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馬
“鈴鈴鈴....”
鬧鈴聲打破房間安靜的空氣，陸彌麻利的從床上爬起，沖進衛生間洗漱。
今天是周一，一個美好的工作日。
他的職業是教師，正兒八經、有教師資格證的高中計算機課教師。他能進入天門市有名的天大附中，靠的就是實力，和住在他家旁邊，鄰居幾十年的吳校長沒有一點關系。
“吳叔！”
走在晨光照耀的校園里，陸彌朝那個陪孫女玩耍的老人揮了揮手：“小彌啊，和你說了，在學校要叫我吳校長。”
“嘿嘿。”
陸彌傻笑一句，伸手捏了捏吳校長孫女肉嘟嘟的小臉，問道：“她爸爸呢？今天怎么是您在帶孩子？”
吳校長的兒子比陸彌大兩歲，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
“今天有一個面向全校師生的轉向講座，他在禮堂布置現場。”
吳校長笑呵呵的回答：“你也趕快過去吧，今早的晨會取消，全校師生直接去大禮堂集合。我乘著現在還早，帶孩子玩一會......小彌你和吳撓從小一起長大，現在他孩子都三歲了，你得抓緊啊....”
“呃....我還年輕，以事業為重嘛.....”
“我還不知道你？今天你們2年級新來一個生物老師，等開完大會，我介紹給你認識。”
“不用了不用了。”
陸彌扯著僵硬的笑容，隨便找個肚子疼的理由逃離現場，朝著教學樓走去。
大學的時候長輩嘴里說的還是“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談不談戀愛我們長輩不干涉”，畢業之后，見面就是“有沒有女朋友啦？”、“你得趕快結婚”、“我介紹XX給你認識”催婚三連。
結婚是不可能結婚的，游戲那么好玩、紙片人那么好看，才得了創造者平臺那么吊的東西，他還沒爽夠呢！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彌回頭一看，是一個身穿黑色風衣式制服，虎背熊腰的壯漢，壯漢露出一口和古銅色皮膚不相襯的牙齒。
“你好，請問一下大禮堂怎么走？”
......
“天門特勤防疫科，張釗。”
壯漢和陸彌走在一起：“上頭要求我們文職人員為附中的師生開展一場專項講座，沒想到附中還挺大。”
陸彌不著痕跡的打量張釗，風衣籠罩下的手臂依然可以看出鼓鼓囊囊的肌肉，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陸彌甚至要小跑才追得上他。
這叫文職人員？都市兵王才對吧！
“最近不大太平，國外還爆發了好多次游行，有些勢力又有了抬頭的趨勢，我們漢國雖然國泰民安，但也要做一些基礎的宣傳。”
張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友善些，殊不知陸彌總覺得面前是一頭棕熊在對他笑。
“不太平”的原因大概就是水晶蟲，昨晚蓁姨和他說過了。
陸彌心思一閃而過，附和著回到：“真是辛苦你們，天門那么多學校全部都要走一遍。”
“工作嘛，在其位謀其政。”張釗搖搖頭。
陸彌帶著他穿過教學樓，橢圓外形的大禮堂前已經人聲鼎沸。
他的發小——體育老師吳撓正在和一位身穿張釗同款風衣，長著張圓臉的男人說著什么，看見陸彌他們過來，揮了揮手：“這邊！”
等待陸彌走近，他才介紹道：“這位是特勤防疫科的宋仁敨（tou）同志，今天的主講人.....這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陸彌。”
兩人打過招呼，張釗才默默的湊到宋仁敨身邊，附耳說道：“隊長，已經確認目標，并且驅趕他到大禮堂，我沒有輕舉妄動。”
宋仁敨輕輕點頭，示意他去和其他防疫科同事匯合，后者向陸彌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陸彌也走進大禮堂，在最后面幾排留給老師的位置上隨便坐下，開始玩手機。
“你聽說了嗎？凱爾特那邊有個人自稱火焰俠，還在某個不存在的網站上發隨口吐火的視頻！”
“雜技吧，吐火的原理就是口含可燃物比如酒精，手里面有一個打火的機關，專業訓練后看起來挺像回事的。”
“那黃龍寺的活佛金身呢？我阿姨的舅舅的朋友的鄰居親眼所見！”
“年底了沖業績懂不懂？不搞點大新聞哪來的香火錢？”
“我鄰居家的貓成精你怎么解釋？我親眼所見，貓拿手機打游戲！噴人賊6！”
“....”
幾個老師坐在他不遠處抱著手閑聊，陸彌一邊聽一邊看著手機上的新聞，標題都是什么“漁民捕獲十五米長帶魚”、“武功山驚現百米巨樹”之類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靈氣復蘇了。
陸彌收起手機，程焰心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到他旁邊，安靜得沒有一絲氣息。
“水晶的晶簇發現范圍已經從非洲擴展到全球，晶簇會在空氣中散發一種全新的微量元素，能讓生物感染，天門市近海就有一處晶簇群落.....或許明天你一覺醒來，就能變得和新聞里一樣。”
她嘴里叼著一塊吐司面包，讓人詫異她是怎么字正腔圓的說出這段話。
“國家準備怎么辦？”陸彌提出疑問。
“不知道，我只是個生物老師。”
程焰心顯然不想和他多說，吊著他胃口。
大禮堂的探照燈嘩嘩亮起，主席臺上的空位紛紛有人入場，陸彌發現自己的發小吳撓站在主持的位置，清了清嗓子的說道：
“全校師生注意，宣講會即將開始，請不要交頭接耳、玩手機。”
白色幕布投影上赫然是幾個黑色大字——“水晶病傳染與防治”。
“下面有請主講人，天門市特勤防疫科，宋主任！”
嘩嘩的掌聲響起，宋仁敨走到發言臺前，揮手示意大家安靜。
另一邊，防疫科的“文職人員”們散布在學校的各個角落，以大禮堂為中心，嚴陣以待。
張釗如同章魚一般趴在大禮堂頂層的琉璃窗上單手敲打耳邊的戰術耳機，低聲說道：“動手！‘獵馬行動’開始！”
.....
“綜上所述，神經性血小板晶石化感染癥，又稱水晶病，是一種傳染性極強、擴散范圍極廣，危害性暫不明確的新型瘟病；主要癥狀為身體表面長出紫色或橙色光輝的晶石質感結晶，一旦發現自己或者身邊的人感染請不要慌亂，立刻聯系有關部門，我們防疫科會免費提供治療服務。”
宋仁敨站在發言臺前，目不斜視的念著稿子。
下面的學生都是興致缺缺，在班主任的注視下只敢偷偷打瞌睡，而老師們就沒那么多講究，紛紛拿出手機水群。
語文組白婕：[分享視頻]
語文組白婕：[快看，我舅姑他們單位攝像頭拍到的人馬，在南京路那邊！]
生物組李漂漂：[嚯！這畫質使用8848拍的吧？]
門房秦大爺：[打野人馬？腳底兩個光圈是雙BUFF？]
地理組阿兵：[在？為什么傷害大家眼睛？]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大家作為堅定的無神論者，教書育人的園丁，用批判的態度對這個視頻評頭論足，反正態度就是一個，不信。
生物組程焰心：[這個人馬是不是背后又一圈鋸齒狀的黑色背鰭，左邊兩只腳是紅色，右邊兩只腳是藍色？]
語文組白婕：[你是新來的程老師吧，你怎么知道？]
生物組程焰心：[抬頭。]
陸彌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程焰心，抬頭望去，陡然睜大眼睛。
天花板上，一個和她描述一模一樣的人馬如履平地一般走在大禮堂橢圓形的穹頂上，手里捏著一根不知從哪扯下來的鋼筋柱，正四處張望，看起來焦慮萬分。
陸彌咽了咽口水，還在猶豫要不要跑路，其他老師就已經炸開鍋。
“臥槽！真的！”
“人馬！”
“他要干什么？”
喧嘩一瞬間驚動大禮堂中其他師生，大家紛紛抬頭望去，宋仁敨暗道一聲糟糕，對著耳機大喊：“獵馬人行動！”
“砰！”
破空聲傳來，禮堂上方的玻璃應聲而碎，玻璃碎片卻如箭一般蜂擁射向人馬。
人馬縱身一躍，朝著大禮堂中心落下，在半空卻被側面沖出的一壯漢迎面抱住，按倒在天花板中空的橫梁之上。
“滾開！”
掙脫不得的人馬將手中的鋼筋柱狠狠砸向抱住他的張釗，后者揮手一擋，鋼筋柱段成兩截，其中一截直直朝著陸彌這一排飛來。
“小心！”
陸彌將程焰心撲倒，就在一瞬之間宋仁敨的身影已經橫射到他們中間，手上黑色的手套機械齒輪急轉，形成一個粗大的手掌。
再回過神，宋仁敨已經砸在他們一旁的臺階上，而張釗踩著人馬胸口，直直落到大禮堂門口，發出一聲震耳的轟鳴，木屑四濺引起一陣驚呼。
“大家不要慌亂！班主任清點各自班級人數，把學生帶回教師自習！”
吳校長乘著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沖著話筒喊道：“老師也各自回到辦公室待命，接下來防疫科的同志會給大家進行一次簡單的體檢，所有人不得缺席！”
按倒人馬的張釗走到陸彌身邊，友善的笑了一下：“嚇壞了吧，那就是水晶病的患者，精神有點問題。”
他一邊將捂著腰哀嚎的宋仁敨扛在肩上一邊收拾那條變形的機械手掌：“這是最裝配的安保用具。”
“有些病人總以為自己是天命之子，得了奇遇，就出來擾亂社會治安，我們防疫科除了負責水晶病防疫，也負責抓捕流竄的病人。”宋仁敨半倚靠著張釗：“吳校長，今天沒通知你們就擅自行動，真是對不起，所有損失我們防疫科一力承擔。”
“沒事...沒事，配合上面工作是我們應該做的。”
之前發生的一切太過魔幻，眾人都沒有緩過勁來，無論是倒掛的“人馬”還是飛射的玻璃、手撕人馬的壯漢都嚴重沖擊了所有人的三觀。
“那大家先回辦公室，一會我們的工作人員給各位體檢。”
“體檢，要抽血嗎？”有老師出聲問道。
宋仁敨笑了一下：“不用，在儀器上掃描一下就行。”
防疫科的人很快開始封鎖現場，陸彌隨著老師大部隊離開，回到屬于計算機、音樂和美術老師公用的公共辦公室，辦公室鬧哄哄的，與其說是討論，不如說是爭吵。
陸彌坐在座位上，驚出一身冷汗。
突然的人馬事件給他敲響警鐘。
雖然他已經擁了神秘的創造者平臺，無論水晶蟲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也好，他都不用渾渾噩噩一無所知。
但現實并不會因為他是創造者平臺的玩家而網開一面，今天若不是宋仁敨拼命幫忙擋了一下，恐怕明天嗩吶就能吹進他家。
時代變了！
想要保護住自己幸福平凡的小小生活，就要掌握相應的力量。
他需要新的游戲。
陸彌小心打開創造者平臺，點開“吊人與狗”的私信。
“大佬，在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