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眾人盡皆沉默起來。
許延壽心中也感嘆著,這燕王確實不是個簡單人物。
利用自己乃漢武帝之子,及漢武帝剛死的的局勢,立刻就定下了這樣的謀略,顯然也是個中高手。
接著,許延壽又細細思索,若自己是漢武帝,是不是真的會給燕王詔書,讓燕王招兵買馬。
細思之下,許延壽不得不有些陰暗的想,此時還真有可能。
首先令自己小兒子登基為皇帝,乃是漢武帝的小私心,覺得劉弗陵“類己”,當然還有可能是對其他幾個兒子不滿意,以及對幼子的偏愛。
但是漢武帝考沒考慮過這些托孤大臣有可能架空劉弗陵的情況,甚至更進一步,取而代之的可能性呢?
漢武帝絕對是考慮過的,令許延壽掌握暗衛非常時期暗殺霍光等人就是明證。
從這個角度出發,漢武帝有動機給劉旦詔書讓其掌握燕國政權,讓劉旦可以名正言順招兵買馬。
畢竟就算是真有一日,劉旦造反,這天下照樣是劉家的,照樣是劉徹他本人的血脈。
顯然,此事許延壽想得到,霍光等人也想得到,這也是眾人沉默下來的原因之一。
然而,事情終究需要解決。
霍光略過詔書真假之事,直接開口說道:“諸位,此情況,該如何辦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沒有說話。
許延壽有些蛋疼,一群老陰逼,揣著明白裝糊涂,此情此景,燕王劉旦完全按照自己說過的鄭伯克段于鄢的道上一路狂奔,但大家一個個都假裝不知道一樣不言語,顯然沒懷什么好心。
你不說,我不說,許延壽也繼續神游物外,就算是燕王曾經陷害過自己兄長,可是目前許延壽人微言輕,只能待以后根基深厚之后再考慮報仇之事,所以根本沒想發表意見,參與進來。
然而有些事,不是你想不參與,就能不參與的。
霍光看許延壽一臉神游物外的樣子,忍不住皺眉,當即便開口道:“瑞侯,你說說該怎么辦吧?”
許延壽一聽,一臉不相信的指著自己,說道:“我?”
霍光點點頭:“沒錯,就是你。”
許延壽一聽,思索了一下,想著反正已經得罪燕王了,不在乎這點事了,當即還是主動為眾人解圍說道:“此前,我曾說過鄭伯克段于鄢之事。
此事豈不是鄭伯之翻版么?”
眾人一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演技爆發,假裝一琢磨,倒是紛紛點頭稱確實如此。
許延壽看著眾人,一臉的無奈,他就不信,大家伙兒沒想到此事。
但都有默契的不提,許延壽甚至都懷疑眾人是怎么想的。
或許是許延壽點破了這一層窗戶紙,霍光道:“瑞侯所言有理。大家各司其職,繼續加強戒備吧。”
眾人紛紛稱是,盡皆散去。
“瑞侯稍候。”等許延壽準備出殿門的時候,桑弘羊卻叫住了他。
許延壽詫異的看了一眼桑弘羊,拱手向桑弘羊行禮道:“御史大夫可有事?”
桑弘羊含笑點點頭:“自然有事。造紙之事大將軍已經給我說過了。
另外你送給我的紙張,我用了一下,確實好用。
今日叫住瑞侯,就是商議此事的。”
許延壽一聽,心中一動道:“不知御史大夫是何考慮。”
桑弘羊卻說:“咱們先去我屋中吃些茶水再說吧。”
聽此言,許延壽心中有點譜子了。
顯然桑弘羊是準備和自己來個分毫必爭的談判了。
許延壽欣然說道:“御史大夫所請,小子自然不敢推辭。請!”
桑弘毅一笑;“呵呵,瑞侯請。”
兩人來到了桑弘羊在未央宮的辦公之處。
有人封上茶水之后,兩人坐定吃著茶水開始談論起來。
桑弘羊開口道:“大將軍已經答應封錢奉國為侯。此事雖頗有商榷,但大將軍既然已經答應了。我自然遵從。可是錢奉國無一寸戰功。最高也只能封關內侯,且食邑不可太高。”
許延壽呵呵一笑:“御史大夫,你這是和所有非軍功封侯之人過不去啊。
丞相田千秋也無用軍功,被先帝封富民侯。且錢奉國雖無戰功,但恐怕造紙之功勞堪比斬殺匈奴左右賢王功勞還要高啊!”
桑弘羊一聽,顯然對此并不認同:“瑞侯此言著實沒什么道理。”
許延壽呵呵一笑:“沒什么道理?我覺得此功勞還是往小了說呢。
御史大夫,敢不敢與我打一個千年賭約?”
“千年賭約?”桑弘羊皺眉問道,“何為千年賭約?”
許延壽笑著說道:“你信不信,千年之后甚至兩三千年之后,所有士子學子學習讀書,盡皆用我等發明的紙張學習。”
若是你信了,待你我百年之后,可令你后人前往我墳上磕個頭,讓他們替你給我說一聲我錯了。
若是不能,待日后我留下家訓,待我百年之后,我后人前往你墳上給你磕頭,讓他們替我給你說一聲我錯了。”
桑弘羊一聽,一陣語塞。沒想到許延壽還有這樣的歪道理。
“敢不敢吧?”許延壽問道。
桑弘羊一笑搖搖頭,說道;“瑞侯真是敢想。既然你如此自信,這千年賭約就算了吧。
若真能如此,發明之人功績倒也值得封侯。”
”瑞侯這口子太大了!“桑弘羊搖搖頭道。”司隸乃大漢精華所在,在司隸銷售你制造的紙張拿走的可是我朝廷十之三四的利潤。另外朝廷還要拿出一個侯爵爵位來。絕對不行!“
許延壽一聽,心中盤算著朝廷這邊的底線,開口詢問道:”那御史大夫能給我們開多大的口子?“
當然,許延壽知道讓搞經濟的桑弘羊前來和自己談判,定然封侯這一塊不是討價還價的重點,重點在后頭的經濟效益上面。
果然,桑弘羊沉默一番說道:“大將軍曾經對你說待日后紙張如鹽鐵酒專營之后可以給你開一個口子。不知這個口子,你想有多大?”
許延壽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我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能在司隸所屬銷售我等制造的紙張。御史大夫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