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一定有人來換崗,時間有限,趕快找。”,任神通提醒道。
四人分頭在附近的林間搜索了一陣,卻是一無所獲。
這密林深處,四下非喬既灌,實在看不出能藏住什么隱秘。
“這,會不會也是陣法?”,慶云提醒道。
“多半是了。此處陣法多半只是為了掩蓋某個隱秘入口。殺雞用了牛刀,擺起大陣做細活,最難堪破。我還需要些時間。”,暅之躊躇道。
慶云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卻也急的團團轉,東瞧瞧,西望望,好像他仔細看能看出什么名堂一般。
還真別說,慶云這么橫看豎看瞧了幾遍,忽然想起了什么,“此處景象,我仿佛在哪里見過…哦,對了,老神仙的讖圖!”
慶云探手入懷,掏出了當日李詭祖占卜所畫的讖圖。
他張開圖紙,連續換了幾處位置,與眼前景象比對。
“對,就是這里,就是這里了!”
暅之聞言,立刻來到慶云身邊,依他的視角望了過去。
圖雖然畫在白色紙張之上,現在卻是夜色為底,但不難看出,畫中景物與眼前幾乎沒有二致。
這幅圖是那老神棍卜卦求來的,總該有點什么提示才對吧?
四個人這時候都聚攏在圖前,八只眼睛在圖與景之間反復游移,一起找起了茬。
“這里,這里似乎圖中少了一棵樹!”
楊大眼不愧是眼睛大,關鍵時候真好使!他率先發現了圖與景之間細微的差別。
“走,去看看那顆樹。”
暅之領著眾人圍了上去。
那顆樹碗口粗細,大約兩人高矮,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
慶云握住樹干,用力晃了晃,“哎,這樹根基似乎不太穩啊。要不,我把他拔起來?”
“行嗎?”,任神通似乎還有些猶豫。
慶云卻已經退開一步擼起袖子伸手開干了。
別看碗口粗細一棵樹,那下面的根系也是錯綜復雜。慶云蓄起力道連拔三下,最后硬是運起了九陽功力,那棵樹終于有了松動。
只聽嘩啦啦一聲響,連根帶起了一大坨土…
等等,這土的形狀怎么這么整齊?
慶云這時候視線被遮擋,暅之等人卻看了個清晰,原來這樹是栽在一口大缸里,被人連缸埋在了此地。
此時慶云拔起樹干拎起了缸立刻就露出其下掩藏的…一條密道!
四人心下大喜,拍手慶賀。
慶云將手中的樹甩在一邊,率先將身子探了進去,“我和任先生進去吧。二哥和楊將軍留在外面,先把那樹蓋好,若是來了人,還要麻煩二位周旋一下。”
幾人均無異議,任神通便跟著慶云鉆入密道。
密道的盡頭,是一間石室,鐵門重鎖。
雖然暅之沒有跟下來,但任神通也不是白給的人物。
他用黑絲輕輕撥弄,鎖扣應聲而開。
隨著鐵門發出吱呀呀的怪叫聲,門內也有了動靜。
“誰!”
那人聲音沙啞,還帶著七分睡意。但慶云還是認了出來,門中之人正是刁沖。
“刁兄弟,是我,慶云。我來救你了!”
刁沖聞言一個骨碌就從床上爬起來,抱住慶云,激動地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啊。
他被天宗困在此處,天宗自然也想物盡其用,給他派了不少活。
因此他白天可以在地上活動,雖然有人監視,足不可出赤松觀,但行動大體還算自由。
晚飯過后他就會被送入地牢密室,門雖然上著所,身上卻也無需帶任何刑具。
刁沖在這里并沒受什么罪,精神體力自然也還健旺。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收到自己信息,率先來救他的,竟然是慶云!
慶云知道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他帶著刁沖迅速撤離地窟,楊大眼一直守在洞口,見三個人先后鉆了出來,立即將洞口重新用樹堵上。
暅之也已經在樹上布置好了兩個假人,希望能幫他們多拖些時間。
五人沒有任何言語交流,默契地一同撤退。
直到他們渡河回到據點,這才將將松了一口氣。
小院里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光亮和聲音。
慶云心下納罕,以為出了什么狀況,依然示意大家噤聲,小心翼翼地向前院摸去。
五人穿廊過院,一直摸到臥室廂房都沒有聽到半點聲息。
幾個人心下不免都犯了嘀咕。
慶云貼著墻壁橫步擠到元十三縣臥室窗邊。
元十三縣受了重傷,尚未醒轉,只要他還在室內,那就算出事,也大不到哪里去。
想到這里,慶云倏然轉身,探出舌尖,想要舔破窗戶紙,一窺究竟。
他的舌尖在窗紙上一探,竟然觸感溫潤,滑滑膩膩地頗是受用。
于是慶云忍不住輕輕滑動了一下舌尖,沒想到窗紙居然也有回應,微微顫動。
慶云還沒琢磨出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呢,就聽見房間中傳出一聲尖叫。
元純陀?
元純陀的尖叫聲在寂靜夜空中極具穿透力,方圓十里內恐怕都能聽得真切。
赤松觀距此處也不足十里啊。
慶云情知不妙,也不再試探,拉開了門帶著人一股腦兒全沖進了房間。
“純陀姐姐,別叫了,是我們。”
元純陀聽出是慶云,心中鎮定稍許,她指著窗口問道,“剛才,是,是你嗎?”
慶云點了點頭。
元純陀立刻雙頰飛紅,乖乖不再言語。
她剛才其實也聽見窗外有異動,只是黑燈瞎火啥也瞧不見,正想捅破窗戶紙打眼往外面瞧一瞧,結果就鬧了這一出。
這時候財迷老道也聽見了動靜,趕了過來。
雖然眾人都是一身黑衣,但回來的時候人數多了一個,不用介紹,想來便是得手了。
李詭祖心中固然欣喜,卻也來不及敘舊,立刻向諸人吩咐道:
“剛才赤松觀的人已經來過。看到我們都是冪磾部的人,又有同伴重傷,便未起疑。可是現下元郡主一叫,估計又要將他們引來。你們快藏起來,由我們來應付。”
慶云等人分頭躲進了老道人和胡商的房間,李詭祖又向元純陀授計,等一下需如此這般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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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這個概念在文中已經提到了許多次。
之前曾經說過,渡劫的劫并非佛教概念,是本土道家說法,切不能混為一談。
證據呢,就在官史《魏書》之中。
我們知道,佛教內傳在南北朝時期已初具規模,因此這個時候的史書記載就是最好的證據。
《魏書志二十釋老》明確提到:
道家之原,出于老子…齊祠跪拜,各成法道。有三元九府、百二十官,一切諸神,咸所統攝。又稱劫數,頗類佛經。其延康、龍漢、赤明、開皇之屬,皆其名也。及其劫終,稱天地俱壞。
這里明顯的說道,道家所說劫數與佛經類似,但有區別。
而在南北朝時期,關于佛經劫數還沒有權威經典詮釋。目前可見的最早書面表達是《神山寺碑序》中所記:天地始終,愆長不極,劫數沙塵,寂寥誰辯。
碑中當中的劫數,便是佛家所謂劫數,是一個數量詞,與道家渡劫之劫意義完全不同。
而且在《魏書》之前,道家已經在使用劫這個概念了。
比如《淮南子》:然而不能終其天年者,形有所劫也。
以及《抱樸子》:意為射既在六藝,又可以御寇辟劫,及取鳥獸,是以習之。
《抱樸子》文中辟劫之意與道家渡劫之意所指相同,都是指劫難。
現在結果已經很清晰了,說“渡劫”是道家從佛家引入的那些“專家”,其實都是文化投降派,言必稱華氏,跪拜雅力安。
切勿任之引導大眾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