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時來運轉的包包?(二)
包包的辦公室在一個向北面、陰暗潮濕的房間里。四周的墻面只是簡簡單單地刷了一層石灰，地磚也很舊的樣子。這棟樓的設計師估計是個老古董，設計的時候竟然還是仿造人家蘇聯人的設計思路，比如說把廁所裝在向南的房間。
這座樓一直是XX研究所的國有財產，軍改民之后劃給XX聯合電子公司的，然后現代化改裝過。
其實原本質量部的辦公室在一個向南面的大房間里。那時候人丁一度興旺過，有十幾個質量工程師，每個人只負責一條產線，輕松快活。自從人員開始大減之后，連辦公室都讓出來給別人了。
現在的辦公室里，只有三個人了。三張辦公桌排列著，旁邊是一排鐵質的書架，上面擺著各種各樣的技術書籍、工具書和資料之類的東西，幾乎沒什么人會去翻看。
包包刷了門禁卡，進到辦公室里，只看到前輩一人獨自伏案工作。
“前輩，早呀！”包包笑瞇瞇地打了一個招呼。
伏在桌子上的男人轉過頭來，面容困倦。他的頭發沒有梳理過，而且看上去幾天沒有洗，油膩膩的。他看到是包包，便揮揮手，說道：“早啊，包燁。”
包包因為覺著自己的名字實在太奇怪，總是自稱包包，也讓其他人這么叫她，不過唯獨面前的這個邋遢男人一直喊她的本名。
至于包包為什么叫他前輩呢？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包包剛剛到這家公司上班的時候，質量部的負責人還是龍頭房老師傅，前輩只是一個踏實勤勞的普通質量工程師，他在工作上負責帶新人，包包就和他組成一對搭檔。既然是工作上的前輩，包包就習慣叫他前輩了。
第二個原因是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后，包包驚訝地發現前輩竟然和自己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而且還是同一個專業！兩個人都曾是東部理工大學的尖子生，只不過包包是二零一一級，而前輩是二零零六級的學生，比自個兒年長五歲。既然是學長，那么更應該叫前輩了。
不過呢，這個學長和電視劇里的那些風流倜儻、把學妹撩撥地不要不要的帥哥相去甚遠。前輩似乎習慣了工作和生活的毒打，對衣著打扮絲毫不在意。天氣熱的時候，幾件格子衫輪流著穿。天氣冷的時候，幾套破舊的羽絨服閃亮登場。
對于這件事，前輩倒是對包包的衣著非常贊賞。因為公司雖然發了廉價工作西裝，卻沒有要求員工穿。然而包包只要是上班，必然穿著這件不值錢、有些假正經的女士西裝，天氣熱的時候還會換上中裙。
“包燁，你倒是很一絲不茍啊。”
前輩當時這么評論包包的衣著。他一開始以為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只是剛剛工作，有一股新鮮勁，沒想到五年過去了，包包還是這樣刻板地打扮自己。
再說這個前輩的生活習慣吧。他似乎不怎么去理發，經常頭發留得很長，都快戳到眼睛了，兩鬢也一直劃過耳朵的下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個人是某個搞藝術的另類分子。最致命的是，前輩還不喜歡洗頭，頭發時常油膩膩、閃亮亮的。造型也是根據昨晚的睡姿肆意奔放，一會兒卷毛，一會兒飛機頭，一會兒大背頭…就這樣。
包包還記得兩個人剛剛一起工作的時候，她尚不知前輩的陋習，開口說了一句令人尷尬的話，“前輩，你很有型欸，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定型水？”她這句沒話找話的尬聊，讓前輩無語了很長時間——那不是定型水，那是我的頭發油！
這么多年相處下來，包包已經變得從前輩的發型上就可以看出他昨晚在哪里熬夜了。
“前輩，你昨天又在公司睡啦？”包包看著前輩露出了額頭和肆意妄為向后延展的頭發，一下子就看出這是趴在桌子上埋頭睡覺造成的。
“沒辦法啊…還有很多活沒做完，之前客戶投訴兇得要死，已經吹了一份合同了。”前輩繼續埋頭苦干，忽然表揚起包包一句，“不過包燁你行啊，之前張總那么爛的一個攤子都給你收拾干凈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哪里那里…”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穿著漂亮的年輕姑娘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
“大家好呀！”她發出一陣矯情的問候聲。
“早啊，小林。”屋里的兩個人回應著。
這個小林就是去年新進的質量工程師，說實在的，要不是人手實在太缺，包包還真不樂意跟她一起共事。這姑娘水平實在是太差了，甚至令人懷疑她有沒有讀過大學，連許多基本的理論知識都沒有搞明白。
不過想想也算了，畢竟這家公司渾水摸魚的人實在太多，源頭的設計部就有一堆搗糨糊的人，質量部這邊更是無力回天了。
可是，這個小姑娘異常地受歡迎，很快就和整個公司打成一片。
沒辦法，這個充滿著機械化、腐爛的雄性惡臭氣味的公司里，女人就是稀有動物啊。要知道，在前年整個公司只有兩個母的，一只是質量工程師包包，另一只是院子里到處游蕩的母汪星人！
可惜包包沿襲著學生時代的風格，做人太老實了，刻板地像是個男生一樣，對于那些動歪腦子的男人，包包一概直截了當地拒之千里之外。
所以大家當時覺得包包還不如院子里那只母汪星人更親近人。
另外，這個女生確實漂亮，更重要的是身材很非常突出，就跟許多小網站上開篇對女主角的描寫差不多。這還了得？簡直是一群餓狼里進了一只小綿羊啊！整個公司都沸騰了！
比如說，自從這小姑娘進公司之后，員工的遲到率從百分之四十幾直降百分之三，可惜開小差的比率直線上升，一幫野男人利用內部郵件變著花樣和小姑娘聊天，個個無心工作了。
“前輩，你還在忙呀？”小林湊到前輩的身邊，幾乎整個人都要貼上去了。
“哎，對對對！哈哈。”前輩局促地回應著，禁不住回頭看看身邊那一片凹凸有致的曲線。
沒辦法，這不是說前輩好這一口，這是男人的本性，他自個兒控制不住的。
包包每每看到這一幕，心里就有些生氣。
這個小林一旦給前輩什么福利，肯定又是要前輩幫她搞定生產上的問題了，這種賣○的手段真是無恥至極！
前輩啊，前輩！你也爭一口氣唄，別人家一撒嬌賣萌你就什么都答應，干脆一點拒絕她！包包常常在心里暗暗想著。
有時候包包也會嫉妒一下。哼！小林你不就是有兩大坨脂肪嗎！腦子空空又有什么用？凈使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而且本小姐才是你的帶教師傅好不好？有問題不能來問我嗎！
但是她還是會郁悶。唉…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這么膚淺嘛？還是說那啥的真的那么重要？唔…也不像啊，雖然本小姐不怎么樣，也算是平均水平吧（皺著眉頭，低頭打量打量）？梓梓蘿莉體型不也找到對象了嗎？我還是有救的吧…
“包燁！”
“啊！”
忽然前輩的喊聲把包包從胡思亂想中叫醒。
前輩看著包包，說道：“我今天有點忙，小林的問題你能幫她解決一下伐？她說技術部有些問題，質量部要派人去看看。”
“欸？好的…”包包一時間還有些茫然，但是心里猛地盛開了一朵鮮花。
GOOD JOB！前輩！你總算是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