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吾命休矣
綠意盎然的花園草坪。
鶯鶯燕燕的仙子們聚在一起拿手機自拍，吹捧自己珍藏的漢服網店，熱烈談論發髻的三百六十種編法。
程焰心與白可丁坐在角落，偶爾參與話題，大多數時間自顧自說話。
“所以說，你覺得是段很奇妙的經歷。”
程焰心噙著微笑，靜靜聽完白可丁講述的事件經過。
“對啊，心姐，與未來的自己見面，還多了個女兒什么的，我完全都沒有想過。”
白可丁把臉埋進大腿里，她現在正抱著膝蓋縮在藤織吊椅上——雖然很不雅觀，但只要長的可愛就完全沒有問題。
程焰心手里把玩著一塊琥珀，心不在焉聽白可丁談論自己的感悟。
如果仔細看，琥珀里封存著一只塑料質感的怪異蟲子，尾部如錘，前肢如鰲，然本該透亮奪目的琥珀看起來就像現代工業制造的假商品。
她很能理解白可丁的患得患失，少女心事就像四月梅雨般多變，上一秒可能還開懷大笑，下一秒就能情緒低落哭喪著臉。
白可丁只是正好處于這個年紀，哪怕心智比同齡人成熟也一樣。
“她不是被你說的‘天使’帶走了嗎？你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程焰心眼睛瞇成月牙：“或許下次見面你們就是同學關系，與‘女兒’成為同學也是獨一無二的體驗不是么？”
“世界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
白可丁搖了搖頭。
“她可是被‘天使’帶走.....那種存在怎么會讓她像普通女孩一樣去上學。”
“這可說不準。”
程焰心完全不認同這個說法，作為星界神靈她勉強也算白可丁口中的“那種存在”，她還不是每個工作日都要老老實實上班賺錢。
什么你說她每天只是摸魚劃水打游戲？
這才叫賺錢好嗎！努力工作獲得工資只是“工作換取勞動報酬”，本質是等價代換，只有摸魚劃水、帶薪拉屎才是“賺錢”。
咳咳，扯遠了。
回到話題本身，白可丁說的故事里，她最感興趣的就是“天使”。
比神明更高高在上，用每個他們認為有趣的人作為棋子玩樂，撥弄世界的命運....這很容易讓她無端聯想到收走她神軀、幫水晶蟲在現世站穩腳跟的高等生靈。
“你說你看見‘天使’時，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主動問道。
白可丁點點頭：“對，就像身邊經常能見到的人，但這根本不可能.....”
程焰心摸了摸她的頭：“你知道嗎，人類是最喜歡給自己心理暗示的種族，往往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那個‘天使’或許只是與你心中某個不確定的形象對上了號，所以當你看見他時，自然會產生熟悉感。”
“就像曼德拉效應？”白可丁恍然。
“有區別，曼德拉效應是指大眾對歷史的集體記憶與史實不符，而我說的更多是一種‘既視感’，就好比目前人類最大教派信仰的上帝，他已經不只圣經里記載的耶穌，而被模糊成一種符號——十字架。當你看見屋頂的十字架，劃十字的手勢，潛意識自然而然就會把這些要素和上帝聯系起來。”
程焰心繞了好大一圈才說回主題：“你口中描述‘天使’的形象，或許在潛意識中已經與某個虛擬人物、動畫角色甚至小說情節對應，這樣自然而然就會出現‘熟悉感’，讓你感覺熟悉，或許在哪見過。”
“我明白了，不愧是心姐，懂的真多。”
白可丁若有所思：“并不是因為我見過祂，僅僅只是既視感帶來的錯覺。”
“也不一定。”
程焰心開了個玩笑：“也許你真的見過他呢？”
“欸！？QAQ”
“騙你的。”
程焰心一把將傻姑娘拉到自己懷里上下其手，眼里卻微光閃動，不知想著什么。
幸福家園小區。
陸彌取下VR頭盔，看見熟悉的天花板。
面無表情就像看破人生紅塵，逼過后就只剩漫長的索然無味。
俗稱賢者時間。
“好餓，好想吃金拱門。”
他喃喃自語。
原地呆坐了一分鐘，他才慢慢回過神，饑餓讓生活的充實感一下就涌了上來。
陸彌奮力從沙發站起，玩家大聰明，滿血復活！
他拍了拍腦袋，趕緊在環視客廳，沒有看見柔順的藍毛，又打開創造者平臺，結果看見一條提示[根據您的游戲經歷，獎勵正在運輸途中]。
“(ﾟДﾟ)正在運輸途中？”
創造者平臺難道不應該在游戲結束的時候直接傳送到過來么，運輸途中是什么鬼。
他腦海里開始浮現畫面，快遞員按門鈴送來一個超大的禮盒，打開之后就出現一只包裝好的露露。
把這個念頭甩去，他先拿出手機給自己叫了一份金拱門的外賣，然后習慣性瀏覽水晶app內網的信息。
根據現場直播貼樓主的話，被老盧召喚出來的巨蟲舊日在肆虐一段時間后突然“體力不支”，已經被收拾掉了，不過沒有找到尸體，只留下成堆的飛蚊，確認無危險之后全部原地掩埋當做有機肥。
陸彌猜測這大概是程焰心出手，畢竟從時間推算，大致就是露露她們進入時間海的空間之后。
對防疫科來說這次突發事件簡直血虧，人員傷亡與經濟損失都極為慘重。
帖子的樓主還說上面已經把“舊日”視作心腹大患，決定組建專門的特別行動部門針對解決舊日威脅。
陸彌微微挑眉——這件事在舊日之城那個未來中并沒有發生過，那個世界從一開始針對討伐“舊日”的就只有明日先鋒。
游戲結束之后，世界線也開始出現巨大的偏差了么？
不過陸彌也沒多在意，偏差是正常的事，白可丁在游戲最后帶走了盧來，按照他的猜測很快就會上交組織，到時候新的舊日之主還是在他的可控范圍中，一些小舊日不足為慮。
危機總是刺激人類進步的重要支柱，超凡時代更是如此，只有接連不斷的外地壓迫才會讓人類不因為社會洗牌而陷入你死我活的爭斗.....至少能拖慢爭斗來臨的腳步。
繼續瀏覽帖子，他還看見了一個額外消息，防疫科遭遇兩個舊日襲擊，文職人員傷亡慘重，但現任科長宋塔挺身而出力挽狂瀾，以自身重傷為代價擒獲兩個舊日，這是防疫科第一次抓到活口。
“這老小子也挺厲害啊。”
陸彌嘖嘖稱奇，有了這次功勛，宋塔的位置算是徹底坐穩了。
其他帖子大多沒有營養，關于隧道中發生的事以及時間海相關都沒有人談論，大概率是被封鎖了消息。
他正無聊時，門鈴卻突然響了。
“嗯？外賣那么快嗎？”
他嘟囔一句，看了眼手機，騎手理他還有兩公里，而他最近又沒有網購什么東西，難道是.....！！！
想到某個“運輸中”的可能，他如兔子一般從沙發上蹦起，三步并做兩步沖到門口。
門外站著的的確是美少女，但陸彌滿臉驚喜一下僵住，化作司馬臉。
“慢死了，怎么那么久才開門。”
陸赧笙推開他跨門而入：“你什么表情，難道不歡迎我？”
“呃呵呵呵呵....”
陸彌僵硬的笑著，他要露露而不是“陸陸”！
陸赧笙并不知道發生的一切，她打著哈欠，熟稔的朝陸彌臥室走去。
“老哥我好困，先補個覺，吃晚飯在叫我.....”
她停頓在臥室門口，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笙口？”
陸彌發現妹妹臉色漲成豬肝色，手指在顫抖，奇怪的叫了一聲，然后走過去朝臥室張望。
“你不會看見鬼了——！”
最后一個“了”字音量陡然飆高。
因為臥室的床上，正躺著一個不著片縷熟睡的人影，藍發垂下睫毛微蹙，由衷的惹人憐愛。
這個時候，陸彌只有一個念頭。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