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雨夜、開顱手術、余震(下)
韓醫生有些慚愧地交底了，梅花鎮臨時急救站改建的這個手術室，其實是用來做清創縫合的。真正要算的話，也遠遠達不到手術室的要求。
他丑話說在前頭，是擔心陳俊是繁華大城市里來的，現在說要做手術，等進了手術室，立馬傻眼，然后嫌這嫌那，發脾氣，撂挑子不干了怎么辦？
這大醫院里的醫生，用慣了各種先進的設備、儀器，不一定吃得消這種簡陋的手術環境啊。
連無影燈也沒有？陳俊確實有些懵，不過旋即揮手道：“沒關系。來三名護士，多幾個角度用手電筒照過來就行！我眼神好使得很！”陳俊心想著，在幽暗的地底，我都給好多人做過截肢手術呢，現在好歹在地面上，還挑剔什么？
病情如此緊急，哪里顧得了那么多？真要等十全十美，那不用做手術了，直接看著那小孩死吧！
“我去清點一下器械，韓醫生你幫我安排三五名護士或助手就行！”陳俊說道。
外面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妖風吹得小樹都伏在地上，黑暗中仿佛有一頭又一頭惡魔在肆虐，呼嘯…建立于廢墟之中的破敗小鎮急救站，一臺開顱手術正在緊張籌備中。
手術刀、電刀、電凝、電鉆、頭皮夾、咬骨鉗、縫合用的針線…
這些東西，急救站有一些，陳俊也有一些，就算缺一兩個，陳俊也可以從系統商城里兌換更為先進的器械。當然，要系統模擬成跟現實世界里的一樣，免得引起人們的懷疑。
當陳俊進入手術室的時候，發現，遠遠不止三五人，手術臺邊上是只有五個人，但是，靠墻站了七八個，門外還有好多人湊在窗戶口那里。
一名沒資格進入手術室，趴在窗臺上觀看的年輕醫生心想，這么多人，要是換了我，肯定怯場！但是人家陳醫生，不愧是大城市里來的，見過大世面，這么淡定，充滿了自信！
陳俊自然不會怯場，他什么大場面沒經歷過啊，杏林道綜藝節目都錄過這么多期了。雖然是錄播，但是錄制的時候，臺前幕后也有很多“觀眾”的。有的時候還不乏醫院里的領導過來參觀，蒞臨指導一下呢。
手術臺旁的五個人，是兩名年輕醫生，兩名護士，以及韓醫生。
韓醫生見到陳俊走進來，不由略帶幾分尷尬地說道：“娃子們都沒經歷過什么大手術，這不機會難得，我就讓他們過來觀摩一下，陳醫生，他們都乖得很，保證不會影響到手術！”
那兩個年輕人便連連點頭。其實，其中有一個已經年近四十了，不能算是年輕人了，只是對方戴著帽子和口罩，濃眉大眼跟年輕人一樣充滿了好學與希冀，陳俊沒發現對方年紀大來著。
“那我們開始吧！”陳俊早已胸有腹稿，而且模擬了好多遍，并擬定了各種突發情況的應對策略，這時候就抓緊時間，直入主題了。
沒有麻醉醫生，陳俊自己上。選擇的是氣管內全身麻醉。
手術野皮膚常規消毒鋪單，碘伏，中單，大洞巾…
切開頭皮的時候，很是有些觸目驚心，主要是，小孩的腦瓜碎了半邊，血肉模糊的，腦組織都外溢了，這樣還沒死，只能說這小孩命大。
陳俊輕輕一掰，顱骨就被掰下來一塊，露出了里面血腥的場景。觀摩的一些醫生和護士都不忍看。主要是，他們經歷的手術少，有個護士是第一次，都想吐，幸虧及時忍住了。
這要是換了秦彬超在此，估計又要興奮，忍不住拿出手機來進行拍攝了。
陳俊開始清除血腫和骨頭渣子，有一枚骨片甚至沒入較深，得用鑷子輕輕地夾出來，這真的是一個很精細的活，稍有不慎會損傷到腦組織。
陳俊很小心，也很自信他的操作是不會傷害到小孩，但是，小孩的腦組織本身就是受傷的，所以，他也不能保證，醫治好之后沒有后遺癥，也許，對這小孩的智力或者記憶都有影響吧。
靈巧度4的雙手，再一次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而1.8的視力也幾乎能彌補無影燈的缺憾。
“咦，還有一枚碎片隱藏得比較深！”陳俊正在操作最后一塊，突然，整個房子都抖，設備、儀器、器械，甚至是手術臺，全都開始跳動，余震再次降臨了！
陳俊立刻停手，用手肘穩住手術臺，至少，震動的時候不能操作。
醫護人員們都驚慌失措，有人想往外面跑，韓醫生連忙道：“要不先別手術了！”
陳俊搖了搖頭，打手勢，并用眼神環顧，與眾人交流，說道：“我馬上就好了，還有最后一塊碎片！大家先別動！”
大家被他的冷靜所感染，也都鎮定了下來。
手術繼續，陳俊深吸一口氣，趁著震動的間歇，鑷子輕輕一探，如蜻蜓點水，又快，又穩，又柔，幾乎沒有傷及患者腦組織一絲一毫，便將那枚隱藏很深的小碎片給取了出來。
血腫和破碎的骨片是清除干凈了，可是，還沒有完。總不能讓患者的頭顱就這樣吧？因為顱骨粉碎性骨折，所以，顱骨就缺失了一塊，必須得進行人工修補啊！
手術暫停，陳俊就將韓醫生叫到外面，從兜里拿出來一塊PEEK材料，呈不規則圓弧形，跟小孩受傷的側面顱骨弧度很像。
“這是…”韓醫生不知道啊，所以就問。
陳俊說道：“這是一種非常理想的顱骨修補材料，PEEK材質，我出發來前線救援的時候，預估會有人腦部受傷，需要用到，所以當時就從醫療救援點帶了一塊，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只是，我帶的這塊稍微大了一些，您能不能找個老師傅，用切割機，把它加工一下？”
韓醫生都驚呆了，這也行？
陳俊就用筆在上面劃線，要切掉哪些部分，磨成什么形狀，大小尺度等等。
韓醫生連忙道：“那我去問一下。”
不得不說，小鎮還是有一點人才的，很快，韓醫生就找來了一個中年人，手上拎了個手持式的角磨機，對方皮膚很黝黑，大手如老樹皮，一看就是常年干粗活的那種。
“陳醫生，這是我們鎮上的李和平，他說以前在外面打工的時候，在廠子里就是做這種活的。”
那中年男子連忙道：“我以前在一家鋼構廠，電焊、切割都做過，不過以前主要是切鋼板和石材！”
“那您試試，線我都畫好了，不過盡量小心一些，我就這么一塊材料。而且這種材料很貴的，一塊就要好幾萬。”
李和平嚇了一大跳，不過沒有退縮，反而很有幾分興奮地接在了手中，說道：“您放心，整個梅花鎮上沒有比我手藝更好的！”
陳俊點了點頭，對方就匆匆而去了，很快，急救站的一個角落里就傳來了“嗤嗤嗤”的切割聲和“滋滋滋”的打磨聲。
其實，這塊材料是他從系統商城里兌換出來的，他完全可以兌換那種剛好契合的仿生顱骨片，或者兌換出更高級的東西，只是，不好解釋來源。只好先兌換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再加工一下，就說得過去了。
一般來說，這種材料都是事先三維定制，但現在情況緊急，也沒有條件。只能用這種土辦法。
PEEK材料，是目前醫學界用得比較多的一種非常理想的顱骨修補材料，它擁有以往顱骨修補材料所不具備的優異性能，一來，它的物理性能非常好，韌度、強度、隔熱性、彈性、穩定性等各方面幾乎都與自體顱骨相似，二來，PEEK材料不會干擾射線透射，不會影響術后的CT核磁檢查的效果。
不過，也有一個缺憾，那就是，兒童顱骨處于發育階段，顱骨會不斷增長發生變化。由于人工修補材料是死物，不會增長，會造成顱骨不對稱影響美觀，對大腦發育造成影響。所以，等到一定年歲后，還要進行二次手術。
當然，這種材料有一定的彈性，不進行二次手術也是可以的，只是丑一點罷了。
陳俊決定好人做到底，到時候看能不能包了這個小孩的二次手術。因為，這個小孩多半是孤兒了，不可能有那個經濟實力來做那個手術。那時候，小孩多半還未成年，沒有工作。即便有工作，也支撐不起費用吧。
當然，這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其實，陳俊也考慮過自體骨移植，比如從小孩的肋骨、脛骨等地方移植一塊過來，自體骨雖然有好處，相容性好，并發癥少，但是，也有很多弊端，比如要開辟第二術區，增加風險，然后自體骨有可能被吸收變小，甚至壞死，或者修復后松動，固定不穩等等。
此外，人體的骨骼是有定數的，從其他部位取一塊來修補顱骨，那其他地方就缺失一塊，而且，骨頭的大小和形狀是固定的，不一定剛好合適。
最終，陳俊還是選定了人工材料。
不得不說，那名李師傅真的是老師傅，手藝超高的，不到二十分鐘吧，就將加工好的材料拿過來了。
陳俊看了一眼，切得真的挺好的，邊角都用磨具打磨得挺光滑，沒有毛邊或尖銳的棱角。
現在條件有限，能做到這一步，已然相當難得。
“韓醫生，我去手術室準備，您找人將材料用沸水煮半個小時，然后泡在75的酒精里送進來。”陳俊說道。
“放心！”韓醫生便匆匆去準備了。
手術室再次“擠滿”了人，陳俊從消毒酒精中拿出修補材料，又用生理鹽水沖洗了一遍，就給小孩安裝上去了。
裝上去的時候，需要用電鉆在小孩腦袋上打孔，然后用螺釘固定，至于那塊修補材料上，原本就有密密麻麻的規則小洞。
接下來是縫合、覆蓋敷料，包扎傷口。值得一提的是，在縫合的時候，可惡的余震居然又來了。這次，大家就淡定多了，看著陳醫生展現他靈活的宗師級的縫合技巧，在余震中都能縫合得針腳齊整，仿若工藝品，大家欽佩的目光紛紛望過來，一大波崇拜值到賬。
與之前的腦內取碎骨片不一樣，縫合的時候，震得再厲害，只要房子不塌，陳俊都能不帶停歇。宗師級的縫合術，靈巧度4的雙手，不是吹的！
韓醫生感嘆：“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再難的手術，到了陳醫生手里，都好像小孩過家家一樣簡單。只能說陳醫生水平是真的高！”
見到大家紛紛稱贊崇拜陳俊，雷云等隊友也感覺與有榮焉。
事后，余震中開顱手術成功完成，這個消息傳揚開去，便是一波接一波的崇拜值如浪潮一般襲來，讓陳俊渾身舒爽得不行。
“醫生，能不能救救我老公！”一名患者家屬，四十多歲的阿姨，過來哀求陳俊，都差點給他跪下了。
“阿姨您別這樣，有什么話起來說！”陳俊及時將對方拉住，才沒讓對方跪下去。
“我老公快不行了，韓醫生說可能是內臟破裂！您醫術這么高，連開顱手術都會，能不能也幫我老公把手術做一下，我怕他支撐不到明天…嗚嗚…我全家都死光了，連唯一的老公都只有半條命了，醫生您行行好…”
邊上，韓醫生一直陪著呢，這時候就有些為難，心說陳醫生做了這么久的手術，也累了，天色又晚，再說陳醫生又不是萬能的…，只是，他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就預感到有些不對。自己多半是猜錯了！
果然，陳俊就道：“那我去看看。”
然后，韓醫生只好也跟著陳俊過去了。
陳俊一檢查，動用系統診斷功能，就知道患者是肝臟破裂，需要緊急進行手術。當然，他說不會這么說，只是說極度疑似內臟破裂，需要開腹探查。
患者被迅速送往手術室，再一次，手術室“擠滿”了人。當然，這些人都很守規矩，并沒有全部圍在手術臺邊，而是角落里或墻腳站著一批，外面窗戶口趴拉著一批。手術臺邊僅僅兩名醫生助手和三名護士。
說實話，這種肝破裂修補，是陳俊的強項，遠比開顱手術要精通，經過他雙手靈巧度4，宗師級的清創縫合術加成，這臺肝破裂修補手術被他發揮到了宗師級巔峰的境界，讓梅花鎮一眾醫護人員看得如癡如醉。
崇拜值一波接一波！
不止如此，這一臺手術結束，危重病區的其他病人家屬有好幾個都厚著臉皮求上了門來。要知道，這種大城市里來的專家，可不多見。即便是平時，未受災的時候，都不一定有機會請得到這種外省大城市的專家過來主刀呢。
韓醫生本意是太晚了，而且陳俊連做兩臺，對于那些不是很急的患者，可以等到明天雨停了，會有直升機過來轉運的，但是，陳俊剛剛吊起興頭來，還意猶未盡，于是一口答應，全部送進來，一個一個來，排隊。
流水線一般的手術開始了！
一臺接一臺，又快又好，等到天亮，大雨漸漸停歇的時候，終于全部完工了。
一名護士一數，臥槽，忍不住爆粗口啊，在這么簡陋的手術里，居然一口氣做了十七臺手術，而且涉及到各科，有普外、胸外、腸胃外科、肝膽胰、骨科、神經外科，甚至還做了一臺泌尿外科的手術。
那是因為有個女孩子，地震時骨盆骨折，下體也受創嚴重，尿道口撕裂，陳俊發現，就順手做了個尿道外口整形術。做好之后美觀多了，不影響以后生活。
這接連不斷的手術，簡直讓配臺的醫護人員們都驚呆了！而且，陳俊并不是瞎做的，那種展現出來的水平，絕對稱得上專家。韓醫生等人雖然限于學歷、工作環境和經歷，自身醫術不高，但是一臺手術的質量，總能分辨得出來。
而且，經過陳俊手術后，患者們的情況明顯穩定，甚至當晚就出現顯著好轉，比如最早做開顱手術的那個小男孩，居然在凌晨五點多的時候，奇跡般地睜開了黑亮的眼睛，這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以致于，天亮之后，大家都沒想去睡覺，仍舊在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昨晚的事情。
“這Z省的醫生，水平就是高啊！我去，陳醫生這么厲害的？超出我的想象啊！”一名年輕醫生被震驚得不要不要的，這話都說了好幾遍了，似乎不說個十遍，不足以展現自己的驚嘆與崇拜之情！
一名小護士開始犯迷糊，雙眼冒愛心：“不僅醫術好，人還長得這么帥氣…做手術都做得那么迷人…”
“大城市里的醫生都是這水平？我們真是井底之蛙了！”有醫生自慚形穢。
雷云路過，聽見這議論，便忍不住出來說兩句：“那啥，像陳醫生水平這么高的，年紀又和他差不多的，其實在大都市也不多見。所以，你們也不要妄自菲薄啦！”
一時間，陳俊的風頭還要蓋過雷云他們這些奧運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