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墟境之瞳(十三)
伊人美夢被驚醒，起身揉了揉眼睛，發怔道：“爺爺，怎么了？”
“你拿了魔盒中的東西？”
伊人嚇了一跳：“我沒有，爺爺，那封條都原封未動呢！”
“還敢狡辯？”
伊賀仙心中認定是伊人所偷，看來這個丫頭是想陷自己于不孝，讓自己死后無顏去見地下的祖先。
“你是不是一直都看著魔盒，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沒有外人接觸？”
伊人驚慌的點頭道：“是呀，爺爺，我一直抱著魔盒呢！”
“那你還敢說沒偷？”
伊賀仙打開魔盒，沖著伊人吼道：“將東西交出來，爺爺可以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爺爺，我真的沒有動魔盒，就連打開都沒有打開！”
伊賀仙見她滿口狡辯，就是不打算交出東西，盛怒之下，甩了她一巴掌。
“畜生，你對得起我爺爺這么多年的養育之恩嗎？”
伊人捂著紅腫的臉龐，淚水悄然滑落。
“我，我沒有，爺、爺、我真的，沒有。”
伊賀仙看著伊人楚楚可憐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剛才下手太重，但一想到是她偷了魔盒里的東西，心中更是氣憤。
“你走吧，竟然你這么想得到里面的東西，那就帶著走吧，從此以后你不是我的孫女，我們之間再也瓜葛！”
伊賀仙背過身去，紅框已經紅了。
伊人聞言連忙跪了下來，拉住他的衣角，哭訴道：“爺、爺，我，我沒有，我，真的，真的，沒有。”
伊賀仙聽到這抖動的聲音，幾乎就要心軟了，但是理智卻告訴他，這件事絕對不能原諒，要不然不僅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祖先。
他冷哼一聲，不為所動：“快滾吧，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你了，再看見你我就立即去死！”
伊人嚇的已經是淚如雨下，哭個不停。
許久之后，也不知是她哭累了，還是已經放棄了。
伊人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說道：“爺、爺爺，伊人只、只求你好好的，你、你不要、不要生氣。”
夜色下，伊人小小的身體猶如風中的小草，她一步三回頭的遠去，她多希望在某個時刻能看到爺爺忽然轉過身來，將其抱住，像小時候一樣親昵的撫摸著她的頭。
可惜，直到再也見不到木棚，也沒有看見伊賀仙的身影。
伊賀仙雙目脹紅，哽咽著道：“后來我又重新想了想，覺得不可能是伊人偷的，可是等我后悔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她了。”
李兮搖頭道：“你也太無情了，不管怎么說，她是你的親孫女，就算那東西是她偷的，你也不該如此對她，何況究竟真相如何誰又知道呢？”
“悔之無及，悔之無及呀！”伊賀仙不停的搖頭。
古長青聽完這些后才明白，原來任伊最早并不是結巴，而是經過這件事之后才變成結巴了。
也難怪，這時候的她才十三四歲，一下子不僅被唯一的親人冤枉，更是將其趕走了，如此打擊的確不是她這個年紀能夠承受的。
古長青想了想，問道：“莫大人的孫子是怎么回事？”
伊賀仙道：“之后我就去找她了，將所有我們常去的地方都找了，直到今天早晨，我來到我們最初來安陸縣所寄居的一間早已無人的道觀，在外面我就聽見有嬰兒的哭聲，我急忙進去，發現在香案上有一個小孩，旁邊還有一張紙。。”
李兮急切的道：“紙上寫了什么？”
古長青道：“我猜是你孫女寫的吧？”
“不會吧？”李兮道。
伊賀仙點點頭道：“你猜的沒錯，正是伊人寫的，信上說這是她撿到的孩子，是一個男孩，她讓我將其收留人做孫子，如此一來祖傳手藝就可以傳承下去了。”
“竟然是這樣？”李兮有些難以置信。
古長青問道：“你是怎么發現這孩子是莫大人的孫子？”
“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那孩子許是餓了，哭的厲害，我聽著不忍心，于是想進城為他弄些吃的，可我剛進城沒多久就見有人對我指指點點，有些人看我的目光像是看賊一樣，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當下很慌張，就帶著孩子回到道觀，還沒多久你們就找上來了，我這才知道這是莫崇喜的孫子。”
“知道莫大人的孫子被人偷了之后，你就覺得這是伊人做的，所以你甘心為她頂罪？”
伊賀仙道：“伊人是一個好孩子，她知道我一直想要一個孫子來繼承祖傳的手藝，所以她做出這種事，我不怪她。”
古長青冷然道：“你錯了，偷孩子的人不可能是她。”
“什么？”伊賀仙瞬間驚起，“你再說一遍。”
古長青道：“首先，莫大人的孫子是在幾天前被偷的，而伊人離開你是在昨晚，這在時間上是對不上的，其次，既然她沒有偷學你的隔空取物之術，那么她也就不可能能夠偷到莫大人的孫子。”
伊賀仙使勁的用手敲了自己的腦袋，懊悔道：“我早該想到這點的。”
“這也不怨你，任誰作為爺爺也都會如此做，這就是舔犢之情，是人的本性。”
古長青道：“不過，我現在真正好奇的是，伊人是如何撿到莫大人的孫子。”
伊賀仙忽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古長青道：“大人，求你救我出去，我想找到伊人，跟她說聲對不起，是我錯怪她了，是我做錯了。”
古長青搖頭道：“現在事情可沒那么簡單了，今日在莫大人府上你已經承認了罪行，想要翻供只怕很難。”
“可我是冤枉的。”
李兮拉了拉古長青的袖子，低聲道：“你就幫幫他吧，不為他，也為了任伊。”
古長青道：“現在來看找到任伊才是重中之重。”
“什么任伊？”伊賀仙一頭霧水，“我孫女叫伊人。”
“我們知道，你放心吧，我們一定盡力而為。”李兮寬慰道。
古長青道：“幸好明日府臺大人還會在公堂之上正式審理此案，到時候你再喊冤枉或許會有轉機。”
“好，既然這件事不是伊人所為，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眼下事情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古長青見時間也不早了，便決定離去。
臨走前，古長青又想起什么，回頭問道：“除了伊人以外，你還有什么親屬沒有？”
伊賀仙聞言一愣：“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我想世間除了你這門術法，沒有任何人能在一個三品道士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的偷走孩子。“
“你的意思是偷小孩的人也會我的祖傳之術？”
古長青點頭道：“的確有這個可能，所以我才會這么問。”
伊賀仙陷入了沉默，目光中似乎勾起了回憶。
半晌，他才搖頭道：“沒有，這世上除了以外，沒有任何人會。”
“真的？”
伊賀仙沒有說話。
古長青感覺的出來，他還是沒有說實話，不過再問下去也沒有用，因為他既然打定主意不說，自然有他的考量，他是一個不想說就絕對不會說的人，這一點從他甘愿頂罪上就可以看出。
古長青使用天罡步帶著李兮離開了。
出來之后，才記起還沒問任伊身上到底有什么東西可以改變身體氣息。
看來只有下次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