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升官之后,趙朔很豪爽的給魏相放了半個月的假,讓魏相回家好好準備一下婚事。
魏相回到家中,頓時就被圍觀了。
老爹、三叔和堂哥的六只眼珠子不停在魏相身上打轉,這讓魏相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魏相舉起雙手示意投降:“別問了,真是神龍告訴我的。”
這一次魏相的話并沒有遭遇質疑,宗主堂哥甚至追問了一句:“神龍還說了什么?”
魏相十分認真的說道:“神龍還說了,我們魏氏必然會在兩代人之內崛起,成為大晉卿族之一!”
老爹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幾個音調:“不要信口雌黃!”
魏相攤開雙手:“真沒有,而且神龍還說了,魏氏進入卿族之人必將不止一個。”
魏氏三父兄面面相覷,一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一半是疑惑。
“相兒,此事當真?”三叔魏顆的聲音之中都帶著顫抖。
魏相十分認真的點頭:“不僅僅是大宗會有卿士,小宗也會有卿士出現。”
魏相說的小宗卿士其實是三叔的兒子魏頡,但顯然父兄三人都以為魏相在說自己。
堂哥長出了一口氣,道:“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魏相生怕這三個家伙就此自滿,忙道:“一個人的命運雖然有神龍注定,但也要考慮歷史的進程和自我奮斗,可不能因此而自滿啊。”
父兄三人組對視一眼,同時大笑。
“好你個臭小子,都敢和長輩們談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了!”老爹一巴掌將魏相趕出了議事堂:“去士伯府上,那邊昨天就已經派人過來召你了。”
魏相摸了摸有些生疼的肩膀,嘆了一口氣。
你爹終究是你爹啊。
剛走出議事堂,兩個身影就湊了過來:“兄長!”
魏相抬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堂弟魏頡和族弟魏敬。
魏敬今年十八,魏頡更小一些只有十六,但生在魏氏這種家庭兩名少年已經長得頗為英武,大一些的魏敬甚至都已經在秋狝之中經歷過一場你死我活的戰斗了。
魏相有些意外:“你們兩個不好好習武,跑來這里干嘛?”
魏頡笑道:“兄長,宗主讓我們兩個以后跟著你,讓你教導一下我們。”
魏相摸了摸鼻子,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兩名小老弟。
小老弟們被魏相這般作態弄得心中有些發慌,兩個人下意識的直起身軀,一動也不敢動。
半晌之后,魏相突然噗嗤一笑:“好了,去牽馬來,我們去士府。”
魏相發現有跟班的感覺其實非常不錯,頤氣指使總是能夠很容易讓人獲得權力的快感,如果這兩名跟班不是家族里的小老弟而是兩名隨意使喚的家臣的話就更好了。
士府到了。
門口聚集了不少想要拜謁這位新任卿士的晉國官員,但魏相僅僅是向守門的管事打了個招呼,就大搖大擺的帶著兩名小老弟進了士府的門。
很快,魏相就見到了士會。
“魏相見過士伯。”在面對未來老丈人的時候,魏相的禮節還是相當到位的。
才短短幾天時間,士會看上去竟然變得年輕了不少,神采奕奕精神煥發的模樣充分證明了權力就是春藥這句話的正確性。
士會放下手中的毛筆,目光奇怪的注視著魏相,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就在魏相已經開始猜想老家伙是不是想要反悔婚事的時候,士會終于開口了:“你是如何知道趙氏必敗?”
魏相道:“猜的。”
士會道:“怎么猜的?”
魏相道:“趙宣子已逝,趙氏之中卻盲目樂觀。郤伯剛剛出任上卿必然不會允許趙氏在六卿之中占據兩人,中行伯更是和趙氏徹底的撕破了臉,再加上君候為代表的公族也對趙氏無比忌憚。三者相加,趙氏在猝不及防之下大敗也是理所當然。”
士會吐出了一口氣,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這個人選是老夫?”
魏相道:“人選其實不少,但只有您才是唯一一個能夠讓郤伯、中行伯和君候同時接受的人選。”
士會哼了一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老夫很容易被拉攏?”
魏相搖頭道:“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您是最難被拉攏的人。”
士會深深的看了魏相一眼,道:“這些事情是你自己想明白的?”
魏相笑道:“您說呢?”
士會目光突然變得凌厲,道:“既然你早知道如此,為何不告知趙氏?難道你不是趙氏之臣嗎?”
魏相嘆了一口氣,道:“說了,但誰會聽一個少庶子的話呢?”
士會沉默半晌,道:“所以你讓趙朔向老夫求親,就是為了提前巴結老夫?”
魏相摸了摸鼻子,沒有馬上回答。
士會冷笑一聲,道:“怎么,被老夫說破心思了?”
魏相搖了搖頭,正色道:“其實我之所以向士伯求婚,只是因為…季祁姑娘很美麗而已。”
士會臉色越發陰沉,道:“所以你就是一個見色起意之徒?”
魏相正色道:“誰不愿意和美貌的女子度過一生呢?更何況季祁姑娘和我妹乃是好友,品行我也知之甚詳,又出身士伯之家,教養方面也是無可挑剔,如何不能求為佳偶?”
士會盯著魏相半晌,道:“這樣吧,你婚后便來老夫麾下做事。有老夫出面,趙孟應當會賣這個面子。”
這個提議讓魏相怦然心動,然后立刻做出了回答:“謝士伯好意,但魏相可不想被人看成是憑借妻子而上位之人。”
士會皺眉道:“你知不知道趙氏接下來會碰到多少麻煩?”
魏相正色道:“趙孟在魏相不文一名之時提拔了我,更是讓我出任中庶子,如此器重實在難得。如今趙氏危急,若是我魏相竟然在此時背主,又豈是人臣之道呢?”
士會目光閃爍,良久之后才嘆息一聲:“有些東西,老夫也不好和你明說。但你若是留在趙氏,將來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老夫也不好保你。”
魏相哈哈大笑:“大丈夫生于天地間,理當自力更生,又何須別人去保護呢?士伯,多慮了!”
士會深深的看了魏相一眼,緩緩點頭:“你回去吧,十天之后來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