歇過來呢,現在腦子完全就轉不動。”
“也沒指望著你能想到什么。”鐘天明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不是,合著你什么都沒指望我?那你非帶我來干嘛啊?”林遠被鐘天明看得來氣,忍不住嗆聲。
“擱在身邊踏實。”
這回答完全出乎林遠預料。
他不會又是自己在胡做夢吧?大腦只是潛意識里想到了這兒是夢,實際上眼前的鐘天明也不是鐘天明?
“不是說好了,我會幫你解決糾纏你的那些陰靈嗎。”鐘天明又補了一句話,算是解釋。
林遠一拍腦門,“你是這個意思啊。”
“怪我,忘了跟你說了,我現在厄場的試煉也跟現實世界沒什么關系。估計以后也沒什么機會遇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更何況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時候遭遇的這些事兒比試煉場的經歷糟心多了。”
那話怎么說的。
試煉場只是個試煉,跟著鐘天明走這是要命啊。
“那你平時更應該多鍛煉一下,試煉場里才不會手忙腳亂。”鐘天明語氣沒有絲毫改變,站穩自己援助者的身份。
“行吧,你怎么說怎么是。”林遠嘆了口氣,“咱們怎么從能從這兒出去啊?”
“出去簡單,剛才丁志舉怎么消失的,你照做就是了。”
林遠聽見這話就想進那個黑漆漆的屋子。
偏頭卻看見鐘天明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這里跟真正的矛頭村沒有絲毫差別,如果我們想找線索,探索夢境里的矛頭村反而危險性更小。”
“這話怎么說。”
“意思是在夢里死一次,最多是靈魂受創后回到身體里,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就能消磨掉后遺癥。而現實中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艸”林遠低罵一聲,默默將伸出去的腿收回來。
“我算是被你給坑慘了,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跟著你。”
這間屋子不能進去,總還有別的屋子。
鐘天明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在敲門。
沒有哪間屋子真正對這兩個不速之客給出什么回應。
其實他們這也不算是做夢,就像是試煉場能夠將人代入不同的時空一樣,這次他們也被拖入了過去的矛頭村。
可能這里曾經就是這么荒涼冷落。
也可能每間屋子里其實都有人,但他們要遵循某種約定俗成的規矩,不在夜晚時候開燈出門,自然不可能應人。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林遠百無聊賴的看著影子。
看著看著就覺出寫不對來。
先不說月光本身就沒那么亮,人的影子顏色怎么會那么深。單就看這月亮的角度,這影子也不該長過人身高啊。
而且。
他和鐘天明也就隔了一步的距離,他倆一左一右的走著。
光是從一個方向打來的,他們的影子怎么還能叉著呆著。
地上交叉的兩個影子,仿佛在說著悄悄話的兩個人,他們一個從左至右,一個從右至左,腰身卻彎成了不可置信的角度,交疊在一起。
“先別走了。”林遠咽了口唾沫。
“你先看看咱倆影子......”
鐘天明低頭去看,沒看出什么異常。
林遠看到就在鐘天明回身的瞬間,地上的影子刷的一下分開,該明的明該暗的暗,全都齊刷刷的朝著一個方向,根本看不出絲毫的異常。
“艸!這影子自己會動。”林遠指著地上的影子,自己都覺得自己說這話沒什么信服力。
地上的影子跟著他這個動作,他的手重疊在陰影里。
林遠知道,黑暗中一個肉眼不可見的存在,正在學著他的動作。
“靠。”林遠揉了揉眼睛,“這鬼眼怎么不管用了。”
“都說了,你身體沒跟過來,那些陰靈賦予你的能力又怎么到你身體里。”
“不能啊,試煉場不也是一樣的。鬼眼能被從試煉場里帶出來,怎么就不能再帶到這里來了。”林遠在那邊自言自語,鐘天明嘆了口氣。
這種囚困靈魂的陣法,布陣的人雖然特意預留了入口,但附在他們身上的陰靈力量,是絕對無法從外面帶進來的。
一是陣法屬性釋然,再有布陣的人本身就想將人困死在里面。越是懂行的人,失去了能力便會愈發小心謹慎,不敢動才算是中了布陣的人的陷阱。
像是丁志舉那樣的傻子,純粹是錯有錯著,再說他那種什么也不懂的人,就算真進了村子也不會對他們造成什么影響。
鐘天明雖然在影子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有一點,他相信林遠的話。
“不管影子到底是什么,你只需要記住,不要害怕。”陰靈通過恐懼強化自身的力量,這一點是通用法則。
影子單獨嚇唬林遠,估計是先前看出了鐘天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更何況也能夠制造信任危機。
見不得光的弱小陰靈往往只能玩一些蠱惑人心的小把戲。
慣用的手段還有給幾人行的隊伍里,意志力薄弱的人制造錯覺,比方登山團隊留在后面的隊員,突然冒出來個隊友跟她講,整條隊伍突遇險情,只剩下他一個人活了下來,勸人為了安全直接下山。
結果在猶豫的時候團隊的人全都下來了,又跟他說只有剛跟他講話的那個人死了。
一般來說,鬼怪針對的核心目標會承受最深的恐慌,并在團隊內部散播更大的恐慌。如果能將人影響到互相捅刀子,那準備吸收生氣的惡靈就算是成功了。
察覺到此處陰靈的惑人方式,鐘天明反倒覺得內心稍安。
這代表這些陰靈本身沒有直接攻擊人的力量。
雖然第一間屋子鐘天明就有這種感覺,現在算是徹底確認了。
但一錘定音的事兒,還是在突然出現在路中間的白影時候有了變化。
那是一道實體的影子,衣服很短,小面露出死白色的一雙腿。沒有絲毫血色的腿,不像尸體的顏色,更像是被精心刮磨過的白蠟。
黑色的頭發像是結網的稻草,亂糟糟的膨開,沒有風也在呼吸一樣的晃蕩著。
“那是什么?”
鐘天明猶豫了一下,“稻草人吧?”
雖然在村子中間放一個稻草人不符合常理,但這個村子本身就很怪異。
林遠相較于尸體,更樂意接受鐘天明的想法。即使那個東西看上去太像是一個人的背影了。
離那道白影越近,地上的影子變動便愈發的肆無忌憚。
林遠甚至看到鐘天明的影子都離了腳。
不對。
林遠發現自己邁不開步子了。
低頭一看,他的影子抱住了他自己的腳!
鐘天明那道脫離了他的影子則抱住了林遠的右腳。
“唔——”林遠想要喊鐘天明停下幫自己想想辦法,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張口,嗓子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只能發出細微的輕哼。
剛說完這東西不厲害,轉眼就給他上眼藥?
林遠琢磨著自己剛才也沒被嚇到啊,這東西怎么就變厲害了。
其實現在被扒了腿,林遠心里也沒多少害怕,想的更多的也是怎么能拜托這玩意兒。
他膽子早就練出來了,不然當初那一地窖的腦袋就能把他嚇死在那里。
可惜這兒沒有把大砍刀,不然林遠還能給下面的東西來上一下子。
腳是因為被扒住了所以邁不動,嗓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受控制,又隔了兩秒,林遠才想起來,自己手又沒被捆著。
于是他跟扯著他腿的幾道黑氣開始掰腕子。
還沒掰出個勝負來,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林遠一個愣神,發現自己身子站的筆直,手搭在冰冷的人形物體腰間。沒什么東西抓著他腳。
林遠驚呼一聲,趕忙撒手往后跳了一步。
“艸,這怎么回事兒啊。”
“這是玉蛹?低配版的?”林遠感覺自己有點兒虛,不過就剛才那種接觸程度,要擱當初丁家那店里遇見的玉蛹,估計他早被吸干了。
“可能吧。”鐘天明扣下了一點兒玉蛹的料子。
“里面是白蠟,外面糊了白紙,溫度比這兩樣東西都要低很多。”
“我剛是怎么回事啊。”林遠搓著手,感覺有些膈應,離那個站著的玉蛹更遠了一些。
一個荒村里站著這么個玩意兒確實夠能唬人的,更何況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這東西,這么輕易地就出現在眼前了,總讓林遠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剛才突然魔怔了,我叫你你也不應,一直往前走。”鐘天明表情無奈,“然后我就看著你跟這玩意兒抱上了。”
“你剛看見它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嗎?”
“感覺?腿挺白的?”林遠面色一變,“不是,我意思是這玩意兒長得挺不像個人的。”
“......”鐘天明無語的看著他。
“這么看陰玉和你這樣特殊體質的人應該是相互吸引的。至于這東西是升級版還是低配版,你現在損失的可是靈魂,真被它吸干了你也回不去了。”
“最好的結果就是當個植物人,醫院病床上躺上一輩子。放心,我會幫你繳交住院費的。”
“我去,你不能這么冷血無情吧。”林遠默默又往遠處退了幾步,盡量和玉蛹拉開距離。
這東西現在其實也不該叫玉蛹,叫蠟蛹還差不多。
“這玩意兒之后能變成玉石?”雖然距離遠了,林遠對它的好奇不減。
鐘天明伸手用了大力想要將那個白色的‘人’扳倒。
那些發絲像是觸手一樣突然朝鐘天明臉撲了過去。
時刻對其保持高度警惕的林遠條件反射地將鐘天明拽開。
兩個人的力氣愣是沒能拉動像是長在地里的東西。
“挺沉的,而且你不覺得這個玉蛹太肥了點兒嗎?”比他們之前見到的那尊身體壯碩了至少一倍,腹部凸出的更多。
林遠看見鐘天明開始從旁邊地上撿石頭。
“你又想干什么啊?”林遠無奈的長出一口氣。
“看看他白蠟底下藏了什么。”鐘天明回答的自然,“你不是也挺好奇的。”
好奇但是他要命啊!
林遠撓撓頭發,“要是你給它敲開,放出來了什么了不起的東西,咱還能回去嗎?”
“應該對我沒什么威脅。”鐘天明照實說了。
玉蛹從來都沒針對過他,所以鐘天明說這話還挺有底氣的。
他想了想,從扔了另外一塊石頭給林遠,“一會兒要真放出來了厲害東西,我先纏他一會兒,你就往頭上拍,照死了拍。”
“只要你死的足夠快,危險就追不上你。”
林遠拿著石頭,突然感覺保持微笑好難。
鐘天明等林遠走到遠處,才開始用石頭鑿向玉蛹的白蠟殼子,脆硬的白蠟瞬間便生出了道道裂紋。那些觸手一樣的頭發仍舊照著鐘天明的臉撲上去,像是想要阻止他的動作。
卻被鐘天明用手直接揪著靠近根部的地方一把薅掉,跟倒小黑毛一樣團成團,隨手扔在地上,還不忘踩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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