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法師笑出聲后,阿拉貢悄悄松了一口氣。
自從他遇到費恩以來,就沒有看到他這么開心過,即便是在霍比特人舉辦的吐煙圈比賽中獲勝,小法師也笑得十分平常,沒有這個年紀應有的生氣。原本阿拉貢以為這只是費恩學習魔法留下的不近人情的性格,但他又想到自己最為熟悉的巫師甘道夫,甘道夫的性格和費恩又完全不同,是個瘋瘋癲癲的老巫師,因此阿拉貢十分擔心費恩的心理狀態,只是認為這個十五歲的孩子只是不懂得怎么和別人接觸而已。
所以他才會在食人妖洞穴里給小法師將那個故事,就是因為預料到接下來會有十分滑稽的事情發生。阿拉貢在聽到皮平的喊聲之后并沒有任何驚慌,他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帶著害怕極了的霍比特人們往前走。
此時太陽高照,這是近幾天來最強烈的陽光,就連層層疊疊的密林都阻擋不了多少陽光的沖擊,在林間的空地上留下一大片斑駁的光影。在那空地上,立著三個巨大的食人妖,一個彎著腰,另外兩個站在那盯著第一個。
“起來,老頑石。”阿拉貢漫不經心地走上去,用樹枝抽打在食人妖的身上,霍比特人們恐懼得不敢呼吸,但樹枝應聲而斷,食人妖卻沒有任何反應。霍比特人們呆滯了一會,很快就爆發出大笑。
“哎呀!”弗羅多大笑著說道,“我們都忘記了自己的家史了!這一定就是那三個被甘道夫逮到,吵著要怎么烹煮十三個矮人和一個霍比特人才妥當的食人妖!”
“我壓根不知道我們都走到這附近了!”皮平不滿地說道,他覺得他又出了個丑。因為比爾博的故事他無比熟悉,比爾博在離開夏爾之前常常給他講故事,不過他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即便是現在,他仍然時不時看著石化的食人妖,畢竟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魔法能夠讓它們突然活過來。
“你不僅忘了自己的家史,還把所有食人族的知識都忘記了,皮平。”大步佬笑著拉過霍比特人,“現在是大白天,烈日當空,而你竟然說這片空地上有活的食人妖在等我們!不管怎么說,你也應該注意到他們當中有一個耳朵后面還有個舊鳥巢,這種裝飾對活的食人妖來說可不太常見。”
雖然皮平有些窘迫,但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仿佛之前那些艱難旅程帶來的陰影無法在他們的心底留下痕跡,就連不斷被黑魔法侵蝕的弗羅多也是如此,熟悉的故事與陌生的場景重合起來,讓他心情振奮,而且這里陽光溫暖,氣溫舒適,就連他眼前的迷霧都消散了一些。一行人拿出最好的食物,在食人妖的巨腿下吃了午餐。
如果不算小法師試圖在食人妖身上鉆孔的話,這次午餐確實無比完美,因為無論是誰,被食人妖的一只耳朵砸到腦袋上都不是好事——不過費恩保證他只是出于學術目的才想要探究食人妖這種生物的,因為他第一次見到被陽光照射就會石化的生物。雖然這些食人妖身上也沒有任何魔法的痕跡,但小法師還是認為這種生物很有可能不是自然生成的。
如果甘道夫在這里的話,他就會告訴費恩,食人妖這種生物就是先代大敵魔茍斯所創造出來的,是對雅凡娜所創造的恩特一族的拙劣模仿,與其說是創造,不如說是隨意地粘合——可能魔茍斯自己也沒想到,食人妖這種粗制濫造的生物能在中洲大地上生存這么久吧。
下午時分,一行人繼續在樹林中往下走,他們腳下的道路很有可能的當年甘道夫、比爾博以及矮人們走的那條路,在走了幾里之后,一行人就鉆出了樹林,來到一條能夠俯瞰大道的山坡上,在這個地方,他們甚至找到了當初十三位矮人所留下的如尼文標記,這是當年矮人們收藏食人妖的寶藏的地方。弗羅多不敢相信比爾博和矮人們取回寶藏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因為在那個故事當中,還有許多人沒有活著回來…
傍晚的斜陽死命拉扯每個人的影子,似乎想要把一行人留在荒涼寂靜的大道上。如今他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阿拉貢帶著他們滑下高坡向左拐,以求盡快離開這個危險又毫無遮蔽的地方。就當他們在尋找可以遠離大道扎營的地方的時候,他們的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原本已經被遺忘的恐懼再次攀上了霍比特人的心頭。大步佬急匆匆地帶著他們爬進斜坡上方的帚石楠和越橘叢里,最后擠進了一小片茂密的榛樹叢里。阿拉貢緊張地往外看,大道就在榛樹叢下方三十尺,道路上所有東西都在微弱陽光下變成帶著點橙紅色的灰蒙蒙的景象,如同朦朧派畫作一般,所有的線條都變得模糊不清,邊界也不再分明。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們還聽到了清脆的鈴鐺聲——黑騎手是絕對不會在馬匹上掛上這么可愛的物件的,就連弗羅多也聽出來了,這種輕快的馬蹄聲也不是那些被邪惡力量所侵蝕的黑馬所能踩出來。
沒有人希望那是黑騎手的馬,但也沒有人敢魯莽地回到大道上,就連費恩也握緊了魔杖,隨時準備來大道上的旅人來一個狠的——他們已經受夠了被追捕的感覺,任何從身后響起的聲音都會讓他們疑神疑鬼,而且在那次與黑騎手的戰斗中,如果不是費恩要顧忌身后的霍比特人和阿拉貢,他是不會讓那些黑騎手那么順利推出山谷的,小心眼的小法師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報仇的機會。這一伙人中,只有阿拉貢不一樣,他將耳朵貼近地面,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138txt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叮當作響的鈴聲越發近了,輕快的馬蹄聲也更加清晰,突然間,在起伏的大道上,一匹白色的駿馬闖入了所有人你的視野中,即便是在昏暗的夕陽下,這匹白馬也遍體生光,奔馳如風。這也是費恩一次看到如此華貴的馬具——之前在無論是在北境還是在厄斯索斯大陸,那里的人都是實用主義,那些肥胖的奴隸主也騎不上馬——而在這里,小法師看到那熠熠生輝轡頭,雖然沒有鑲嵌寶石,繁復的裝飾填充了昂貴的金屬,粗略一看也能發現這東西做工的精美。騎手的斗篷在身后飄蕩,兜帽也被疾風掀開,一頭帶著微光的金發隨風飄揚。如果費恩使用的魔眼,就能看到這位騎手身周的白光,而已經有一部分進入“幽界”的弗羅多看得更是清楚,這不是幻覺,那是雙圣樹留在他身上的光輝。
阿拉貢從樹叢里一躍而出,留下一臉茫然的半精靈和霍比特人,他朝著大道大步沖去,一邊高呼著一邊跳過帚石楠從,不等阿拉貢抵達,騎手就主動停了下來,抬起頭朝著半精靈和霍比特人藏身的樹叢看過來。這位騎手一看見大步佬,立刻下馬跑了過來,他喊道:“AinaveduiDúnadan!Maggonannen!啊,杜內丹,你終于來了!幸會!”
騎手的詞句和嗓音讓躲在遠處的霍比特人心中的疑問消失不見——這位騎手是一位精靈族人,在中洲,沒有哪個種族擁有精靈那般悅耳的嗓音。但這位精靈的語調卻帶著些倉促,但他和大步佬說話的時候,語速快得驚人。
費恩按下了躁動的霍比特人,雖然知道這位精靈已經發現了他們,但在搞清楚情況之前,小法師不想出現在任何人之前。但很快,阿拉貢就朝著樹叢揮手,示意他們走下來。
“這是住在埃爾隆德之家的格洛芬德爾。”阿拉貢指著精靈說道。
這位精靈的故事十分傳奇,即便是在這片光怪陸離,英雄輩出的大陸上,格洛芬德爾的經歷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格洛芬德爾是著名的諾多族戰士,是在魔茍斯偷走精靈寶鉆之后從蒙福之地去往中洲的諾多精靈之一,是剛多林十二家族中的金花家族領主。
格羅芬德爾隨圖爾鞏當時的諾多至高王參與了第一紀元472年的淚雨之戰,在芬鞏諾多精靈王子死后,剛多林軍撤退,格羅芬德爾帶著自己的部下負責了大軍左側的防御,與右側的埃克塞理安一起,成功掩護圖爾鞏撤退。圖爾鞏在西瑞安河流域旅行時烏歐牟向他托夢,建議他在圖姆谷秘密建造王國,第一紀元126年,剛多林王國在修建五十二年后建立,格羅芬德爾作為剛多林十二家族中金花家族的首領,被剛多林的居民所愛戴。
第一紀元510年,剛多林的夏日之門遭到魔茍斯的襲擊,魔茍斯派出極為強大的軍隊攻城,包括大量火龍、炎魔、惡狼與奧克,剛多林的精靈決意死守,這一戰役中被精靈殺死的奧克比起以往戰役的總和還多。格羅芬德爾的金花家族負責東大集市一帶的防守,在炎魔與奧克的包圍圈中激戰幾個小時之后,直到火龍到來才不得不撤離,但剛多林最終被攻破,精靈傷亡慘重。
圖爾鞏知道大勢已去,令圖奧帶領剩下的戰士以及傷員婦孺突圍撤退,隨后圖爾鞏死于王塔倒塌之中,圖奧讓尚有戰斗力的人守在外圍對付敵人的進攻,格羅芬德爾則勇敢地帶領自己的部下走在最后面。逃亡的隊伍在途經鷹之裂隙時遇奧克與炎魔埋伏阻截。在千鈞一發的情勢之下,格羅芬德爾挺身而出,勇敢地將炎魔逼到了山巖上,將匕首刺入炎魔腹部致其死亡,當炎魔掉下懸崖的最后時刻,它拽住了格羅芬德爾的一縷金發,將他也拖下了懸崖,隨后殞身山崖。他與炎魔的激戰贏得了寶貴的時間,讓鷹王得以支援他們。
后來,格羅芬德爾的尸體被鷹王梭隆多帶回,被圖奧安葬在路邊青冢,墳上開滿金色小花。雖和所有參與叛變的諾多精靈一樣,格羅芬德爾無法進入阿門洲,他的靈魂來到了曼督斯的廳堂中等待審判,但由于格羅芬德爾保護了伊綴爾一行,尤其是保護了埃雅仁迪爾,為中洲的人民保留了最后的希望埃雅仁迪爾日后作為使者來到蒙福之地請求維拉幫助,又因為他并非真心情愿叛變,格羅芬德爾得到了維拉的寬恕,不久就獲得重生,并且得到如天使般的凈化,力量與能力等同于邁雅,他恢復了他最初作為首生兒女的純潔,與那些從未反叛的精靈一同居住在維林諾。
而在第二紀元的時候格羅芬德爾被曼威派遣渡海回到中洲,他的任務是協助諾多至高王吉爾加拉德與埃爾隆德對抗索隆日益增長的勢力。
因此阿拉貢在看到格羅芬德爾的時候才會如此激動,因為格羅芬德爾是一位極其強大的精靈,他奉維拉之首和阿爾達之王的命令抵抗索隆,雖然大步佬不知道他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但遇到金花領主,也就意味著他們已經獲得了一半的安全了。
“幸會,終于見面了!”格羅芬德爾對弗羅多說,“我是奉命從幽谷出來找你的,我擔心你會在大道上遭遇危險。”
他說完之后就轉頭,看向一旁的半精靈。他的語調柔和,“我想不到你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里,意外之子,我等你幾千年了。”
費恩猛地抽出了長劍。
希瑞覺得自己要死了,不不不,她沒有受傷,也沒有人虐待她,不僅如此,這里的食物取之不盡,這里的人也沒有限制她的自由,她想去哪就去哪,不過根據這里的人所說,現在外界十分危險,奧克成群結隊的出沒,她一個人還是不要單獨出去比較好,這里的建筑帶著人類工匠難以企及的精巧,是希瑞在那些奴隸主的城市里所沒有見過的。而希瑞自己用煤灰和鵝油畫出的眼妝也被洗掉了,是她自己洗的,因為她在看到這里的居民的時候總是因為他們的容貌自慚形穢。她之所以要死了,是因為她不能說臟話了——不能罵“遭瘟疫的”,也不能罵“殺千刀的”,不是有人堵住了她的嘴,而是她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嘴。
沒錯,這些人就是精靈——和她印象中的艾恩·艾爾精靈,和臟兮兮的,瘦巴巴的松鼠黨有些差距,但都是尖耳朵。在第一次遇到精靈的時候,餓極了的希瑞還以為遇到了松鼠黨,她轉頭就跑,但很快就被跟上了。正當她拿著劍想要反抗的時候,卻發現這些精靈似乎不是沖著她來的,而是沖著被她砍死的那種沒見過的,黑乎乎,臭烘烘的生物來的。
這讓希瑞松了一口氣——不會有人養那種生物當寵物的。
而后經過一番比劃和狗屁不通的通用語,希瑞接受了精靈們的邀請,住進了精靈們的家園。她從未想過“樂園”是什么樣子的,但今后只要有人說起這個詞,希瑞就會第一時間相當這里——這里的精靈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她隨時都能聽到美妙的歌聲,這里的精靈也都是矯健的戰士,當她想要舞劍的時候總能找到對手,這里的食物精美遠遠勝過辛特拉宮廷,希瑞還磕磕絆絆地學習他們的語言,雖然進展緩慢,但已經有了成效。這里的精靈文明且優雅,希瑞根本無法將任何粗俗的詞匯和他們聯系起來。
這里還住著一個喜歡講故事的白發蒼蒼的侏儒…不,據說是叫做霍比特人…或許是小短人,管他呢,希瑞要去聽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