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吃哪坨屎
新玩家中的專業人士，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來頭。
其中的領地戰略計劃實在過于專業，讓林德直呼“內行”。
林德一直不認為自己多聰明，見過的天才越多越是如此認為，所以他只能盡力保證自己不犯蠢，比如不要為了彰顯存在感，去外行領導內行。
他只是單純的修改了一部分因為對帝國潛規則不夠了解而產生的錯誤。
“一旦成為我的附庸，雖然架空收回領地很容易，但其實反而更麻煩。”林德沒有同意盡快擴大影響，開放小領主附庸他的思路：
“哪怕成為我的附庸，我也沒有對附庸領地法律、稅收等權力，去掉聯婚吞并，想要實質收回最傳統的方式是戰爭，不是攻打附庸，而是掀起戰爭，逼迫附庸領地不停出兵，消耗掉他們的財富和兵力，然后…就要做些會被咒罵的事情了。
當然，附庸可以選擇不出兵，但那就不符合法理了，反而有了光明正大攻打附庸的理由。
這種陽謀歷史上屢見不鮮，反對聲在可控制范圍內。”
林德語重心長、語含深意道：“融合那些貴族…不是你們所設想的那么簡單，并不是每位領主，都如我一般。”
也許是自己的先進想法讓玩家產生一種錯覺，認為可以拉攏一部分貴族，但林德并不看好，只有背叛階級的個人，沒有背叛階級的群體。嚴格來說，林德也沒有背叛自己的貴族身份，他只是單純的把附庸制變成中央集權。
他廣納建議、提高平民生活水平、普及教育、超凡者必須登記，是因為他需要的是勞動力而不是人口，也是因為他受不了治下一群乞丐，固然有道德因素，但更多的還是出于解放生產力、強大自身實力的考慮，貴族不在他的計劃范圍內，或者說，他的領地只需要自己一位貴族就夠了。
而壯大實力也不是為了稱王稱霸，是因為海族太強、魔潮詭異、外神可以劃破空間。
至于這種一言堂的政體他死后怎么辦，還可以更進步等等…一邊玩去，他要死了，玩家都過不來，其他人愛咋就咋，反正他已經死了。
從心，不想死，是林德最大的源動力。
反正有一批批的玩家后，他不缺乏人才，真沒必要拯救世界時還得考慮那群貴族同化沒，至于貴族中個別的可拉攏進步人士，如果腦筋真的轉得夠快，會自己尋求合作的，時間不夠，實在沒空爭取這群背叛自己階級的人。
“不過我同意你盡快擴大領地的戰略。”
林德把玩家不清楚的信息告知他們：“如果不出意外，下周王子就要稱帝了，然后打算趁機攻打西北方的紅心騎士團駐扎地，紅心騎士團原本是以前的帝國公主所建，是專屬于公主這一身份的騎士團，后來形成傳統，每位公主出嫁或分封后可以帶走一部分愿意追隨的紅心騎士。
不過可惜，這一代沒有公主，紅心騎士團也因此人才凋零，有才華的超凡者當然不愿意去一個注定要沉寂數十年的騎士團。而這屆的騎士團長，已經亮明旗幟，是查理的追隨者。”
不需要林德解釋太多，聰明的玩家就明白了言下之意，稱帝后第一時間選擇出兵，本就是政治任務，選擇的人選也自然需要完成政治任務：叛軍、名氣大、實力橫向算弱、地理位置對聯軍更有利、查理很有可能會放棄沒有太大優勢的紅心騎士團。
看上去就是樹立威信的好靶子。
按理說這和最南邊的林德沒太大關系，他說明道：
“我有內幕消息，紅心騎士團長之所以效忠，是因為他的獨女是查理的情人，據說還頗為受寵，查理那個人…”
林德本人沒見過查理，但菲碧是見過的，按她的說法：
“一見我眼睛就似鉤子一樣，惡心。本身沒有才華和思想，只有搞陰謀的小聰明，還和他母親一樣，每次的陰謀都是上不得臺面的目的，和道爾頓比唯一的優點就是他智商正常而已。你可以設想，但凡他真的能力卓越，需要皇帝自己在議會單打獨斗嗎？隨便分封一塊小領地，讓他進入議會顯示能力，只會有更多的追隨者。”
菲碧最后下結論道：
“好色的普通年輕人。”
菲碧平時在非關鍵事情上總愛東拉西扯，生怕多說一點自己賠了，很少聽到無關合作內容的評價，還如此斬釘截鐵充滿個人感情色彩。
可見一方面真的惡心查理，另一方面就是每個詞都很關鍵。
好色、普通、年輕。
好色，不一定是缺點，但在大事前也不是優點，一種欲望，端看能不能控制住。
普通，那就要看對自己的實力有沒有自知之明了。
年輕，菲碧用來評價同齡人，實際就是貶義的一面，意味缺乏經驗，容易沖動。
之前對持時林德就發現，叛軍的指揮前后不一，和聯軍光吵什么都不干還不一樣，行動上充滿了矛盾和混亂，一開始時有妙招，但越到后面越和聯軍差不多水準，昏者上位的架勢。
所以攻打紅心騎士團…查理那邊會如何應對真的不好設想。
至于為什么王子那邊沒有這一考慮，那當然是因為查理情人的身份，王子那邊不知道啊。
是道科特孤身調查到的。
目前道科特的身份非常尷尬，他的家族世代負責皇室醫療，本身沒有領地算宮廷貴族，結果皇帝死得不明不白，伯爵本人當時就再沒出皇宮，大部分家族精英也被困在叛軍控制的帝都內，放出的風聲是已經效忠于查理。
不管是事實還是叛軍捏造，但是王子這邊顯然沒有道科特的位置，哪怕宣誓效忠王子，聯軍第一反應也肯定是追責皇帝死因。
道科特也不敢直接找上查理，畢竟他本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生怕家人已經被控制或者滅口了。
于是只能選擇自己調查，想先知道家族的情況，因為進不去帝都，只好追著查理帶出的宮人，一路追到查理領地。
這一路上，沒有了家族和林德的幫助，簡直是一出藝術家變形記，總之，等他聯系上林德時，林德驚訝的發現：道科特居然會正常說話了！
雖然還是喜歡用比喻，但至少不會每句都和念詩一樣了，詞匯也平實樸素許多…絕對吃了不少苦！
林德莫名有種孩子長大的感覺。
道科特調查進展不大，但查理的情報倒是打聽了不少。
“我原計劃是充當仆人混入府邸，還要多虧在你那里，我學會了趕車和自己收拾衛生，但出乎意料的，府邸沒有缺仆人。”
林德理解了對方的思路：“公爵府邸不小，但是叛亂下他匆忙出逃，依舊帶了很多仆人準確齊全…確實有點可疑。”
如果不是提前準備好，誰逃跑時會帶那么多仆人。
“原本我其實更懷疑…”道科特覺得沒必要扯上王子，如果真的發生什么陰謀，主謀也不可能是個傻子，他只是拿不準林德的態度，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他對實事敏感了很多，最終情誼和他在林德領地的感受，讓他明確的點出：“皇后。”
林德神色如常道：“既然說是原本懷疑皇后，那現在是有新的人選了嗎？”
道科特松了口氣，猛然笑了出來：
“我以前多像個瞎子。”
“你只是不在意這方面。”林德安慰道：“更何況，我也沒有在你面前隱瞞的意思。”
道科特最初就交給玩家招待，身為最無法無天的人，玩家根本不會藏著掖著，或者說哪怕想也很難做到，言行總是能不經意暴露出些微觀點，對皇權的冷漠、對貴族毫無尊敬之心、對不同身份NPC（都不給好處）平等的態度，對道科特當然也不會慣著。
你好好說話發任務，我們當你是個NPC，你要是什么都不給還說話不好聽，那你就是個經驗包。
這是玩家的思路。
只不過從道科特角度來看，不看身份出身，確實充滿了實用主義的平等。
和那些認為林德也控制不住萬佳族的貴族不同，道科特明白萬佳族實際上從沒做過一件林德明令禁止的事。
身為萬佳族的效忠者，林德沒有制止這種態度從萬佳族往其他人身上蔓延，那本身的想法就可見一斑。
只是以前的道科特不關心而已，如果真要回憶，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本就對政治毫無興趣，并不在意效忠哪方，對他來說，林德的可信度和熟悉度遠超王子和查理，如果非要選一個人投奔，不管是從情還是從理，林德才是第一、也是唯一選擇。
只不過他自認身份尷尬，以他對林德的友誼，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原本是不想讓林德卷入先皇死亡一事的，所以他不停的道歉，訴說著自己帶來了麻煩。
“沒事，你這才到哪啊。”林德幽默道：“麥肯錫血腥上位、和菲碧的花邊新聞、萬佳族…這幾個字本就是天大的麻煩，你的麻煩在我這，根本排不上前位數。”
道科特想了想，竟然奇異的點頭認同了。
沒錯，自己的麻煩，對于這位友人，還真是小兒科。
他這一段時間的煎熬心態都緩解了許多，你看林德這么多麻煩還吃好喝好，他也不能拉下好友太多是吧：
“我想我最初的觀點應該和大多數人一樣，查理并沒有謀害先皇的理由，他才是需要先皇在位的那個人。不過早有準備的情況令我很疑惑。”
林德思考道：“最后一道王令，就是認命查理為公爵，這又不是突發奇想，也許是因此有準備呢？”
道科特評價道：“先帝的位置選得很好，經濟好讓人有空去思考、位置四通八達讓各方觀點匯合思潮不斷、新開發的城市沒什么傳統勢力、充滿了有錢想要政治地位的人…這里的人不是單純的從眾被裹挾，他們是真的認為查理是更為合適的皇帝人選，也愿意為此出錢出力。”
“哦？”林德問道：“你口中的‘人’，是指富商、底層官員、學者和超凡者嗎？”
道科特愣了一下，冷酷道：“這些也不一定是人。所有麻木愚蠢毫無想法的類型，只關心自己今天吃什么，不會去思考這些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也不認為和自己有關系，就算認為也沒有勇氣，只能妄想其他人抗爭、希望自己被帶領的方向沒問題，他們看似是很多人，實際只是同一個人的思想拷貝，作為相同的分身，怎么能稱之為人。”
媽耶，干嘛突然人身攻擊！
林德差點認為道科特在罵自己…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他撐死就是私下嘀咕，表面看上去也是這種類型：
“你這是從浪漫主義，變成批判主義詩人了嗎？”
“我說得事實，如果令人覺得刺耳，那真正刺目的應該是現實。”
從無害的藝術家，變成言辭犀利、以思想和筆為武器的戰士，只需要一場家族意外和經歷底層。
“您說得對…”林德投降：“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指查理擁有當地中上層的簇擁。”
“是的。”
…這不完事了嗎！
雖然類型變了，但這一刻，林德倒是有了一絲熟悉感。
本質還是一如既往的藝術家啊。
道科特說了很多，因為是在當地第一感受，他的情報和常見的不同，來源紛雜、充滿個人感受，他不會分析情報真假，不懂那些重要那些不重要，這就是他拜托林德的地方，他現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了。
也是因此，哪怕是查理情人的消息，林德也知道了。
在當地并不是什么秘密，這位情人氣勢頗高，熱衷出席宴會，顯示自己的地位，喜好夸耀自己給查理帶來的好處。
有意思的是，查理的母親，情婦出身的瑪琪絲，反倒光明正大表示對兒子的情人十分厭惡。
比以往皇后對她還要直白。
查理那邊現在最大的新聞，根本不是戰爭，而是瑪琪絲在面見出身高貴的淑女們，想給查理娶妻。
她眼光甚高，別說是騎士團長的女兒，普通的小男爵之女都覺得不滿意，只不過大貴族也很少局勢不明就賣女兒，她因為沉迷出身，只能找些名頭響亮家族落沒的淑女會面。
查理倒是還有點政治想法，他明顯對直接付出軍隊物資的家族淑女態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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