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得正好,子彈直接放在橋頭堡那里就行了!各班的班長,派個人過來領子彈!”張以河的聲音洪亮。
“來了,來了…”三個班長兩個回話,張以河的心里就是一咯噔。
“九班長?一班長回個話!胡義?胡義?狐貍,回個話!”張以河喊到。
“報告排長,班長,班長他犧牲了!”九班副帶著哭腔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胡…他娘的小鬼子!”張以河狠狠的捶了一拳前頭的沙袋,伸手在腦門上抹了一下,手指頭裝作不經意的掃過眼睛,帶走兩滴眼淚。
“都派個人過來領彈藥,各班統計一下傷亡,傷員趕緊送到后頭去!還有,天亮之前都不要出掩體,防著沒死的鬼子打黑槍!”張以河沉聲說道。
“是!”黑暗中傳來回應的聲音。
“都趕緊把空彈匣壓滿子彈,空彈鏈也去掛彈!”張以河不喜歡這種寧靜,便吩咐戰士們動起來。
“對了,傷員能動的都抬到二排那邊,那邊的燈光要亮一些,去那邊趕緊救治!還有,能不能抬動,要先讓衛生兵看過之后才行!手電筒呢,給衛生兵照著點!”張以河的聲音中帶上了幾絲沙啞。
“銅板,銅板在這里,誰來幫把手?”狗子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他找到了最初跟敵人接觸的銅板。
“狗子,你他娘的輕一點,老子…疼!”銅板的聲音很弱。
“銅板,你不會有事的,衛生員…”狗子喊著。
“來了,先把他抬到橋頭堡里去,狗子搭把手!”衛生兵過去的很快,不過銅板身處的位置不太好,周圍沒有遮蔽物,衛生兵不敢在這里暴露的時間太久。
“搭把手…搭不了啊…”狗子的聲音帶著苦澀,也帶著顫抖。
“你,你的手…”衛生兵的聲音突然拔高。
“就是…挨了一下,沒了半個手掌…可惜,打不了槍了,鬼子還欠著我們村…47條人命呢!”狗子苦澀的說著。
“就你牙硬是吧,趕緊到橋頭堡里去等著治傷。來,咱們一起使勁!”九班副出現在狗子身邊幫著抬傷員。
“放心,才沒了半個手掌而已,還剩下仨手指頭呢,正好是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放心,養好了照樣殺鬼子!”黑暗中亮起一點打火機的燈火繼而滅掉,衛生兵的聲音傳來…
狗子這邊的情況特殊一些,其他班級要好得多,因為他們人都在掩體后頭,戰友之間的距離也近。
很快,各班的傷亡數字被統計了出來,然后依次給張以河報告。
“報告排長,七班犧牲三個,負傷四個!”
“報告排長,八班犧牲兩個,負傷三個!”
“報告排長,九班犧牲五個,負傷四個!”
“報告排長,重機槍班總共犧牲五個,負傷兩個!”
“報告…霰彈炮班犧牲兩個,沒有傷員!”
聽著一個個的報數,張以河的心越收越緊,緊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還有沒有?”張以河問道。
“……”黑夜中沒人作聲。
“通訊兵,給連長打電話匯報一下傷亡數字,這一次我們犧牲17人,傷了13人,讓他派人過來增援一下,再派衛生兵過來救治一下傷員!”張以河的聲音顫抖。
“是…”橋頭堡里的通訊兵回答道。
守在橋頭這邊的是三排,三排加上正副排長、三個擲彈筒組、一個獨立狙擊組和連部過來的通訊兵、衛生兵也就才62人。再算上放在這里的霰彈炮班的8個人,總共也就70個人守在這里。
可現在,一下去去掉了30人的傷亡數字,戰斗力沒了幾乎一半了。
這里頭傷亡最重的是九班,也就是銅板所在的那個班。九班因為是在站崗執勤,距離鬼子最近,所以傷亡也是最大的。一個12人的戰斗班,還完好的只有3個人了。
這里頭,反而是重機槍班的傷亡數字跟其他兩個班持平,這根重機槍組和其他班級本就躲在沙包工事里頭有關系。
嗯,沒有出現傷亡的,就是擲彈筒組和狙擊組以及不會直接參與戰斗的通訊兵和衛生兵了。
“喂?我是三排,報告連長,我們戰斗結束,共犧牲…”通訊兵打電話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
“對,我們沒有出去補刀,對!是!”通訊兵放下了電話。
“報告排長,連長說讓我們繼續警戒,他已經把一排派過來增援我們了!還有,連長的意思也是天亮前不要出掩體,等天亮再打掃戰場!”通訊兵把孫大力的命令傳遞給了張以河。
“一排…好吧,倆殘廢排湊一塊也有七八十人了…等一排過來,咱們再把戰死的弟兄給送下去。現在,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張以河說道。
“是!”
一聲回答之后,橋頭這里又陷入了寧靜之中,只有未盡的篝火還在噼噼啪啪的燃燒著。
“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踩在橋面上的聲音由近及遠,那是戰士們在把傷員往二排那邊輸送。
而這個時候,早就知道二連受到攻擊的胡一舟,也終于等到了警衛二連打來的電話。
“叮鈴鈴…”電話聲響起,團部的通訊兵拿起了電話。
“喂?這里是團部,團長就在跟前,好的,你等著!”通訊兵沒有放下聽筒,因為已經被胡一舟拿在了手里。
“我是胡一舟,戰斗打的如何了?”胡一舟問道。
“我是孫大力,報告團長,這邊的戰斗暫時結束了,三排傷亡數字是…”孫大力在電話中給胡一舟匯報了剛才的戰斗經過。
“你們三排表現的很出色,戰士們也很英勇,很不錯!還有,沒讓他們出去補槍是對的,張以河表現很好!現在距離天亮也沒多久了,天亮后你們出去打掃一下戰場,記著給弟兄們帶回來足夠的祭品!”胡一舟說道。
“是!一定會給兄弟們帶回去足夠的祭品!”孫大力說道。
通完電話,胡一舟緊繃的神經也松弛了下來,就是心里始終有些發沉。
“犧牲,總是難免的啊…”道爺嘆口氣說道。
說完了,在那里默默地念起了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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