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君子慎獨,應去除變數

　　莫無心神色復雜地看著那剛從陰影中走出的窈窕身影，嘆道：“你終于還是來了。”

　　阿貝的聲音，依然是那么溫柔嫻雅：“你我師徒，終有一戰。不如......就現在吧。”

　　她的身姿完全從陰影中展露出來，令莫無心腦際立時一震：今日的貝仙女，第一次身著盛裝，天青色的錦鍛之上刻畫云紋，腰身束起，勒出纖纖柳腰。玉帶流蘇，琳瓏剔透，雅俗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完美聚于一身。

　　身長玉立，但在弱質纖纖中，透出無比堅韌的氣質。

　　在場眾人，無人見過貝仙女如此容姿優雅的清逸狀態。

　　及至此刻，莫無心才真正感受到這位“天下第一人”的超卓風采，以及其所帶來的巨大壓力。

　　阿貝清澈的眸子中閃動著深不可測的智慧和光芒，像是將一切都掌控在手般的舉重若輕。

　　莫無心深吸一口氣道：“說實話，我并不想與你對決。”

　　阿貝溫和的芳容上綻放出一抹笑意，不知是否錯覺，莫無心竟從這抹淺笑之中，感受到了些許俏皮的意味：“徒兒，若等下對決開始后你還是這般心態，今日便必敗無疑了。”

　　與莫無心深深對視了片刻后，阿貝玉容泛起了動人心魄的光輝。身影轉為肅然道：“高手對決，當一往無前。你心有畏懼，已落下成。你凡事都強求完全，豈不知世間之事，從無萬無一失，只有力所能及。”

　　莫無心點頭同意，然后微微一笑道：“正因為從來沒有萬無一失，才要去做，不是嗎？”

　　他身后的芝琳立時松了一口氣。

　　事實上，從阿貝出現那一刻開始，兩人的對決已經開始了。

　　氣勢碰撞、言語交鋒、理念之別......如此方方面面，皆是對決。一旦在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落了下風，對高手而言，整場比賽就陷于弱勢了。

　　見莫無心的回答如此云淡風輕，阿貝既感無奈，又是欣慰。

　　略一沉吟，她張了張嘴，想再開口時，已不知要說些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苦笑。

　　雙方相處良久，皆知對方乃心智堅韌之人，任何一方都絕不可能被對方說服。兩者更不可能在氣勢交鋒中簡單分出勝負來。

　　勝負，終究只能在料理上見真章。

　　貝仙女素淡的臉容回復先前的高雅寧逸，柔聲道：“師徒對決，雖非真正反目，卻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為表示對互相的尊重，不如......我們各自以對方名字為題，做一道料理如何？”

　　莫無心眉頭一皺，明白自己終究失了一著，被阿貝繞到這“師徒”關系上面來。

　　她的提議，既不能同意，也不好拒絕。

　　兩難之選。

　　同意，則進入了對方的節奏；拒絕，則露了怯，氣勢上低了半籌。

　　片刻后，莫無心笑了，“聽聞廣州特級廚師選拔時，出了一道‘面非面’之題，極為精彩。既然珠玉在前，我們便續貂一手......”

　　頓了頓，從容道：“‘名非名’，這個題目你覺得如何？”

　　阿貝訝然，隨后綻出清美的笑容，溫柔道：“在這一刻，我才真正確定你有與我一戰的實力。好！我答應你，就以‘名非名’為題！”

　　語畢，纖手一探，明潤似雪般的手掌終于動了起來。

　　她率先動手了。

　　晨早的太陽升起，照得阿貝那絲質青衣微芒爍閃，玉容輝映著圣潔的光彩，仿佛與這俗世再無半點關系。

　　莫無心終于要見識到這天下第一人的真正實力。

　　這才是真正的巔峰之戰。

　　眾人屏息靜氣，看著莫無心與阿貝師傅同時動起手來。

　　誰勝誰負？

　　很快將可揭曉了！

　　此時，一聲與靜謐的氛圍相當不符合的笑聲響起，發出聲音者，自然是那陳孟德陳侍郎。

　　“哈哈哈哈，我笑這莫無......”

　　“來人！拖出去打！”

　　“是！”

　　這一段不過一個小小的插曲，氣氛很快再次變得嚴肅起來，眾人無不覺得呼吸難暢。

　　莫無心的心神，進入前所未有的寧和之中。這一刻，他終于要使出那招早已學會卻從未用過的秘技，凱由的黑暗絕技——鏡花水月刀法！

　　冥冥之中，他甚至有一種凱由的精神與自己合二為一的錯覺。這種感覺，充滿著難以言喻的奇妙美感。

　　新一年的陽光破霧，將他正好籠罩在金黃的光芒里。

　　剎那間，兩人同時有所感應，眼神交接時，不知巧合還是別的原因，天地之間忽生變化。

　　芝琳抬頭望向本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奇道：“怎么回事？”

　　眾人紛紛仰首觀天。

　　南方，一抹又厚又重的烏云，挾著閃動的電光，正要將剛剛初升的太陽遮住。那鋪天蓋地的氣勢，令人望而生寒。

　　天際的雷鳴，隱隱傳來，更增添兩人正面交鋒前那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最尊貴的高臺上，本來一直作側臥狀的皇帝與老佛爺，這一刻終于正襟危坐了。

　　就在此時，莫無心全身衣衫忽地飛揚起來，獵獵狂響。

　　至于阿貝，自子時起，她的心神就進入了一種連她自己也不可名狀的玄妙狀態中。

　　直到在這代表權利最高峰的紫禁城見到莫無心后，心靈中的玄妙狀態更加明顯。

　　多年壓抑的情緒毫無保留地涌上心田，那些大多是關于“紹安”的，所有的片段，所有的細節，不斷回溯......

　　事實上，她在收養紹安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了他朱姓皇族的身份。

　　但，她同樣清楚的知道：復國之夢，真的只是夢而已。

　　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她只能走上另外一條道路。那條道路，需要她壓抑所有愛與痛苦，以及一切美好事物。

　　她以廚藝帶給人幸福，只因為她自己，從來沒有幸福過。

　　龍脈劇變，天人交感之下，她常年深藏的創傷皆開始一一呈現出來，各種復雜的情緒仿佛洪水一般，沖過心靈的大地。

　　但同時，這樣的心靈沖擊，也是一場洗禮。

　　洗凈鉛華，她的實力，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未突破時，已經是天下第一人，突破后呢？

　　料理，是給人帶來幸福的。

　　這一刻，她對自己“道”的理解，已然到達極致。

　　但她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因為她要等一個人。

　　同一時刻，莫無心腦海中的紋章空間，傳出提示——

　　編號8571與重要劇情人物對決，氣場交合，雙方觸發頓悟狀態。悟性臨時提高兩倍，精神臨時提高兩倍！所有技能等級+20，無視技能上限。

　　技能面板中，所有帶等級的技能，全都加了20級。

　　三十級滿級后，每再提升一級，都是質的飛躍！

　　這本是極為厲害的狀態，但莫無心卻皺起了眉頭：這一切，并不再計算之中。

　　好處，亦是變數。

　　孰取？

　　下一刻，他果斷的在心中說道：“申請，退出頓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