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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笑里藏刀刀見笑 神來亮劍劍驚神(下)

  「真讓人意想不到。天宗蟄伏多年,各部行事一向低調。根據我們在保義,保惠,忽律駐軍的探子提供的情報,就算是這些強國密部手中也沒有多少有價值的天宗信息。可是檀君卻能對我天宗內部諸部如數家珍。檀君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慶云又噴了一口血,仰頭慘笑,「呵呵,行事低調?那是之前。你們策劃了一連串的刺王桉,還想要低調,怕也是不能了。天宗八王,都與我都打過照面,哪兒還有神秘可言?我只是有些奇怪,天宗謀劃天下,大事未成,自己窩里先斗起來,就不怕成為鬧劇一場,遺人笑柄?」

  「哈哈哈,哈哈哈哈!檀君啊檀君,雖然你邏輯縝密,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可終究還是太年輕。」,無論計謀武功尹祁眺霧都被慶云完全碾壓,此時他終于從對方身上找到了些許優越感,不由狂喜。

  慶云皺了皺眉,問道,「何出此言?」

  「天宗十部各自蟄伏的時候,大家都只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相安無事,自無內斗。而現在天宗漸漸浮出水面,與魏斗,與齊斗,與黑水諸部斗,與西域列國斗,天下聳動,基業傾頹。但天下終究還是那個天下,最終崩塌的只會是丹陛龍檐,空缺出的位置終究需要有人補上。正因為出現了機會,才會有齟齬。這種摩擦并不會損耗天宗實力,相反,這是一種自然選擇和淘汰,更有能力的人才配得到更大的話語權。天宗有讖,一旦天尊選擇現世,必然可以成就當年檀石槐大君一般偉業。不敢說全有上古九州,至少也能問一句與秦孰偉,與漢孰大。若天尊不能降圣女,又有何能震九州?天宗的強大,本就不在某個人,某幾個人,而是這百年來的蟄伏沉淀。世世代代盤踞鼠雀谷的紇單骰死了,鼠雀谷還是天宗的地盤。今日就算我尹祁眺霧輸給你們,你們若和天宗作對,總有人會找你們麻煩。檀君,你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一個人,幾個人是不可能改變大勢的。我們能改變的,只是乾坤更易后,我們的位置而已。也許灰飛煙滅無影蹤,也許封侯拜相留青史。如果沒有試試,怎么知道呢?我至少試過了,我不如你,所以我死而無憾。可是檀君你呢?據我所知,檀君與魏王互有弒父之嫌,可是你現在卻像狗腿子一樣為魏王奔波,你是想改變什么呢?是想讓自己落在什么位置呢?哈哈哈哈,我看走了眼,死的不冤。檀君,其實你比我可憐!」

  說道這里,尹祁眺霧口中忽然涌出陣陣黑血,面色瞬間灰白下來。

  慶云想要阻止,卻已經晚了。

  不成功,母寧死,也許尹祁眺霧早就有這般覺悟。

  「呸,本事沒多大,倒是生了一根巧舌。慶郎,莫要聽他。」,尹祁眺霧的遺言旨在誅心,擺明了是想離間慶云與魏王,元純陀聽出其中味道,急忙出言想把慶云拉回來。….

  可是這段話慶云早已聽進去了,他也的確有些累。這時候他誰都不想理,索性兩眼一翻,身形一軟,羊作脫力。

  癱軟在楊大眼的背上,渾渾噩噩間,慶云想了許多,許多。

  自己究竟想改變什么?想要落在什么位置?

  他之所以義無反顧地選擇站在魏王一邊,是受其福詣九州的抱負所感。

  但如果天宗也是一般心思,且經營更深,綢繆更遠…那么孰對孰錯,從他自己的立場來看,又該如何取舍呢?

  「檀君傷重,若是前方冷泉關再有惡戰,當如何是好?」

  元十三縣因此心事重重。他在這一行人里面算是和慶云交情最淺的。

  之前他還暗自腹誹,無論是南朝忽律還是北朝游擊,各個都是當世菁英,居然會眾星捧月一般推一名不及冠年的小子話事。可到了此時,他心中也不自覺地將慶云奉為主心骨。

「冷泉鎮將是何人?憑借大魏虎符不  能過關么?」,元純陀詫異道。

  「我也不知道,鼠雀谷北的人事,都是由平城系負責任免。理論上雖然也要奏請圣裁,但通常都是一年一報,甚至幾年一報。報與不報都沒差,反正都是渴言侯的耳目。」

  任神通四處打量片刻,建議道,「這里山勢有所緩和,我們是否可以嘗試穿山繞過關隘。」

  元十三縣苦笑道,「亦無不可,只是三山綿延,若無向導,進得去,未必出的來;出得來,也不知是何時何處。」

  「哎,看來以后離家出走,要多帶上一個麗小侯爺。」,元純陀懊惱道。

  遠在千里的麗道元忽然虎軀一顫,打了個噴嚏。

  空中忽有一聲鶴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上面有人!」,大腹便便的劉必金多驚叫道。

  隱約一襲青衫飄搖,似是真有仙人駕鶴而來。

  那只仙鶴伊呀叫了兩聲,在空中打了幾個盤旋,再次引入山中。

  「諸位少俠留步!」

  不多時,煙波之上有人聲傳來。

  曉暉撥開汾水氤氳,一名青衫道人足踏長劍高歌破浪,向眾人飛速靠近。

  祖暅之嘴角輕揚,這種程度的裝神弄鬼,在他面前無異班門弄斧。

  鶴上飛仙無非替影之術,飛劍踏波下必有氣囊載之。

  只不過道家達人就好這一口,喜歡利用認知差異裝神弄鬼,連他自己也不能完全免俗。

  所以他在了解對方來意前,并沒有當面戳破這些伎倆的意思。

  不說破歸不說破,但暅之也要讓對方有數,莫要嘗試在自己面前再耍花頭,于是他朗聲自報家門:

  「道宗華陽門下,祖氏暅之在此。不知是來的是哪位道友?」

  得,在道宗弟子面前,華陽門下這四個字重如山岳。

  雖然道宗支派眾多,所敬天師上神也各有所別,但提起華陽先生,當世道宗無不引以為傲。….

  那名道士聽聞華陽名號,果然收斂了許多,立刻收了長劍,躍上岸來。

  「哎呀,原來是祖師兄!玄都觀趙靜虛,這廂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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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將過了海侵與海退再來講上古之事,是因為沒有正確的地理認知是無法理順相關的史料的。

  許多媒體經常說,上古史主要有兩個版本,《史記》與《竹書》。

  事實上關于上古之事,兩本書所記均寥寥,且大同小異,可以互補。不見大同,以小異互相抬杠甚至以訛傳訛,并非治學態度。

  舉一個最常見的例子,如今的多媒體常引「舜囚堯」的說法,言其出自《竹書》。然而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版本的竹書有此記載。但因有雜書(如《適地志》)稱引子《竹書》有此語,故被后人收入諸本《輯證》。而與囚堯并提的「舜野死」命題,本就是事實,無論史記竹書,均作同解。舜南巡,野死九疑。

  筆者一直在闡述,上古三五之歷,所謂中原在今日黃土高原。而華北平原有很大的區域是海洋范圍,山東為島。關于這一點,歷史上是有直接證據的。

  史記在介紹黃帝疆界的時候曾說:東至于海,登丸山。顏師古注丸山在朱虛,《適地志》認為丸山既青州朱虛古縣丹山,屬今f。可見黃帝時期f臨海。

  史記又這樣介紹顓頊時期的疆界:東至蟠木。蟠木,既是植物名,又是島名。《封建考》曰,蟠木,又名扶桑。上古扶桑,今之山東,有大羿(有窮氏先祖)采扶桑木為弓一說,故又名窮桑。蟠木,既蟠桃盛地,在今之沂蒙。根據海侵圖我們可以看出,沂蒙山當時的確應為海島。

史記在記  載帝舜疆界時說:東(至)長,鳥夷。長夷,其實是指當時海濱諸部,包括后來的商地。鳥夷,又通島夷,指的是當時山東諸島。禹貢所謂:大陸既作,島夷皮服。一也。

  之前我們說匈奴鮮卑敬堯舜,因此他們對關外人(關中謂中原)一直慣稱島夷,這也就是為什么在魏書中,南朝被北魏稱為「島夷」。

  因此「東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國。少昊儒帝顓頊,棄其琴瑟。有甘山者,生甘淵,甘水出焉。(甘陵在今河北山東交界,甘陵甘氏有甘始)」與「少昊邑于窮桑以登帝位,都曲阜,故或謂之窮桑帝。」這兩則記載并不沖突。少昊字青陽,所謂少昊之民,青丘之民,夷人也。

  無論是史記,竹書還是禮記,黃帝之后的世系都是:黃帝顓頊帝嚳帝堯。

  少昊從來都不是中原帝系,而是東夷十日部落之主(《山海經》,「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又與蚩尤毗鄰(《逸周書》,「命赤帝分正二卿,命蚩尤于宇少昊,以臨四方。司上天未成之慶。蚩尤乃逐帝爭于涿鹿之河。」)….

  顯然,逐鹿之戰與羿滅十日之戰都是黃帝(中原)部落與東夷部落戰爭的真實文化縮影。

  其實中原部落與東夷部落的對抗,從黃帝蚩尤時期,歷經堯時期(大羿射日)一直到夏朝亡國(后羿代夏,夏商之戰),甚至商朝前期(尹尹逐商)一直存在。

  我們必須在不同的時段將兩條線剝離開。

  比如說,關于帝摯與帝俊。為何他們與少昊一樣,書史稱帝,卻始終很難與黃帝世系對應?

  因為帝摯,繼承的是少昊衣缽,在帝嚳時期被擊敗。

  少昊是一個部落稱號,從蚩尤時期延續到帝嚳時期,所謂少昊名摯只是帝嚳時期那個少昊的名字。

  顓頊并不是少昊之子,帝摯也不是帝嚳之子。帝摯少昊屬東夷一族,顓頊帝嚳數黃帝(中原)一族,帝嚳東征,滅摯。

  這一點《史記》的記載有些偏差,該書關于帝嚳史料過簡,無法自洽。如果我們參考《竹書》補足,就可以看到,帝嚳東征指的就是帝嚳十六年重滅有鄶。帝嚳在四十五年錫(賜)唐侯(堯),就是已經選定了繼承人,而不應如史記一般帝嚳死后摯先繼位,帝堯再奪摯。

  重滅有鄶,其實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暗示。重既句芒,是少昊部落之一,東夷族。但是他被黃帝世系封為春正,主東方。說明重曾經投靠中原部落,作為中原部落的代理人入主東方。

  而他攻滅帝摯后的另一個稱號,很可能就是帝俊。

  帝俊,一直是上古譜系中的一個bug,你把他放在哪邊都不合適。

  帝俊有一個妻子是娥皇,姚姓。這個名字很熟悉對吧?對,就是帝舜的長妻,帝堯的女兒。而帝俊和帝舜又是認識的,帝舜就出生在帝俊領地三身國旁的從淵生活過。之前我們說過,帝舜的世襲有問題,父親叫瞎老頭,爺爺叫橋頭牛,太爺爺叫句望,和句芒還有點音似。所以帝舜很有可能就是帝俊部落的養子,十分受寵,甚至被賜了一個妾(娥皇),而帝堯作了個順水人情又嫁了個妹妹給帝舜。這種事情在上古,并不算荒唐。

  但帝俊肯定不是帝舜,他們都是堯時代的人,只是差了一輩。帝俊生十日,而帝堯命羿伐之,帝俊反而要賜羿彤弓素矰。你看這個帝俊有多矛盾?

  后來帝俊還有個孫子,被列為四兇之一(帝俊生帝鴻,帝鴻之不才子,歡兜。),他與東夷族的少昊之不才子窮奇并列,在帝舜時期又被擼了一遍。

  同為東夷親族,帝俊就只能看著他們一遍遍被擼。符合這種尷尬人設的本相,就只能是最早倒戈中原部落,甘當先鋒逆伐東夷的句芒部落。

  帝俊倒戈同族,也遭到了養子帝舜的倒戈。所以《史記》中有一段記載,如果沒有以上背書是非常難以理解的。

  就是說帝堯嫁了兩個女兒給帝舜,又囑咐四岳考察帝舜,帝舜干啥啥行,利用三年時間獨立建起了一座城池。于是帝堯又給了他一大筆賞賜,賜細布作的衣衫,賜琴,賜牛羊,幫忙建谷倉。可以看得出,帝堯這是在悉力扶植帝舜的勢力。

  然而在這個時候,帝舜的老爹和弟弟居然要殺帝舜,要把他殺死在谷倉,要把他掩埋在井底。最后呢,帝舜的父親和弟弟搶走了帝舜的谷倉宮殿,帝舜則逃到帝堯那里去當官了。

  這個記載單拿出來看非常不合情理。但是如果帝舜成長于東夷部落,或者說是東夷降部,最終卻被中原部落相中,建城邦掣肘帝俊,那么這個因果至少是通了。

  至于后事,堯舜禹羿棄益,這幾位都是同一個時期的人,我們放在一起,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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